記得有幾個婢女被姜氏找由頭髮賣，也皆對卿雅嵐和整個慕府感恩倍至，這姜氏平日裡看似面面俱到，可實際上卻是囂張跋扈苛待下人，如今牆倒眾人推，也是她咎由自取。
慕尚書突然間有些後悔，卿雅嵐才是那個配站在他身邊的慕府夫人。
當然，慕尚書從不認為自己有錯，都怪老太太和姜氏的挑嗦，非要扶姜氏上位。
“來人，”
慕尚書陰沉的話剛落，便有一道黑色的身影落在其後。
“主人。”
“把門開啟。”
慕尚書看著面前被釘的亂七八糟的門，神色複雜，姜氏到底是他的表妹，青梅竹馬，早早的跟在他身邊，生下孩子也不計名分，什麼都聽他的，以他為主。
連他看上她身邊的大丫鬟都想辦法讓他得到，這個女人著實是一心為他的。
根本不像卿雅嵐，跟她在一起，總讓他有一種自慚形穢的感覺，跟姜氏在一起是極有成就感極舒適的。
偏偏這個賤人耐不住寂寞，竟然自降身份，跟江福那個下人私混在一起，如此，是個男人也容不下她。
黑影上前，一拳將門檻打斷，再一腳上去，那本就有些破敗的大門便倒在地上。
灰塵頓起，房間裡昏暗無比，連帶著某種腐敗的味道彌散開來。
黑影接收到慕尚書的眼神，當即一個閃身便隱入旁邊。
慕尚書不由伸手扇了扇鼻尖處的風，讓味道稍稍散了些，方才抬腳上前。
房間角落之中，有一個身影正蜷縮那裡，衣衫髒汙，髮髻凌亂，目光呆滯的看著地上忙碌的螞蟻和蟲子，根本沒有往日的高貴優雅。
看到慕尚書進門，姜氏呆愣的眼中閃過一絲喜色，連忙撲上前去，扯著他的衣角，哭求道：“妾身知道錯了，求老爺饒了妾身，求老爺饒了妾身吧，妾身不想待在這裡，是江福，是江福勾引的妾身，還有奶孃，明明是他喜歡江福，還非要把他介紹給妾身，妾身也是受害者……”
看到姜氏那不顧一切的癲狂模樣，慕尚書頓覺噁心，陰森的眼中佈滿濃濃的殺意，這種女人他是一眼都不想再見。
“老爺，”姜氏最是明白他的心思，見狀嚇得連忙鬆開了手，理智迴歸，現在的姜氏為了保命，只能希望慕尚書能顧忌之前的舊情。
“妾身知道，妾身的命是保不住了，但妾身只有一事相求，請老爺看在妾身這麼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的份上，幫幫遠兒，畢竟他是慕府唯一的嫡子。”
提到慕致遠那個不孝子，因著之前菊香的事，慕尚書便對他沒有一絲好感，若不是因著他是慕府唯一的嫡子，慕尚書早就廢了他。
“你既知他是府中唯一的嫡子，卻不守婦道，當真是該死。”
姜氏看到慕尚書眼中的恨意，自知再無活命的可能，與其再哭訴惹他生厭，倒不如讓他對慕致遠好些，至少，所有的母親所想的皆是一樣的。
“千錯萬錯，都是妾身的錯，現在事已至此，妾身也無話可說，妾身之前便跟老爺說過，只要老爺需要，妾身願意以死謝罪，韻兒她身在太子府，為了皇長孫被人脅迫，老爺能怪她，妾身這個做母親的卻不能，韻兒作的孽，妾身來受。”
“哼，休給本尚書提她。”提到慕竹韻，慕尚書便是滿眼的憤怒，但提起慕致遠，慕尚書又有些不忍，再怎麼說，慕府以後還是需要慕致遠來撐起的。
“既然你還能想到遠兒，看來你也不是完全一無是處，若是想讓遠兒活，你便好好配合於我，要不然，我也不介意讓這慕府的嫡子換人。”
反正慕致遠也是庶子上位，再扶持個庶子上位成嫡子，慕府也不是第一次這麼做了。
姜氏嚇得連忙搖頭，“妾身不敢，妾身一定聽從老爺的安排。”
現在的她十分後悔兩件事，一件就是看在柳氏平日裡不敢吭聲的份上，沒有直接對慕子明下狠手，留著那個庶子成為威脅。
第二件就是高估了自己在慕尚書心中的份量，若是早知有今日，她一定會早早的給慕尚書下藥，讓他從慕竹韻之後再無子嗣，斷了這個念頭。
不過，現在看來，她還有一線生機。
只要慕致遠是嫡子，那她這個嫡母便能存在，以慕尚書的手段，一定會找個由頭讓她死了，再娶續絃，但這一定不是他現在就做的事，因為慕致遠很快要就科考了，無論他能不能高中，慕尚書都要帶慕致遠跟他的同僚們見面，這個時候，他一定不會留個喪妻的名頭。
因為南魏的科考制度有規定，但凡家中有親生父母亡故的，三年內不能科考。
他慕尚書和慕府皆等不了這麼長時間。
姜氏如是一想，頓時鬆了一大口氣，就算身處暗無天日的房間，每日吃著豬狗不如的東西，她也不在乎，只要能繼續待在嫡母的位置，她便心滿意足了。
她要趁這個機會，改變宿命。
姜氏外表的溫順讓慕尚書十分受用，他直接詢問：“你可有進過我的書房？”
“老爺莫不是在說笑，”姜氏自嘲一笑，這慕府之中她唯一沒有去過的便是慕尚書的書房。
“妾身做夢都想進老爺的書房侍候，可老爺卻從沒給過妾身這個機會，以前卿雅嵐在世之時，妾身是身份不夠，不能進去，後來，妾身成了慕府的大夫人，卻又想著給下面的眾妹妹們做表率，畢竟女子無才便是德，老爺沒有通傳過，妾身是連書房內半步都沒敢踏入的。”
若是早知道卿雅嵐的嫁妝箱子一直在書房之中，那姜氏說什麼也要衝進去解決掉，省得慕尚書日日睹物思人。
慕尚書側目，記得當時姜氏第一次看到那兩個箱子時反應劇烈，顯然是之前從未見過，如此一來，那箱子裡的東西便不可能是她動的。
“那箱子裡我也是這幾日才開啟，但裡面的寶物不翼而飛，你可知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