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送以謠公主去伯克努國和親的使團,還沒走出王都,就被一匹加急的快馬截停。
“和親使團聽令,請以謠公主速回紅堡,使團任務終止。”傳令兵騎著高頭大馬,一身風塵。
“怎麼回事兒?”麻鴻孛從馬車中探出腦袋,心想一定出大事了。
“宰輔大人,陛下著急見您,請速回紅堡。”
“出什麼事兒了?”麻鴻孛整個人都鑽了出來,翹首問道。
“請首輔大人速回紅堡。”傳令兵一副事態緊急的樣子,沒跟麻鴻孛做過多解釋。
“肯定是出大事了,快,趕快回去。”他催促馬車調轉方向。
在回紅堡的路上,他看到街上突然出現了一排排的御林鐵衛,在各個重要的路口森嚴戒備。
還有好多巡查的騎兵,王都進入了從未有過的戰備狀態。
街上的人基本都被驅散,讓出一條最寬的路,打通紅堡與城門的距離,方便一波又一波的封臣們,隨時覲見。
兩個侍女將以謠公主送回紅堡後院的花房,麻鴻孛則急匆匆的趕到國王的議事廳。
還沒進門就聽到國王摔杯子的聲音:“這個逆子,打光了我的幾十萬水師!”
議事廳裡擠滿了各軍的將領,神色威嚴。
“我軍還剩多少人?”玉東國王憤怒到了極致。
“回陛下,還剩967人,這裡面還包括輕重傷員。”
回答問題的是兵部尚書趙必隆,負責全國的軍事行政事務。伯克努前線的軍務要事,都是透過他向玉東國王轉達的。
“967人?我巍巍雄壯的亞利海軍,就這麼完了?”玉東心有不甘,難以接受。
“請陛下不必悲觀,從戰果上看,我軍畢竟是勝利了,攻下庫布林海峽後,我軍便可直取伯克努國,進而佔領富饒的厄索羅海峽和達內幾海峽。”
可惜趙必隆畢竟是武將出身,思考問題總是從主觀的軍事角度出發,他忽略了國王內心的真實意圖。
亞利海軍雖然勝利了,但卻是慘勝,況且還是抗命之後的慘勝。
這樣的勝利是亞利王國以付出56萬海軍將士的生命換來的,這在王國的歷史上是絕無僅有的。
勝利,沒給玉東帶來絲毫喜悅。
“把那個給他,讓他好好看看。”玉東指示沙本紀,遞給趙必隆一張信條。
這是一張經過特殊加密處理的信條,上面書寫的是粟谷文,趙必隆是為數不多的能看懂的人之一。
展開信條,在瀏覽完畢後,又難以置信的重讀一遍,發黃的臉上浮現一抹陰沉。
麻鴻孛站在角落裡窺視著一切,從剛才的對話中,他聽明白了事情的大概,但多年的政治經驗告訴他,事情遠沒有那麼簡單,從國王憤怒的狀態就能看出來。
“大人,怎麼了?”
“是啊,怎麼了大人?”
好戰的將軍們紛紛追問,他們的心思簡單,只要能打仗,那就是建功立業的機會,一個個躍躍欲試,準備爭奪下一場戰役的先鋒。
“怎麼不說話了?”玉東問。
“陛下,這,這是真的?”趙必隆聲音哽咽。
將軍們一頭霧水,一張信條居然讓這個軍機重臣竟有些慌張。
“剛送來的急報。”玉東沉重的嘆了一口氣,作為一國之王,他在心裡提醒自已,越是危急的時候,越要保持冷靜。
“大人,信條上說啥?”馬辰壓低粗獷的嗓音,他擁有二十萬鐵浮屠重型裝甲騎兵,如果國王下令攻打伯克努國,他很自信充當第一個先鋒。
“北海女王,率領一千艘戰艦,正朝庫布林海峽逼近。”趙必隆說得很慢,字字扎心。
“什麼?”
“豈有此理。”
議事廳裡立馬沸騰起來,將軍們各個義憤填膺,紛紛叫罵。
“趙必隆我問你,訓練一支能征善戰的海軍,需要多長時間?”
“至少半年。”
“打造一艘戰艦需要多久?”玉東又問。
“五、五到十年。”趙必隆脊背發涼,一邊回答一邊擦拭額頭的汗珠。
“從北海出發,一千艘艦隊,需要多久能到庫布林海峽?”
“兩,兩,兩日足矣。”
趙必隆明白了國王憤怒的原因,一連串的問題讓他這個兵部尚書無地自容,56萬海軍,幾千艘戰艦,是他們能夠組織海上進攻及防禦的全部家底,可這些全被三王子以諝拼光了。
眼下北海女王乘虛而入,也就是說,亞利海軍拼死取得的戰果,很快就會被別人竊取。
“陛下,臣願率領鐵浮屠支援伯克努前線,踏平北海。”馬辰自告奮勇,毛遂自薦。
“你的馬蹄能踏過大海嗎?”玉東呵斥。
馬辰無言以對。
即便需要騎兵作戰,可能夠保障運輸能力的重型軍艦,幾乎都損失在了庫布林戰場上,哪怕亞利王國擁有大陸上最強大的陸軍作戰力量,也只能望洋興嘆。
“眼下該咋辦呢?總不能把好不容易打下來的地盤,讓給別人吧。”將軍們彼此交頭接耳。
“不管咋說,庫布林戰役,是我軍近百年來,從沒有過的大勝利,不能這麼窩囊的便宜了北海。”
“憑啥便宜他?老子弄不死他。”
“行了,行了,陛下面前還敢放肆,都閉嘴。”趙必隆打斷了將軍們的議論。
“陛下…”他靠近玉東,最擔心的是怕國王因為抗命的原因,而降罪三王子和倫賽元帥,想要求情卻難以啟齒,儘管他們取得了偉大的勝利,卻也給亞利海軍帶來了巨大損失。
支支吾吾後,終於決定先別求情,畢竟國王還沒提起這茬,而是迂迴的請示該如何支援庫布林前線,如果國王把全部精力放在應對北海的偷襲上,那這件事兒興許還能緩和。
“前線的具體戰損出來了嗎?967人根本擋不住那個賤人的攻擊。”
玉東說的那個賤人,其實就是北海女王。
“事發突然,詳細的戰損結果,還在統計中,請陛下準允,臣這就去庫布林前線,一方面統計結果,另一方面協助以諝殿下,加固前線防禦,抵禦北海的偷襲。”
三王子抗命,雖然自已並不知情,如果等國王騰出手來,問責的時候,作為軍事主官,他也難逃其咎。現在是一根繩上的螞蚱,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他必須要奔赴戰場,爭取透過全力以赴的應對,來謀求事態的轉變。
可玉東站在輿圖前,盯著庫布林海峽,沒有回答。
“必須先徵調一支龐大的艦隊往前線運兵,可該到哪裡去弄那麼多的戰船呢?”玉東眉頭緊鎖,暗自思忖。
這時,麻鴻孛擠過人群,緩緩走到玉東面前,他早已洞悉了國王的心思。
只見他微微躬身:“陛下,臣想到一個人,或許能幫上忙。”
“誰?”
“秦伯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