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臣妹在宮中已經多日，朝中恐有一些不堪入耳的流言傳出，還請陛下為了祁家上下著想，務必今日讓臣帶她回去。”

龍星言面色黑得可怕，沉默許久的魏林也終於按捺不住，眼眸微動，抬手便要一掌朝祁奚胸前而去。

祁雲杉眼觀於此，一個飛身便擋在了祁奚身前。

祁奚卻一點也不慌亂，似乎在來之前便打算好了不會全須全尾的回去。

但祁雲杉可不能讓他死，不管是出於對祁家的保護，或是自已的一絲私心，她絕不能就這麼讓他死在自已面前。

魏林好戰，當下便要下死手，龍星言卻趕緊喝住。

“住手，大事要緊，他要等，就讓他在這裡等著吧。”

祁奚睜眼，見祁雲杉張開雙手擋在他身前，眉頭一皺便揮開。

“忤逆的人是我，與你何干，還不快躲開。”

祁雲杉不得不佩服這人的心態，真是好到爆炸了。

魏林看著並不想收手，但皇帝已經發話，他只能死死盯著祁雲杉，慢慢收回手。

“皇姐，朕的耐心是有限的，你最好不要挑戰。”

龍星言應該是已經容忍到了極點，光是看那扭曲的表情就已經夠看出，若是她再拖拉一會兒，他可能真的會不管不顧地殺了祁奚。

祁雲杉瞥了眼已經收了內力的魏林，對祁奚說道：

“我與他有一門交易，不管你是真傻還是裝傻，我的確是龍星雲，利用祁雲杉的身份並不是我所願意，但一切都是上天註定，很抱歉讓祁家為我背上這樣的罪名，但我會盡力彌補，祁奚，一切已成定局，不要再為了我做些徒勞之事，回去吧，碧雲姐姐等你已經等得夠久了。”

“我……”祁奚面上終於露出一絲慌亂，張了唇想說什麼，最後看到她空洞的眼神，只得閉上了嘴。

還算沒有傻透，你做的已經夠多了，祁奚，為自已謀一謀吧。

滿意地拍了下祁奚的肩，祁雲杉便緩緩起身朝殿外走去。

見龍星言還站在原地看著她，她莞爾一笑：“星言，不走嗎？”

“星言，好吃嗎？”

“星言，該睡覺了。”

“星言，皇姐漂亮嗎？”

……

無數回憶裡的畫面在此刻重疊，通通匯聚在面前人的笑臉上。

方才她與祁奚之間不經意露出的兄妹之情，又何嘗不是他曾經擁有的呢。

是他放棄了這一切，既然已經放棄了，那便不要後悔。

他緩緩抬眸，終是踏出了這一步。

祁奚靜靜看著他們離開，眼底是看不清的情緒。

震驚嗎？無疑是有的。

已經死去的人突然宣佈活了過來，還是活在他親妹妹的身體上，這簡直比詐屍還要恐怖。

可恐怖之餘呢，剩下的只是她在祁家的那些日子，真的讓整個將軍府都不一樣了。

從未有過的和睦，父親的轉變，一向冷淡的大哥，也與他們熟絡了起來。

重要的是，不管將軍府發生怎樣的變故，她並沒有像個局外人一樣置之不理，反而全心全意地為了祁家謀劃。

在他眼中，她早已不似親人勝似親人。

所以這一次冒死進宮，只是他遵從了內心的選擇，他想救她，哪怕她以後不再是祁家人。

但她方才臨去前的最後一眼，分明是帶著決絕。

她難道打算……赴死。

腦中一絲懷疑閃過，他立馬起身跟了上去。

她不能死，至少在父親回來之前。

小金子早帶著人在殿外候著了，一見祁奚出來，立刻圍了上去。

“祁大人，您最好還是待在這裡，免得觸了聖怒，你我都承擔不起。”

祁奚正焦灼地想著對策，不遠處的沈清河忽然帶著人過來了。

小金子看了看他身後烏泱泱的禁軍，意有所指道：“喲，沈大人這是……”

祁奚心再亂，見了同行還是禮貌地行了一禮。

沈清河回了禮，也順道回答小金的話：“回公公的話，刑部丟失了兩名女刺客，本官一路追蹤過來，發現那兩個刺客竟然進宮了，這不，擔憂皇上的聖體，帶著人搜查抓人來了。”

小金子一愣：“女刺客？莫不是……”

沈清河接話：“正是之前刺殺皇上的那兩位，本官也覺得奇怪，那兩人已經認罪伏法，怎麼突然就逃了，說來倒是本官失職，要緊的還是趕緊抓刺客。”

說罷他又看了眼祁奚，“祁大人正好也在，也一道跟本官回去吧。”

祁奚指了指自已：“去哪裡？”

小金子正好也想問。

沈清河便自顧自回答道：“聽說你私自出府，這壞了規矩，本官身為刑部尚書自然是要按規矩將你帶回去徹查一番。”

祁奚還想為自已辯解，沈清河卻直接對著小金子行了一禮，“本官這就去查刺客了，還麻煩公公也帶些人在宮裡好好查一查。”

小金子一聽有刺客進宮壓根就沒別的心思了，趕忙道了句：“是是是，皇上去了朝雲殿，得趕緊讓禁軍過去護著點。”

沈清河見此便衝祁奚遞了個眼神，祁奚雖然看不懂，但還是跟著他走了。

眼見沈清河走的方向是朝雲殿，祁奚忍不住湊上前低聲問道：“沈大人真是來抓刺客的？”

沈清河邊走邊回答：“自然，丟了刺客是大罪，整個刑部都要受牽連，本官可不敢拿此事開玩笑。”

祁奚看了眼身後的黑甲衛，又問：“黑甲衛不是蔣大人的下屬麼，怎會聽令於你？”

沈清河微微一笑：“蔣大人受了傷，現在生死不明，本官著急抓刺客，刑部的人都有要案在查，實在騰不出人手，這不，問蔣大人借了點人手。”

祁奚眨了下眼，表情意味不明：“這事兒，蔣大人知道嗎？”

沈清河突然停下，一臉你智商堪憂的表情：

“本官方才不是說了麼，蔣大人受了傷，生死不明，這麼點小事事後再通知一下便行了，在朝為官麼，不就是你幫幫我，我幫幫你，你說對吧，祁大人。”

祁奚：……

這還是那個人老實話不多，不懂得變通的鄉下官員麼……

“沈大人還真是…體恤同行。”

沈清河挑了下眉，算是認可這不知算不算夸人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