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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7章 螻蟻

牧流螢掙扎著爬了起來,入眼是一雙鎏金雲紋麝皮靴,垂下來的裙襬處用金線繡滿了繁複的牡丹花紋。

她緩緩抬眸對上了蕭乾月那雙冷冽的眼眸。

蕭乾月站定在牧流螢的面前,唇角勾著一抹嘲諷,眼神裡滿是上位者對下位者的輕蔑。

此番她看向她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團死物。

“呵!”蕭乾月輕笑了一聲,“沒想到你還能活著,倒是小瞧了你。”

牧流螢迷茫的看著面前高高在上的大齊長公主,不曉得自己到底哪裡得罪了她,竟是被她殘害至此。

從蕭乾月出現在她面前開始,她一切都明白了。

寧妃娘娘懷著的小公主是被人害了,還將罪名落在她的頭上。

她的父親是異族人,這件事情她確實做得有愧沈家。

可她太愛沈凌風了,她也知道沈凌風的袍澤兄弟都戰死在西戎人的刀下。

她實在是太害怕了,因為在乎,所以害怕。

害怕沈凌風嫌棄她身上有一半西戎人的血統,害怕唾手可得的幸福就這麼煙消雲散。

她根本不在乎他的父親是不是西戎貴族後代,她只想和就她於萬千苦難中的男人共度一生。

她承認她愛慘了沈凌風,當初帶著他乞討回車旗城,一路上隱姓埋名,避開蕭家人的追殺。

她為了讓沈凌風活著,還秘密動用了父親所在部落的力量,她為了沈凌風什麼都做了。

後來沈凌風也愛上了她,沈家寵她,姑姐愛護。

她怎麼可能喪心病狂的毒殺姑姐腹中的皇嗣,哪怕一點點的想法都沒有過啊!

她喘了口氣,眼神裡滿是憎惡和驚懼。

“你……你們用我做局?竟是連個孩子都不放過!簡直喪心病狂!”

蕭乾月嗤的一聲笑了出來,緩緩俯身掐住了牧流螢沾滿血跡的下巴。

“還不算太傻嘛!”

她眼神漸漸冷了幾分,狠狠推開牧流螢,牧流螢摔倒在地,身上的傷口太多,半天爬不起來。

蕭乾月眼神冰冷,居高臨下死死盯著牧流螢冷笑道:“你算個什麼東西?也配同我爭?”

“這世上沈凌風那般英俊威武的男子,憑什麼看不上本宮?你到底哪一點比得過本宮?”

牧流螢倒是微微一愣,隨即低下了頭唇角滲出一絲苦笑。

原來所有問題的癥結居然是這般的不堪,就因為長公主喜歡上自己的夫君,她就可以設局作惡,這般的噁心。

她一直好端端站在那裡,可她站著的地方卻坍塌了。

牧流螢閉了閉眼,再睜開已然是一片清明。

她知道眼前的女人背靠太后,根本得罪不起。

今日便是她的死期,她只是不甘心。

腹中的胎兒剛剛成形,還沒有見到自己的父親,就要隨著她一起死在這裡了。

她吸了口氣,忍住了心頭的瀰漫的恐懼,陡然間多了幾分不同尋常的勇氣。

她抬眸笑看著面前高高在上的公主殿下。

“蕭乾月,”牧流螢直呼其名,“我當真是可憐你。”

此時此地,可憐這個詞從牧流螢的嘴巴里說出來,竟是帶著萬分的高貴清雅。

蕭乾月的臉色微微變了幾分,不禁咬著牙死死盯著眼前的螻蟻。

“呵!一個螻蟻罷了,本宮倒是看你能裝到什麼時候?”

牧流螢淡淡笑道:“此言差矣,我爹孃給我取了一個特別好聽的名字。”

“夏天漫山遍野的螢火蟲,雖然輕微如螻蟻,可每一隻螢火蟲都會發光,都很美麗。”

她微微揚起下巴,看向蕭乾月的視線多了幾分輕視。

“你不就是依靠長公主的身份,就可以為所欲為,除去你身上的那一層皮你還剩下什麼?”

“凌風即便是看不上我,也根本不會和你有半分的交集,你無德無才全憑你身上的一張皮撐著,沒有你身上的皮,你什麼都不是。”

“閉嘴!”蕭乾月覺得事情有些脫離她自己的掌控,沒想到一向謹小慎微唯唯諾諾的沈家少夫人竟是這般伶牙俐齒。

身後的牢頭咳嗽了一聲,低聲勸慰道:“殿下,時辰不早了。”

蕭乾月看死死盯著面前的牧流螢咬著牙道:“呵呵,牧流螢你哪怕再怎麼伶牙俐齒,你和你肚子裡的孽種都快完了。”

蕭乾月冷冷笑道:“如今寧妃失寵,沈家人被猜忌,沈凌風一個毫無根基的武將想要飛黃騰達還不得投靠本宮。”

她緩緩湊到了牧流螢的耳邊低聲冷笑:“你死後本宮會砍下你的頭,用你的頭顱做成酒器,本宮讓你親眼瞧瞧沈凌風是如何承歡公主府的榻上的?”

“你無恥,凌風一定會殺了你!”牧流螢睚眥盡裂,朝著蕭乾撞了過來。

卻被蕭乾月身後跟著的護衛擋下,即便如此這個衝撞的動作依然惹惱了蕭乾月。

蕭乾月拔出了匕首,朝著牧流螢的小腹處狠狠戳了一刀。

牧流螢一陣悶哼捂著肚子緩緩倒了下去。

蕭乾月打了個手勢,兩個玄衣人上前一步用繩子緊緊勒住了牧流螢的脖子。

牧流螢拼命的掙扎了起來,可在絕對力量面前任何的掙扎看起來都毫無用處。

蕭乾月冷冷看著在地上拼命掙扎的牧流螢,眼神裡蘊含著萬分的憎惡。

就像是走在路邊不小心踩到了一隻蟲子,噁心,輕蔑,冷漠。

蕭乾月緩緩抬起腳狠狠踩在了牧流螢的小腹處,咬著牙冷笑道:“這世間規則都由本宮等權貴指定,你生生世世都是本宮踩在腳底的泥。”

蕭乾月說罷,踩著牧流螢小腹的腳來來回回擰了擰。

森冷的牢獄裡傳來一陣陣的慘叫聲,隨即慘叫聲漸漸若了下去,四周重新陷入一片死寂中。

榕寧猛然間驚醒,激烈的風雨拍打著窗欞,她大汗淋漓的坐起身。

她口渴的要命,顫顫巍巍下了床給自己倒了一杯冷水,卻手抖的拿不住杯盞。

屋子裡連個燈都沒有,她死死盯著黑漆漆的夜色,外面來來回回巡邏計程車兵像是暗夜裡的鬼影。

最可怕的,最不想看到的局面終於來了。

她雖然孩子沒了,可她依然是大齊御封的寧妃。

不可能因為孩子夭折,她卻被遷怒到此種地步,一定是發生了什麼事,對她更加不利的事情。

蕭家,陳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