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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然後呢

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著。

許妄言難得有了真正的安靜的,一個人的生活。

她做題,偶爾發呆,不知道想什麼。

隔壁住著的阿婆也是一個人。

阿婆偶爾會將自己做好的飯菜端出來和她一起吃。

她們時常聊天,偶爾沉默。

沉默的時候,都各自在想自己的事情。

阿婆對她說,她的兒子去了很遠的地方務工,很多年了,沒有再回來。

“他叫陳峰,”阿婆說,“小言,你去讀大學了,也是去很遠的地方吧。”

“你要是能遇見他,就和他說,我過得很好,叫他不要擔心。”

“順便你再說一聲,就說,叫他照顧好自己,找個好女孩,好好過。”

阿婆蒼老的聲音緩緩沉沉,斷斷續續的。

她沒有說出一個想字,也沒有說自己有多思念兒子。

可偏偏,她眼中淚光閃爍,一字一句都透著那麼厚重的思念。

“好。”許妄言回她。

儘管她知道,遇見陳峰的機率幾乎為零。

可這世間蒼生,總要有個期盼和信念,才能有繼續活下去的勇氣。

就像她自己,也期盼著高考後的新生活。

不是麼。

\\

離高考只剩一個月。

許妄言穩紮穩打,每天堅持著刷題,看書,複習。

他後來一直沒出現。

她偶爾會想起他,偶爾會猜,他在幹什麼。

也許,他已經走了,那天說的話,是為了騙她。她想。

隨後她又很快否定自己的想法。

騙她,有什麼意義呢。

他何必騙她。

\\

許妄言用一個塑膠瓶在窗邊種了一顆花種子。

是阿婆在路上看見撿的,送給了她。

“小言也到了花一樣的年紀了,阿婆沒什麼東西送你,這個,你拿去種種,可能會開花。”

“不知道是啥花,”她對她說,“甭管,種下來就知道了,總歸不會醜。”

她學到腦袋昏昏沉沉的時候就給種子澆水,然後看著它發一會兒呆。

竟然在心裡生出一股期待來。

期待什麼呢。

是期待它的花開,還是期待自己的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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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

許妄言看著看了第三遍的書,眼睛酸澀不已。

“許妄言。”也不知看了多久,一道熟悉的聲音忽然響起。

因為要到晚上了,他刻意壓低了聲音,音色暗啞,又透著幾分少年特有的清新。

她猛然抬起頭,看見那個站在路燈下的少年對著她招手。

巷子外是夕陽,巷子內是路燈。

老舊又昏黃的燈光散在他臉上,模糊不清,透著幾分柔和。

他站在那裡,高高瘦瘦的,像一幅畫。

許妄言將書關上,開門走向他。

“你沒走。”她在他的面前站定,有些愣愣的輕聲開口。

“不是都告訴你了,”他聞言,看著她笑:“你高考了我才走。”

“你覺得我在騙你?”他問她。

“沒有。”她避開他的視線,“就是,”就是好久沒看見他了。

後面的話,她沒說出口。

實在引人誤會。

“就是什麼?”他追問。

“沒什麼。”她迴避他的視線,轉了話題:“你找我幹什麼。”

“沒什麼,”他沒再問下去,回她:“看看你過得好不好。”

有沒有被欺負。

許妄言抬頭,盯著他看了一會兒,隨即移開視線。

“吃飯了麼?”她問。

他誠實的搖頭。

“一起吧,我煮好了。”

也沒管他答不答應,她就回頭朝屋裡走去。

沈烈彥看著她的背影,頓了幾秒,就跟了上去。

小小的空間裡,一張桌子,放著飯菜,桌邊圍著三個人。

阿婆,許妄言,沈烈彥。

許妄言把自己的東西都收到一邊,勉強騰出正好夠三個人的空間。

“阿婆,可以吃飯了。”許妄言將筷子遞給阿婆,而後坐下。

阿婆笑著接下筷子,拿起碗,卻沒有吃飯。

“小言,小彥是你同學麼?”她問她,眼神卻打量著對面的少年。

他乖乖的坐著,眉眼溫和,只是頭髮有些長了,差不多要蓋住眼睛。

“不是,是我朋友。”許妄言端起碗,回了句。

“朋友啊,朋友好啊,”阿婆邊笑邊說,“你可是我認識小言以來,她帶來的第一個朋友。”

“嗯。”沈烈彥輕笑回她,“阿婆好。”

可他心裡卻在想著阿婆的話。

第一個,朋友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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飯後。

阿婆回房休息了,只剩下許妄言和沈烈彥兩人。

她收著桌上的碗筷,他起身,端起菜碗遞給她。

菜收好,她去洗碗,他就將桌子收好,隨後輕輕靠在椅子上看著她洗碗。

夕陽已經不在,天色有些暗了,他看見她耳後的幾縷碎髮慢慢散了下來。

她兩隻手都溼了,顯然顧不上那縷碎髮。

沈烈彥動了動手指,忽然有一種想站起身走到她身後輕輕將那縷碎髮撩上去的衝動。

他這麼想了,卻沒這麼做。

許妄言洗好碗,將手擦乾後轉身,一眼就看到他在盯著自己發呆。

見她洗好,他也回過神來,眼神卻沒有離開她。

她被他盯得不自在起來,便轉身,走到窗邊坐下,拿起書看了起來。

沈烈彥看見她的一系列動作,什麼也沒說,只是將椅子搬到她旁邊,坐了下來。

“複習的怎麼樣。”他輕聲問她。

“挺好的。”她回他,視線一直看著課本。

“考上大學,有把握麼。”他又問。

她頓了幾秒,笑了。

“笑什麼。”他看著她。

“你問這個幹嘛,”她偏頭看他,“我如果說沒把握呢。”

“沒把握,”他輕輕重複這幾個字,而後定定地看著她,“你不可能沒把握。”

“你對我,倒是挺自信的。”她轉過頭,繼續看著課本。

“你本來就是個很自信的人。”他的目光也投向課本,看著她在課本上記的筆記,字跡一如當初他看到的那樣,娟秀乾淨。

是麼。

許妄言沒說話。

她真的,自信麼。

或許是他的出現,她在他的面前,是很自信的吧。

可他很快就會走。

然後呢。

沒然後了。

他來了她當他不會走,可是他要走了,她卻不能當他沒來過。

來了又走,不如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