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當真?”祖母摸著墨蘭的腹部,笑出一臉褶子,“好好好!”
“此事也是昨個兒才知道的,許是肚裡的小猢猻知道今日要見您,所以才蹦躂起來的。”墨蘭笑道,她月事一向來的準,就是最近幾日忙著處理公務忘了,也是看雲栽露種一臉興奮但又壓抑的模樣,才問了。
“姑娘,您算算這些日子得有多少天沒有換洗過了?”露種憋不住說了出來,墨蘭這才恍然大悟自己好像許久都未曾換洗。
“約摸比上個月遲了十幾天。”雲栽說道,雲真是盛家借賀家的手遞進宮的醫女,只說許了哥哥的好處,她便跟著進宮了。
“不錯,是喜脈,不過頭三月還是一切小心為好。”雲真點點頭,“王妃,婦人有孕,這頭三個月定要慎重,否則胎相不穩生出的孩子也不易養活。”
墨蘭自然知道,所以趁著夜間休息時才將雲真喚過來診脈。
“你的意思我自然知曉,最近你和雲栽露種要辛苦了。”
雲真倒不覺得,她本就清醒,若不是賀家來找人,憑著他家的昏娘蠢父,被哥哥煽動要納給頂峰做小妾一輩子再無出頭之日了吧。
雲真不由慶幸當日賣了自身,否則哪有現在跟著王妃過的好日子。
“這件事也是昨天晚上才知道,還沒來得及告訴他人呢。祖母是頂頂有福氣之人,等將來呀,得讓這孩子沾沾祖母的福氣才是。”
老太太被哄的開口大笑,又因這喜事高興。“我知道你這小丫頭怪會哄人,好,好好等著孩子出來,我一定送一份大禮。”她看著墨蘭,一瞬間無比感慨。
“轉眼間你也要為人母了,還記得那時候你才多大點兒。時間不饒人吶。”可不是嘛,往常還在襁褓中的七哥兒長松如今也開蒙學習,聽說天資聰穎,甚得先生喜愛。又是個嘴甜愛說話,討人喜歡的孩子,家中沒一個兄弟姊妹不念著他的。
“說起來今兒個松哥怎麼沒有來?這許久不見還怪想他的,也不知道他在國子監裡學習學的怎樣?哥哥常跟我說,松哥兒學業不錯。”
說起自己最疼愛的孫子,老太太笑眯了起來,“松哥兒頑皮搗蛋,是他先生抬舉他說的小有天資。”
墨蘭在家中這麼多年也知道長松可見是他們這一輩裡天資最為出眾之人,連哥哥長柏也稍遜一籌。
老太太能有這樣的孫子承歡膝下,也算是老來得福了。
“祖母真有福氣……”
盛家後院中一派和樂,前院則是閒聊了些。恰巧今日休沐,男子皆在,那顧廷燁不知什麼時候也趁著這個時間來了盛府。
只不過那神情少了些意氣風發,還怪愁人。
“我說你最近怎麼回事?就好像是被什麼勾住了魂一樣。”長楓與顧廷燁勾肩搭背的,顧廷燁喝了口酒,其中有些東西自然不必多說,外面知道他與大娘子琴瑟和鳴,誰又能知道自己妻子竟是那種孤魂野鬼?
若是長得漂亮就還算罷了,也不墜他侯府公子的風流,偏偏還是一副平平無奇丟在人堆裡都找不出來的模樣。這一看還是兩個。
想到這裡他心中就更加抑鬱了,猛灌了兩口酒。“你不懂我,我現在過的是一點都不快樂。”
顧廷燁又想起那日偶然遇見的女子,心中有些眷戀,當真是一副清水芙蓉美麗絕倫的荷花,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
“我想起了一個女子,只可惜那日太過匆忙不知道那女子姓甚名誰?要是叫我知道,我頂八抬大轎將她抬入我顧府。”顧廷燁喝酒喝的太多,舌頭都大了。
可還是沒忘記將心中之事說出來,可見這幾個月他過的有多不美滿。
長楓不知,他對女事不怎麼感興趣,現在膝下有子,也逐漸體諒起了父親曾經對他的關愛。
於女事上並不糊塗。
不過出於同窗情誼,想了一想還是對他說:“你顧侯爺的眼光在整個汴京也算是數一數二的高,可你不曾想過那女子究竟是什麼人物,竟會讓你一個遊遍花叢的浪蕩子迷的顛三倒四?”說著說著那眼神竟然也認真了起來。
“而偏偏這種姿態讓你看見了,很難不像是對著你而來的。”長楓喝了口酒,眼神也變得深沉了起來。
“若是不信的話,想必再過幾日,你們定會還有緣分。”長楓又說,顧廷燁一下止住,“旁的不說,就以我這老道,難不成還能讓一個女子毀我英明?”
“那是我瞧著她好像是與誰爭執了起來,我便在樓上瞧著,她並不知道我在何處。況且那日我也只是偶然興起去了酒樓,外人並不知道我的蹤跡。”顧廷燁真是要被家中那兩個女人憋瘋了,這家中的情形跟坐牢有什麼兩樣區別?
長楓也不再過多說話,總歸自己已經勸了,還是看在與他曾經是同窗的份上。多的話再說也就沒了意義,更何況顧廷燁對,這場相遇已經有了說法。
待趙策英夫婦走後,老太太這才跟盛紘說了墨蘭懷孕一事。
那盛紘的模樣真真說了一番喜欲狂的姿態,他徑直站了起來,眼中不可置信。聲音在空中劈了岔,“母親說的可是真的?”
老太太一臉淡然,“我會拿這種事情跟你開玩笑嗎?”
盛紘坐了下去,喜色不掩,竟然興奮的不知如何是好。那袖子跟他人一般都快要飛到天上去了。
老太太看著他這副模樣也並未阻止,盛紘是他一手養大的,也知道他把家族興亡看的比什麼都重要。
“好了,好了,你既然知道這個訊息就該穩住如今四丫頭懷有身孕,不過三月正是危險的時候。宮裡邊也不是什麼清淨地方,我想的是要不再請宥陽大房找幾個醫女?”
盛紘聽到老太太的安排,一瞬間腦子清醒了下來。
思慮的不過片刻,“老太太說的極是,只不過這京城說到底咱們也是有姻親關係在的。不說大丫頭吧,就是柏哥兒他岳丈,那也是能放心的。”
老太太看了看,又笑。“既然如此,你心中有決定便好,海家的確是個不錯的姻親,只不過這一切還得你自個兒做父親的多上上心。但我也只替大房的人說一句話,你那時的吃穿用度,大房的人不曾虧待過你半分呢。”
盛紘心大了,已經不滿足於一個書香清貴了。人迅速膨脹就容易忘本,盛紘尷尬地笑了笑,他覺得自己在這個母親面前總是無處遁形。
“母親說的急事,只不過這件事情兒子想著,海家在京城耕耘多年想必要比我們更知道這些盤根錯節的關係。現在說難聽點兒,咱們都是一條繩上的螞蚱。為了這皇子,他們也該出出力了。”不能什麼事都由他們盛家去做,海家在後面撿便宜吧?
盛紘頓了頓,老太太也明白了他的意思。不多說,“你還是不明白我的話,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該對誰上心。那胎兒如今還在墨蘭腹中呢。”
這句話一下子點醒了盛紘,他有些驚訝的看著老太太。
果然聰明人,什麼時候都能看清楚自己的處境做出最有利的判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