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巴黎的第二天下午，林肆然一行人來到了紀梵希的法國總部大樓22層的會議廳。
“Lin，很高興再次見到你。”
“又見面了，杜蘭德先生。”
林肆然微笑著，迎上杜蘭德伸出的右手，與他寒暄了幾句。
由於其子品牌的順利推出，此行雙方進一步的合作洽談顯然不會太過冗雜。
“Lin，不知道你現在對我們子品牌的看法如何？”
坐下後，杜蘭德翹起二郎腿，嘴角揚起自得的笑容，雙手攤了攤，看向面前依舊充滿活力的年輕人。
他還記得上次林肆然表現出的姿態，表露出對他們子品牌的推行的不看好。
“哈哈哈，杜蘭德先生，我承認相比您而言，我還是略顯年輕。”
林肆然哈哈一笑，毫不在意地承認了自己上次的眼光不足，伸手示意金敏娜把準備的條件合約拿給自己。
“想必上次結束後，您也對我有過了解，在時尚行業，我還只是一個剛剛入門的學生。”
“也希望此行能夠從您身上學習到更長遠的行業眼光。”
林肆然一邊給杜蘭德戴著高帽，一邊把新準備的合約條件遞給他，示意他可以看看。
年過半百的杜蘭德聽到林肆然的恭維，臉上自得的笑容變成了滿意的大笑。
對林肆然絲毫不在意臉皮的樣子，感到有趣，這樣直來直往的作態，確實讓他對林肆然的觀感更好。
上一任TW雜誌分部的那位韓國代表，只會懂得誇讚品牌的影響力，說著韓國那片土地怎麼樣怎麼樣。
跟死腦筋一樣，自大又無趣的很。
無論如何，驅使品牌前行的總是人。
“Lin，是不是你們中國人都這麼會給人‘戴帽子’？”杜蘭德隨手開啟了檔案，不著急瀏覽，回應了林肆然的高帽。
這是他在林肆然上次離開後，讓助理瞭解中國人做生意的習慣所得出的結論。
喜歡在談判的時候給人戴帽子，誇獎別人，讓人放鬆警惕。
他覺得很有道理，所以印象很深刻。
“您還知道這個意思？”林肆然聽見杜蘭德嘴裡吐出來‘戴帽子’三個字，險些繃不住。
戴高帽和戴帽子是一個意思嗎？林肆然默默吐槽了一下，沒有打擊對面這個老頭。
杜蘭德一看就是典型的法國佬，能從七拐十八彎的法語發音習慣讀出中文，已經讓他覺得很意外了。
“有略微學習過一些，不過，Lin，你這次好像又有些大方過頭了？”
杜蘭德看見入眼的新條件，認真端詳了一下，沒接著往下看，遞給一旁的助理讓他繼續核對其他合約內容。
每期固定的三個版面，加上秋季刊大封面，如果紀梵希有意持續將推廣勢頭持續到18年尾，連冬季刊的大封面推也可以給。
相比上次林肆然斤斤計較後只給出一個固定版面的結果，這次林肆然顯然下了血本。
而且還僅僅只是子品牌香水的曝光資源，這反而讓他有些猶豫不決，不知道林肆然真正想要的條件是什麼。
“不知道您是否滿意？說實話，為了給出這些資源，我和手下的運營部長爭執了一番。”林肆然沒正面回答杜蘭德的疑惑，反問了一句，又說了一下這些資源的來之不易。
“我們將其他品牌的推薦位都向後順延了，而且對於部分發展勢頭有些下降的合作方，也委婉達成了共識。”
林肆然說的很簡單，但杜蘭德也知道他話裡所說委婉達成共識的意思，就是自己即將取代那幾個品牌方的版面。
杜蘭德沒有直接鬆開口風，觀察了一下林肆然的表情，看見助理點頭表示沒有什麼過分的內容，神色輕鬆地開口說道。
“不如說說你的真實目的？雖然只和你接觸了一段時間，但我也瞭解到你們中國人從來不做虧本的買賣。”
“杜蘭德先生，我沒有太複雜的想法。”林肆然笑了笑，無奈的攤攤手，表示你想的太多了，隨即又道貌岸然地解釋了一句：“不過是出於上次對你們子品牌的不看好表示些許歉意。”
杜蘭德看著林肆然的作態，笑而不語。
歉意？我除了知道戴帽子，還知道先抑後揚這個詞。
果然，沒等杜蘭德再開口，對面的林肆然又把手伸到金敏娜面前，金敏娜懂事地把新的一份合約遞了過去。
“當然，更主要的是，我認識到了貴方對子品牌的重視，想要與紀梵希達成更加深度的合作。”
聽著林肆然補充的內容，杜蘭德非常細心的注意到了後半句裡，說的是與紀梵希達成更深度的合作，而不是子品牌，心裡有所猜測，默不作聲的接過檔案。
TW雜誌韓國分部和紀梵希的合作在他們內部已經到達了A級合作，再深入的合作……
就只有全球級別的宣傳內容或者地區獨家。
而TW雜誌韓國分部的體量，顯然是不滿足前者條件的。
二十分鐘後，杜蘭德完整看完了整個合作目標檔案，合上了資料夾。
“如果我沒記錯，我們兩個月前在昂蒂布見面的時候，你只是剛剛上任TW雜誌分部的負責人？”
“您瞭解的沒有錯，先生。”
知道杜蘭德是覺得自己根基不夠深厚，但林肆然微笑著點點頭，毫不閃躲地和他對視著。
“TW雜誌在韓國也才剛剛進駐兩年吧？”
“對的，杜蘭德先生。”林肆然坐直了身子，雙手交叉的擺在面前，認真的解釋道：“這也是為什麼這份獨家合約出現在您面前的原因。”
“NewType和我們的合作還有三個月，FashionWork去年才和我們重新簽訂了合作條款，明年6月才會到期。”
杜蘭德雖然看出林肆然的志在必得，但也覺得林肆然想要帶著剛剛在韓國發展兩年的TW雜誌分部，踩過那幾家韓國本土雜誌發展，有些激進。
沒有正面回應他的想法，從側面反應了想要達成這個目標存在的障礙。
林肆然點點頭，表示自己瞭解這個情況，至於其他一些體量小的雜誌，他們都沒放在眼裡。
品牌與雜誌簽約的時候，都有後備條款，用來保障自身風險規避，這是墨守成規的潛規則。
所以解約對於法務部門而言，並不是什麼難度太大的問題，只是面子上和行業口碑會出現一些裂痕。
正常來講都在一個圈子裡，不會做出這種撕破臉的事情。
但這種東西，誰強誰有道理，只要TW雜誌分部能夠在韓國獨佔鰲頭，並不能成為他們達成合作的阻礙。
“雖然首爾時裝週只是新品試水，但光憑藉上一份合約的條件……”
“還不夠。”
杜蘭德看著林肆然聽到自己暗示後，不為所動的目光，沉聲說道。
另外兩家韓國本土雜誌在走下坡路沒錯，他們紀梵希運營部門的人在年初就有了反饋。
本來也打算合約到期後，就減輕那兩家合作深度，將深化合作目標打在起勢的TW雜誌分部身上。
這也是為什麼上一次林肆然那麼“小氣”，他也“勉強”同意的原因。
既然在韓國TW雜誌分部有這個想法，他自然也是樂見其成，但肯定不能那麼輕鬆地就讓林肆然達成目標。
多少得拿出值得他們紀梵希現在就和FashionWork翻臉的資源。
“TW雜誌總刊的秋季第一版面，以及後續給子品牌的一個輪換版面。”
林肆然食指敲擊了一下桌面，然後說出了自己的置換資源。
並沒有針對紀梵希，而是針對更需要曝光的子品牌。
“你確定你可以達成這個條件？”杜蘭德很清醒理智的問了林肆然一句。
TW雜誌總刊的時尚板塊的上版內容，基本都是歷史悠久的老品牌，只有少部分嶄露頭角的品牌。
因為其最基本的要求就是品牌至少推出兩年以上，並且發展勢頭呈上升趨勢。
“我有信心說服總部的人。”林肆然不帶一點猶豫地點頭說道。
“不著急，杜蘭德先生，您可以回去再考慮一下。我們還有不少的時間可以進行溝通。”
看著杜蘭德思索的目光，林肆然並不打算今天就得到一個肯定回覆，暫緩了一下，補充說道。
“嗯~那我們今天先到這裡吧。方便的話，我希望今晚能夠邀請你一起用餐，私人性質的。”杜蘭德沉吟之後，同意了林肆然的說法。
“感謝您的邀請，希望今晚的會餐，您能夠教授我一些行業知識。”
林肆然起身和杜蘭德握了握手，笑著謝過他的好意，答應了邀請。
“不論最後是否能夠達成這項合作，我們今天的談話都不會傳出去。”
雖然覺得林肆然的做派可能並不介意其他競爭對手知道，但杜蘭德還是掃視了一下自己這一側的與會人員，認真的對林肆然說道。
林肆然毫不在意的聳聳肩，和杜蘭德並肩走出了會議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