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嬸和王衝被嚇得一顫，她快要哭出來，“小二......”
邵時逸淡淡嗯了一聲，“嬸，不找你麻煩。”
王老三撐著男人最後的臉面，不想被兩個半大的小子嚇唬，伸著脖子剛發出一個音節，手就被抓住按在老舊的木桌上，那刀刃乾脆的落下。
伴隨著一股尿騷味，他哭著認錯，說再也不敢了。
周致遠在距離幾毫米的地方停下。
面無表情收了刀，“好好做人。”
離開王老三家，邵時逸心情依舊低沉，但不影響嘴上玩味，“你這潑皮造型還算好用。”
“我真能切下去。”周致遠無所謂的說。
邵時逸望著前方被月光照亮的路，“本質慫包的人嚇唬到位就行。”
如果不是他們今天拿了鐵鍬對著爺爺，這一趟也不用來。
若不從根源讓他怕，難保哪天落到溫思淼臉上的巴掌不會變成其他東西落到爺爺身上，這才是重中之重。
得讓他們知道，溫家沒一個好欺負，識相就該繞著走。
這就和訓咬人的狗一個道理。
“他要真是個硬茬，你會怎麼做？”
“硬茬？硬茬就躲唄，他不要命我還要呢。”
“嘖，哥們看錯你了？”
邵時逸只是笑笑搖頭，沒說話。
可笑到一半，他忽然凝神看到前面的急促走來的佝僂身影，一激靈，趕忙迎上去，“爺爺你怎麼出來了！”
“你們兩個！”老爺子急的兩眼發紅，抓過邵時逸就打，“我聽見動靜爬起來看，怎麼廚房菜刀沒了，你們幹什麼去了！”
打完邵時逸連帶著幫兇也沒放過。
這是真被嚇到了。
剛剛逞完威風的兩人被老頭子打得抱頭亂竄，嗷嗷直叫。
那時十七歲的少年用自己能想到，在可行範圍內，最直接粗暴的方式處理問題。
無所畏懼，維護著自己最想維護的人。
或許以後想起來會意識到自己有些幼稚亦或理想化，稍有不慎便會弄巧成拙。
但當下，敢作敢當何嘗不算勇敢呢。
......
把老人安穩穩妥送回屋歇下，周致遠也折騰累了，屁股差點沒被開啟花，苦逼的趴在地鋪上，問邵時逸，“你以前沒少挨爺爺揍吧。”
“頭一遭。”
地上的人沒再說話，不知道在想什麼。
門又被敲響，老人沙啞的聲音很顯疲憊，“藥我放門口了，你們擦一下，以後做事不要這麼衝動。”
該教育的老人家路上已經說了很多，不欲再言，留下藥便回了屋。
周致遠忽然在黑暗中彎了下嘴角，回過味又斂了笑，心頭蔓延淡淡失落。
這不是他親爺爺。
人家孫女自己也追不上。
哎——
邵時逸把藥拿進來，扔他身上。
“不用，都內傷。”
“......”
不知多久，周致遠開始打起呼來，他仍舊睜眼望著黑暗。
琢磨半晌，起身，小心翼翼離開屋子，偷摸溜進溫思淼的房間。
她在家不上鎖，心大，睡眠又好，平時打雷都震不醒。
所以床邊什麼時候多趴著個人也沒不曉得。
小姑娘習慣留一盞微弱的床頭燈，這是給兒時的母親留的。
父母總加班，她等到很晚都等不到人，母親便安慰她，“那你給媽媽留一盞燈，媽媽回來會進屋看看你的。”
邵時逸一直都知道，三水不說，但三水很想媽媽。
溫思淼睡相很好，側身躺得乖巧，不踢被子也不打呼。
湊近些許，白淨的臉上可以看到細小的絨毛，被打的地方已經看不出多少痕跡，餘下淡淡的緋。
微弱的暖黃燈光落在她睡顏，緊閉雙眼前的睫毛又黑又長。
邵時逸趴在床邊安安靜靜看了半晌，沒忍住伸手，抓起她被子上柔軟的手，輕輕握住，正心滿意足的準備閉上眼，剛好對上那雙惺忪睜開的雙眸。
他身子一僵，很快反應，傻不拉嘰伸出手哄小孩似的拍她。
溫思淼嘴角輕彎，順從闔眸，身子不動，“你怎麼偷摸進我房間，老實交代，第幾次？”
伴隨話音一同落下的，還有滑進枕頭的淚。
“第一次。”邵時逸垂眸，掩去當下的心疼。
他能感覺到溫思淼在難過。
小姑娘停頓片刻，“我剛剛睜眼還以為睡懵了。”
邵時逸的聲音很是溫柔，“以為看錯了？”
“我以為又夢到媽媽來看我。”
“小二，我想爸爸媽媽了。”
如果他們還在，如果這個家還完整，爺爺這些年也不會這麼辛苦，今天也會多兩個人為他撐腰。
小姑娘忽然哽咽起來，“小二，今天看到爺爺被他們嚇唬，我真的很想打人，最好打得他鼻青臉腫跪著給爺爺道歉，可是又縮手縮腳怕打不過，連累爺爺受傷，你說我怎麼這麼沒用啊......”
邵時逸替她擦眼淚，溫熱的指尖一下下在她眼下摩挲安撫。
“有我呢。”他說，低緩的嗓音像兒時父親給她講故事一般，“我剛剛去找他們了，把王老三狠狠摔地上，別提多兇，但不小心讓爺爺發現了，他給我和姓周的一頓胖揍，屁股現在還疼呢。”
溫思淼破涕為笑，“真的假的？”
“真的，這不第一次挨爺爺揍，委屈了，來找你尋求安慰嗎？”
“你還委屈了。”小姑娘被窩裡的另一隻手伸出來拍拍他的腦袋，“小二，你也要保護好自己，各種意義上的。”
“嗯。”他眯著眼彎唇，“我會保護好自己，也會保護好你和爺爺，以後誰也不能欺負你們。”
他認真重複，“三水，有我呢。”
溫思淼眼淚一邊滑落一邊笑，“小二最好了。”
“明天我陪你去看看叔叔阿姨？”
溫思淼搖頭，孩子氣上來，捲上被子，悶聲道，“我不要，怎麼光我想他們，他們也該想我，應該回來看看我。”
“好，那我明天去給他們捎口信。”
“嗯！”
“想不想聽故事？我給你講。”
“不要，你該回去睡覺了。”
“姓周的打呼，震天響，吵死了。”
“那你不會是想在我床邊睡一夜吧？”
“不可以嗎？”
“當然不行啊！”
溫思淼坐起身，拍了拍身邊的位置，“你上來，我們聊聊天吧，反正也睡不著了。”
邵時逸眼神微暗，嘴角勾起不大不小的弧度，“真讓我上你床？”
“......邵小二你發騷沒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