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戰士在用繩索攀登敵艦時,遭遇了敵人的長矛阻擊,身體多處被刺傷。顫抖的手臂不足以再繼續支撐遍體鱗傷的身體,但為了使自已的進攻有效,也為了減輕身後戰友的壓力,他不得已拉響了手裡的炸彈,以同歸於盡的方式,開闢出一條血路。
而這樣的場景,比比皆是。
以諝率領十幾名戰士,強攻的是一艘有5層建築結構的戰艦,俗稱五牙,高百餘尺。左右前後設定六臺拍竿,高五十尺。每根木桅頂系巨石,下設轆轤。
這樣的設計是在戰鬥中和敵艦迫近時,可以迅速用轆轤把巨石放下,砸壞敵船。若一擊不中,也可迅速收起再放。若敵艦四面包圍,還可以“六管齊下”,其戰鬥力極其強悍,這給以諝的強攻增加了難度。
好多戰士就是被這些拍竿砸死的,但以諝很快找到了借力打力的方法,每次拍竿砸下後都會再次拉起。抱住拍竿,就可以藉助拉力跳到敵艦的甲板上。於是戰士們紛紛效仿,用這種方法開始了與敵人近距離的肉搏。
倫賽很快將亞利海軍的艦隊充分的排程開,雖然陣型還沒有完全形成,但足夠具備了攻擊的優勢。他命令火力全開,猛轟敵人中軍與前軍的交匯處,說什麼都不能讓他們合併。
他又急忙湊出五十艘赤馬舟,這種小型的帆船因為輕便,機動性靈活,平時用來探哨巡邏。而以諝那邊情況危急,他必須緊急支援。可惜赤馬舟的載人數量有限,每艘船最多可容納十幾人。雖然杯水車薪,但對於那些剛剛經過刺骨的嚴寒,又和敵人近身肉搏的泅渡先鋒們來說,也算是雪中送炭吧。
“打旗語,讓後方的追擊型艦船急速前進,直衝敵艦的前軍。”倫賽命令道。
亞利海軍的艦隊採用的是先進的釘接榫合的連線工藝,這使戰船的強度大大提高。而追擊型艦船已經開始使用船塢,船體兩側裝有木葉輪,人力踏動,船行如飛。接到倫賽元帥的命令後,追擊船上的腳踏工們,使出渾身解數,拼了命的狂踩木葉輪,裸露的上半身被汗水浸透得如水洗一般。
眼見亞利海軍這邊的進攻已初步形成,敵人也迅速調整了策略。
“投油車準備。”敵軍統帥命令道。
沒想到伯克努國的海軍竟然配備瞭如此陰損的攻擊器械,投油車是從投石車改良而來,不過投放的不是石頭,而是火油。這種油密度小,遇水不滅,無論是進攻還是防禦,都是極其陰險的存在。
一時間,幾千枚油罐在投油車的拋擊下,瞬間在亞利海軍與伯克努海軍的中間地帶炸開,形成一道十幾米高的火牆,而寬度還在不斷蔓延。
以諝一把橫劍,在抹斷敵人的脖子後,虛弱的靠在敵船的首柱上喘著粗氣,滿臉的鮮血分不清是自已的還是敵人的。源源不斷的敵人根本不給自已喘息的時間,這種戰船每艘至少配備一千名士兵,還不算勞工及雜役。
泅渡的先鋒們原本有五千多人,如今拼殺得只剩下幾十人,還分別零散在周圍的幾條戰艦上。這種以卵擊石的戰術確實為亞利海軍的進攻贏得了時間,但同樣也付出了慘痛的代價。
火牆在自已的身後炸開,支援的赤馬舟和追擊艦行動受阻。他必須想個辦法,在自已戰死前給敵人造成一記重創。
在接連斬殺了幾個衝過來的敵人後,他在船尾碰到了固定船錨的定位柱,看著身後的滾滾濃煙,心中立馬有了想法。
“調轉航向,砍斷船錨!”
以諝一邊砍殺,一邊嘶吼。他不確定還有沒有人聽見,這聲命令似乎更像是一聲試探,他想知道身邊的兄弟們還有幾個人活著。
大概半刻鐘的時間,周圍有兩條船正遵照他的指令,微微調動。而自已佔領的這艘,船頭剛好調整到了敵軍中軍的位置。
以諝臉色蒼白,一陣欣喜。想不到還有活著的兄弟,但死亡對他們來說只是時間問題。即便如此,這也足夠讓他心生安慰。
“燒船!兄弟們,一起上路了!”以諝抱著必死的決心,往船艙中層扔了一根火摺子,那是敵艦炮位的位置。
“衝過去!”倫賽登上一艘追擊艦,拔出腰間的佩劍,指天怒吼。
亞利海軍的陣型已經排開,併成功搶奪了T字型的中間位,伯克努海軍一字形的兩端基本被炸得失去了進攻能力,有幾艘甚至被擊沉。
他不能讓中間的這道火牆阻擊住進攻的鋒芒,以諝那邊危在旦夕。再晚一會兒,他們恐怕真要全軍覆沒了。他決定身先士卒,前去支援。
令伯克努海軍意想不到的是,亞利海軍竟然無視火油的攻擊,哪怕油罐落在了他們的戰船上,哪怕整艘船被燒成了火船,也沒能阻止他們前進的腳步。
“這,這是在自殺!”伯克努海軍元帥將手裡的望遠鏡,狠狠的砸到甲板上,敵人的瘋狂超出了他的想象。
“全軍聽令,隨我衝殺。”他也將腰間的佩劍拔出,高聲斷喝。
“把所有的炮彈給我打光。”亞利海軍這邊的旗語兵急忙傳令。
“放箭,火油掩護。”伯克努這邊也及時部署。
電光火石下,雙方海軍終於短兵相接在一起,亞利海軍這邊的戰士們有的甚至被燒成了火人,也不忘在臨死前拉上一個墊背的。伯克努這邊的戰士也很頑強,哪怕被刺穿了心臟,也要往敵人脖子上劃上一刀後,才肯嚥氣。
戰鬥從黎明持續到黑夜,廝殺聲逐漸熄弱。戰場上早已分不清敵我,不管是活著的還是死了的,渾身上下早已血肉模糊,兵戈相向間,只能透過模糊的辨別穿著,才勉強的分清敵我。
這個全長約1800公里,水深最淺25米的庫布林海峽,屍體堆積如山,戰艦基本全部撞毀。海峽的最窄處早已被屍體牢牢堵死,雙方在戰場上共投入了超百萬的兵力。然而戰爭過後,戰場宛如地獄。
在屍山血海中,倫賽元帥老淚縱橫,一遍遍的呼喊以諝的名字。
“殿下,殿下,你在哪啊?”倖存者已不足千人,他們嘶啞著喉嚨,仔細尋找。
“殿下,我們贏了。”倫賽望著眼前空蕩的海面,自言自語。
伯克努海軍,已被亞利海軍以同歸於盡的方式,悉數全殲。
一隻慘白的手從屍堆中緩緩的伸了出來,眾人合力將其拽出,那張浸滿血水的臉沒有絲毫血絲。
“殿下?是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