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安長得國字臉,看著便忠厚,善用的是長槍。
因為經常練槍刺,手腕處有一層厚厚的繭子。
此時李安吸了口氣:“我等都是沒有背景,也沒有家世的普通副將,和那些軍事世家相比我們算是不入流的。”
“鄭拓雖然紈絝,當時在東大營練兵的時候,是誠心實意的投了銀子的。”
張宏嘆了口氣道:“李大哥,那我們現在怎麼辦?”
“難道真的要等到城裡水斷糧絕,被敵兵破城屠殺嗎?”
“現在當務之急,我們在不妨開開啟門與對方決一死戰,說不定還有半分轉圜的機會。”
李安眉頭緊促:“還得看主將的意思。”
兩個人商定了以後,轉身輕輕敲了敲門窗。
鄭拓此番也有些害怕,當初作為先鋒軍他帶著大軍一路奔襲,不曾想被一隻幾百人的西戎騎兵騷擾。
那是他第一次見西戎的騎兵隊殺人,那彎刀一刀砍下去,頭都咕嚕嚕掉在了地上。
他幾乎要嚇瘋了,害怕的打馬狂奔。
本來對方就是幾百人的,他帶領的軍隊可是十幾萬人,卻被幾百人追著跑。
後來他的兩個副將李安和張宏力挽狂瀾,將敵兵困在沼澤地,還傳信讓他過去殺敵。
那兩個不睜眼的東西,他們沒看到西戎騎兵殺人如砍菜嗎?
居然還讓他過去殺敵,他能幹嘛?
他自己的武功都是三腳貓的存在,在京城怡紅院的漂亮姑娘面前耍耍花槍可以,但在訓練有素的西戎騎兵面前他才不敢出刀呢。
正好趁著張宏和李安將敵人困在沼澤地,他打馬一直逃到了崤關,此番終於安定了下來。
一路上連個長得漂亮的姑娘都沒見,好不容易到了韶關便點了兩個歌姬,才陪他睡了一晚外面的那些混賬東西就不停地敲門。
此番鄭拓摟著兩個妓子,一人臉上親了一口,剛要做點什麼,門外又傳來了咚咚咚的敲門聲。
鄭拓臉色都變了緩緩起身隨意披了件衣服,讓兩個妓子開啟了門。
李安和張宏邁步走了進來,屋子裡那糜爛的氣息,讓二人的臉色齊刷刷變了。
那個味道他們曾經在京城也聞到過,就是為了助興用的五石散。
好傢伙主將在大軍圍城的情況下,非但沒有組織反攻甚至還躲起狹妓。
這個不說了,喝醉酒還要喝藥,這他娘是個什麼混賬東西?
李安的手緊緊攥著,還是上前一步半跪在了鄭拓的面前:“主帥,如今城內已經是糧和水都斷絕了,還不如開城門決一死戰。”
“西戎騎兵也僅僅是先頭部隊兩三千人,咱們城內可是駐紮了將近十萬大軍,到時候我們一起殺出城向北取下車旗城。”
“只要打下車旗城,那麼就能將西戎騎兵阻擊在塞北,給大齊王軍繼續北上打下一定的基礎,此時若是再不行動……”
鄭拓擺了擺手,神情不耐:“行了,行了,行了,你是主將還是我是主將?怎麼打?需要你告訴我嗎?”
李安和張宏頓時愣在了那裡。
具是不可思議地看向面前酒色財氣的主帥。
李安忙道:“主帥,城內的百姓已經負擔不起這麼大的壓力了,有些士兵已經開始到百姓家裡搶糧了,昨天末將已經動用軍法處置了十幾個搶百姓糧食計程車兵,還請主帥……”
他話音還沒說完,鄭拓狠狠一拍桌子,臉色陰沉了下來。
他冷冷盯著李安罵了出來:“搶百姓家裡的糧食怎麼了?”
“我們身為大齊的軍人,為了家國保家衛國,搶他點糧食又能怎麼樣?”
“那些軟弱的像蟲子一樣的賤民,平日裡沒少罵咱們。”
“說咱們是什麼兵匪?呵呵,我們打仗就要吃好的,不光要搶他的糧,還要睡他的老婆!”
一邊站著的張宏頓時睜大眼睛,死死盯著面前的鄭拓。
他不敢相信這是一軍主帥說出來的話。
一個軍隊若是沒有軍紀,若是沒有百姓供養,就哪來的勝利?他居然能說出這樣的話?
張宏手指骨捏得叭叭作響,突然捏緊了腰刀向前走去。
“你,你要幹什麼?站住,你難道還要殺了我不成?”
鄭拓倒是怕了,強裝鎮定道:“老子告訴你,我父親是平陽侯,你若是殺了我,我父親一定會找你報仇的,到時候將你全家都砍了,你信不信?”
李安忙上前一步,抓住了張宏的手臂。
張宏此時眼睛都紅了,如果帶著他的那些弟兄衝出這座死城,就是戰死他也願意。
所有的罪名都攤在他身上吧,他今天就宰了這個混賬。
李安死死拽著他的胳膊,將他推了出去。
他轉身衝鄭拓行禮:“主帥,末將打擾了。”
李安拽著幾乎要暴走的張宏,退出了門。
裡面隨即傳來兩個女子的調笑聲,緊跟著那不堪入耳的靡靡之音,張宏氣得牙齒都要咬碎了。
他轉身看向了李安:“大哥,你瞧瞧這是個什麼東西?”
“一路上你看看將士們吃的是什麼,都是摻著沙土的軍糧怎麼吃?若不是錢家人救急,早就餓死在路上了。”
“還恬不知恥地說,錢家人的糧食也是他鄭拓的糧食!”
“如今大戰在即,居然說出這種鬼話。若是士兵真的譁變,那這座城不用敵人進攻自己都垮了。”
李安深吸了一口氣,看向了毒辣辣的太陽,他突然有些不真實的感覺。
“說來也奇怪,鄭拓當初招來流民,招了那麼多,但是大部分好似也還有些素質,只有極個別的去搶百姓的糧食,大部分人也都默默忍受著……”
張宏也是有些詫異,按理說如果真的招的是一些端不上臺面的流民,此番怕是早已經譁變了。
“哥!”一道嬌俏的身影衝到了李安的面前。
李安瞧著眼前的人,像是見了鬼似的,整張臉都煞白。
“雲兒,你怎麼來了?”
李安不可思議地看向面前的姑娘
李雲是李安的妹妹,他們李家以前乾的是鏢局的生意。
後來鏢局在江湖中惹了一場官司,鏢局就不再開了。
他的妹妹雖然是女流之輩,可是拳腳也不錯。
此時李安看向了自己的妹妹,不禁愣住了,後怕了起來,這可是戰場。
他的妹妹雖然是習武之人,容色卻長得極好。
一邊的張宏都不免多看了幾眼。
李安冷冷怒斥道:“你怎麼跟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