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起來好像還不錯，上次隊裡局長請吃飯，吃的是海鮮大餐，回來之後，我就吃了兩片維C……”
“不可以的，維C和海鮮不能在一起吃，會引發中毒……”
幾乎是下意識，那女人打斷了肖默的話，說到一半，又察覺出不對勁的地方，自顧自停止了話頭，抬眼，就見肖默一臉笑眯眯盯著自己。
剛剛還覺得這張帥臉溫柔可親，現在想想剛剛的不對勁之處，瞬間覺得肖默的臉變得詭異駭人了起來。
“你，你早就知道了，對不對？”
肖默衝她微微點頭。
“我們所裡的法醫對食物這一類很有研究，當看到檢測報告結果的那一刻，就已經猜出了你的殺人手法。”
聽到肖默這樣說，那女人低下了頭。
“為什麼這樣做？是因為家暴嗎？”
片刻後，女人點了點頭。
“肖隊長，我之前和你說的那些全都是真的，這個人和我談戀愛的時候裝的一副翩翩君子，溫潤如玉的樣子，結果，我上午才和他領證，下午他就對我一通暴打，而後，幾乎是每天，我都會受到這人的打罵。”
肖默抿了抿唇。
“據法醫推測，之前你可能就已經在給他吃這種加重腎臟負擔的食物了，這是真的嗎？”
那女人點了點頭，既然已經被發現了手法，就沒有什麼好隱瞞下去的了。
“我斷斷續續給他吃這種食物，已經有40多天了吧，按照我所下計量的推測，不出兩個星期，這人絕對會死。”
肖默微微皺眉。
“你昨天給他吃的豆製品濃度實在是太高了，是什麼原因讓你放棄了原本的計劃？”
從女人剛剛的話裡可以得知，女人原本的計劃是讓死者慢慢死去的，法醫檢測出來的豆製品濃度實在是過高，他想，女人應該是遇到了什麼事情，想要提前讓這男人死去吧。
“我懷孕了。”
聽到這個訊息，肖默怔愣了片刻。
“很可笑吧，我竟然懷了這個惡魔的孩子。”
說到這，女人自嘲般的笑了一下。
“我得知這個訊息是在一個星期前，我沒有告訴其他人，原本打算把這個孩子自己偷偷留掉的，可是，醫生給我看了圖片，它雖然還沒有成型，但是我明顯的感覺到，它和我的血脈是相連的，我，我實在是下不了這個狠手，儘管他的父親是那樣的一個惡魔。”
說著，女人忍不住哭泣了起來。
“可是，那人卻不是那樣想的，我把訊息告訴他之後，他竟然還對我拳打腳踢，甚至還跟我說我不配懷他的孩子，這個孩子他不會要的，我不明白，天底下為什麼會有這樣的父親？”
“直到前天晚上，我看到他從外面買回來一盒墮胎藥，我終於決定，要親手把這個惡魔給殺掉，我不能讓任何人傷害我的孩子。”
對於這人的遭遇，誰也無法做到感同身受，但從女人的語氣裡，肖默聽出了婦女的絕望。
“如果再來一次，我並不後悔把他殺掉。”
聽完這人最後一句話，肖默嘆了一口氣，把錄音筆關掉，推開審訊室的門走了出去。
“審訊完了？”
肖默抬眸，就見到女人笑顏如花的模樣，心裡不由得微微一顫。
“嗯。”
“要過來看會兒風景嗎？”
司卿帶著肖默，走到走廊的盡頭，景區後面有一處小園林，景色說不上好看，卻是說不出的寧靜。
“她懷孕了。”
司卿微微點頭。
“所以，這就是她為什麼要把濃度提煉到那麼高的原因，女子本弱，為母則剛啊。”
司卿忍不住發出一聲感嘆。
“我記得，我國的刑法是不允許判處孕婦死刑的吧？”
肖默微微點頭。
“不過，她犯的是故意殺人罪，估計不是延緩執行，就是無期徒刑。”
司卿抿了抿唇。
“她遭受家暴的那件事，就真的不能再法庭上提一提嗎？”
“商法醫，你我都是公職人員。”
聽到肖默這句話，司卿忍不住抿了抿唇，是啊，他倆都是公職人員，對這些應該再瞭解不過了。
家暴是一回事，但是故意殺人又是另一回事。
如果那女人是在男人對她家暴的過程當中反抗，失手致男人死亡，或許會判處的輕一點。
可是，就目前調查的結果來看，那女人分明就是蓄謀已久的故意殺人。
遭受家暴這件事情，頂多只能讓人對她產生憐憫，卻不能夠當做減輕刑罰的證據。
司卿忍不住嘆了口氣，目光幽幽的盯著外面的小園林。
“有時候真的覺得，我自己做的事真的是正確的嗎？”
肖默微微挑眉。
“這世界上哪有那麼多絕對的對與錯，咱們是行走在法律前沿的一線人員，秉公辦案，無愧於心便好了，過度的鑽牛角尖的話，害的只會是自己。”
司卿點了點頭，而後衝肖默勾唇笑了笑。
“肖隊長，既然道理都明白，那為什麼還會傷心呢？”
肖默唇角的笑意淡了下來。
“道理明白是明白，可咱們畢竟也是人啊。”
司卿抿了抿唇。
是啊，是人就會有感情。
“呦！上一秒還在和我義正言辭講道理的肖隊長，莫不是現在就要打自己的臉了吧？”
肖默衝司卿勾唇笑了笑。
“放心，我絕對不會幹這種打自己臉的事情的”
掃了一眼外面的天色，肖默衝司卿挑了挑眉。
“時間不早了，不知道我有沒有榮幸請商法醫吃個飯呢？”
“榮幸之至。”
第二天一早，把女人交給其他同事，警局的氣壓一度十分低沉。
肖默掃了一眼周圍同事們的表情，暗自思索了會兒，而後開口說道：
“這段時間大家也挺辛苦的，今天晚上我做東，請大家去吃飯，怎麼樣？”
“好！老大大氣！”
“真的假的？那我可要好好挑個地方了，肖隊長，你晚上可不要反悔呀！”
“你這說的什麼話呢？不知道咱老大是隱形的富二代嗎？放心，你就算點再貴的東西，老大也不會心疼的，畢竟一頓飯又吃不窮的他。”
瞧這周圍的氣氛開始回暖，肖默臉上也帶上了一抹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