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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離侯府

武安侯只好親自處置沈星迴母女。

武安侯揚起手中纏絲銀鞭,在空中舞得獵獵作聲,他一鞭抽在地上,對沈星迴大喝:“小賤貨,你乖乖聽話,否則我一鞭抽死你娘。”

“就靠你一個嗎?剛剛那麼多人一起上都奈何不了我。”沈星迴詫異的看著武安侯,不知道他如何這般信服自己的能力,彷彿剛才在自己面前栽得還不夠狠似得。

她摘下頭上桃木簪,化簪為劍,一筆一劃在空中畫符,口中喃喃唸咒。

武安侯此刻絲毫沒有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武安侯本是一介武夫,出身草莽。

他生性桀驁,覺得星迴這一介黃口小兒不會有什麼大出息。

他深知宅斗的水深,知道林氏貴女的自尊令她不可能把自己所承受的告訴別人。

無形的風浪是不會到來的。

欺辱林氏這件事,自己瞞過了皇帝,瞞過了林氏孃家。他相信自己還可以繼續瞞下去。

他甚至覺得,星迴一定會求著自己認父。

棍棒之下出孝子,打熟了,星迴也就乖巧了。

他的笑意愈濃:“小蹄子,不過跟著道姑學了一身不入流的鄉野做派,哪裡能在真龍面前放肆,本侯今日便要教訓你......”

話音未落,隨著沈星迴在空中揮舞的木簪落下,原本碧空如洗的天,忽然濃雲密佈,轟隆隆的雷聲響起,一道天火劈天落下,直直落到了武安侯的身上,不僅僅是武安侯,那些隨著主兒調笑,看不起沈星迴母女的僕役也都有份。

武安侯被劈得焦黑,尹清的華麗衣裳也碎成片,院落內哀嚎此起彼伏。

夫人是當朝清流官員的女兒,本出身世家,頗見過一些世面的她,依舊為女兒的厲害所驚訝。

她顧慮女兒的未來,拿出裝錢銀的荷包交給女兒,對星迴道:“侯府是生命攸關之地,恐對你不利,你拿著這些錢,且去外頭避一避。”

沈星迴笑了,扶起孃親,笑著道:“避?為何要避?星迴要帶孃親一起走,進宮去告狀,讓當朝皇帝給你做主。”

“皇帝知道了,孃家陸家也會重新接納您。讓您跟這個不義之徒和離,和離了之後重新給星迴找一個體貼溫柔的爹爹。”沈星迴說著,瞥了武安侯一眼,甚為不滿。

夫人心中五味雜陳,感慨於幼女的懂事,心中也對武安侯頗為不悅,點了點頭。

主母院子裡,被僕役監看的侍女玉桂和侍衛駟服看到天空降下天火,然後那烈焰分作了數十股,如能視物一般,劈向了武安侯府欺人的僕役,卻並沒有劈他們。

夫人貼身侍女玉桂心中寬慰,覺得武安侯府變天了。急著看夫人的安危,往屋內跑。他們看到沈星迴依偎在夫人臂彎,二人有說有笑地走近。

沈星迴看到主母屋裡的忠心僕從們,同他們道:“孃親身上有傷病,請你們扶著她,我們進宮去說理。”

星迴年齡尚幼,個頭矮小,把母親交到僕役手裡,才長長舒一口氣。

二人因為聽到夫人與星迴以母女相稱,熱淚盈眶,知道是丟失的大小姐回來了。

而武安侯被火焰燻得眼中流淚,無力頹靡於地的他看見星迴不見了,心下已然慌亂。

星迴攜母親長驅而出。武安侯此時才想著,如果星迴真的告到皇帝與星迴孃家處,該怎麼辦?

此刻,一條一條鐫進林氏皮肉的傷痕成為武安侯焦慮的來源。

“回來...回來...沈星迴,你若是回來,武安侯府還可有你一席之地。”武安侯朝星迴母女大喊。

然而並沒有人理睬他。

走到侯府後門,隔著窗欞,皇城飛簷在暮色中若隱若現,沈星迴忽然鬆開母親的手,提著道袍前襟跑到宮牆下。她仰頭望著城樓上獵獵作響的明黃龍旗,琉璃眸中映出萬千燈火。

然後玉桂和駟服就看沈星迴走到門邊,小姑娘伸出小手,輕輕推開石門。本來需要壯漢撞開的門板吱呀一下開了。

小姐好可愛,並且力大無窮,實在有趣得緊。玉桂與駟服因為是夫人的陪嫁,平日受了侯府雜役多少欺負。而今不好惹的小姐回府了,令他們感覺安全感滿滿。

武安侯府離皇宮很近,沈星迴他們很快就到了宮門口。

迫近宮門,駟服擊鼓鳴冤,喊道:“武安侯府夫人進宮求見皇上。”

深宮重闕如鎏金畫卷在眼前徐徐展開,沈星迴仰著脖頸望向九重宮簷上盤旋的螭吻,金燦燦的日輪正巧嵌在飛簷之間。她下意識攥緊母親繡著纏枝紋的袖角,昨日初見武安侯府時驚歎的\"好大宅院\",此刻竟成了稚童囈語。

夫人發現沈星迴看呆了的表情,忍不住就笑了。

她柔聲寬慰:“星迴不用害怕,皇帝和朝臣人都很好,看你這麼可愛,肯定也會喜歡你的。”

沈星迴從震嘆中醒過神來,收起了自己都快要掉在地上的下巴,輕輕跑到夫人跟前,壓低了聲音問:“祖父也在朝中嗎?”

夫人溫柔地回答:“是的,你祖父是朝中重臣,一定在的。你的舅舅是新科探花,想必也在皇帝身邊。”

沈星迴笑意壓不住,“那祖父與舅舅豈不是很有權,有他們做靠山,皇帝一定會為我們做主的。”

她沉思片刻,又說“孃家手握大權,為什麼娘要跟那個壞男人綁死,不可以換一個丈夫嗎?”

有權,應該可以決定自己的命運走向吧!

她以為夫人無依無靠,一介弱女,才不得不依附於無德的父親。

夫人溫柔摸摸星迴的頭,最後把木簪給她插好:“星兒,娘聽你的,以後咱們都不跟那個醜男人住一起了。”

僕役們喜極而泣,如今夫人終於想通了。

沈星迴露出甜甜的微笑,對上母親充滿希望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