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阿瀾,難道你也……”
聶瑾左手輕撫上小腹,面露慈愛:“已有三個月了,尚不知是男胎女胎,但我會一樣愛它。吳掌門也是快做父親的人了,想來吳掌門知道我要說什麼的。”
如此,吳鳴徹底頹唐下去。他強顏歡笑,同聶瑾告別,而後極不堅定地離開聶瑾的視線。
“娘子!”
爽朗的聲音喚回我的思緒。陸風邪提著一包山楂糕大步流星,幾步就竄到聶瑾面前。他張望著吳鳴離開的方向,指著身後問道:“方才我見有人與你說話,怎的突然走了?”
“他啊,他是個父親,想來問問這裡這個布老虎價錢幾何,質量如何;結果後來嫌貴,說要自己去給孩子做一個呢。”
“如此,他可真是個好父親,手巧的很!我可沒這個能力給咱們的孩子做這個做那個。”陸風邪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我也不擅針黹。你那個香囊,我可琢磨了好久,只可惜到最後也沒琢磨出來,還是做的不好看,沒有外面的那麼精巧。”聶瑾稍有些羞怯。
“哪裡不精巧了?旁人的香囊做的再好,也沒有咱們妹子的手跡。我不喜歡。”
兩個人對視一眼,會心一笑。
沒有人能預測到自己未來的命運。他們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個會先來。
但至少,珍惜當下的彼此,這不就是最簡單的麼?
休養兩日後,我告別玄夜,獨自踏上歸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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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若汐消失在樹林深處,陰如暝和幽蓮夫人待轉身回去之時,弟子來報:襲擊若汐的刺客在一日前已被抓捕,現下就關押在罟牢中。
“既然如此,就讓我去見見他。”陰如暝冷笑一聲。
“只是……”
“只是什麼?”
“只是那刺客點名要……”
“說下去。”
“……點名要,大掌門去審問他。”
幽蓮夫人倒不驚訝,只是蹙眉暗忖道:“難道是他……”
“何人?”陰如暝聽她的語氣也得了八九分,“難道是截羽掌門授意的?”
幽蓮夫人不置可否,只令弟子:“速帶我去。”
罟牢。
一個男人倚在角落,低垂著頭。聽見開鎖之聲才抬起頭來,眼裡沒有一點色彩。
幽蓮夫人披著大氅,威嚴無比。她走入罟牢,高跟鞋在石磚地面上發出清脆的迴響。身後兩個玄夜弟子把持牢門,昏暗的日光映在他們的腳邊。
“南宮止,你終於出現了。”
男人嘴邊咧起一個冷漠的弧度。
“竟然敢直接稱呼我的名諱,是什麼讓你如此有恃無恐?誰派你來的?”
“誰都沒派我來。是我自己要來的。”
“呵。謊話倒是很會編。既然沒人派你來,那你又為什麼要對靜水的弟子下手?”
“她妨礙我。”
“妨礙你?她一個普通的小丫頭怎麼妨礙你?”
“她妨礙聖夫子,就是妨礙我。”
“還說沒有人派你來。”
“聖夫子沒有指示我做任何事,而我只是想為聖夫子肅清障礙。”
“誰給你的膽子,竟然要求我親自來見你?”
“被你抓住了,我也不隱瞞什麼了。我在玉龍潛伏多年,本來只是想借玉龍掌門艾珵處理掉聶瑾這個人;但有另外的人以一千兩銀子作為報酬……看看天邊那隻千紙鶴吧。”
幽蓮夫人循著他視線的方向望去。那人突然亮了匕首,向幽蓮夫人的腰間捅去。夫人並未掉以輕心,冷著臉向旁邊一閃,那人撲了個空。夫人照著他的門面就是橫著一腳飛踢,接著毫不留情地一腳踩上那人的手腕,力道之大足以踩碎裡面的骨骼。那人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
“還敢以這種把戲妄圖來殺我。說,送那一千兩銀子與你的人是誰?”
那男人的臉疼痛到扭曲,卻依舊強笑:“總之不是聖夫子。既然被你發現了,我也沒妄想活著。”他唇口一動,忽然開始抽搐,而後斷絕了氣息。鮮血從他的嘴角溢位,幽蓮夫人雙眼微微一縮。
“竟然在嘴裡藏了毒。真是好本事。”
她居高臨下地看了眼刺客的屍體,吩咐弟子立刻將其搬到精工室。
陰如暝就等在罟牢門口。見幽蓮夫人冷著臉出來,頗有些疑慮。
“怎麼了,姐姐?”
幽蓮夫人冷笑一聲:“不但要除掉那個弟子,連我他都敢打主意。”
“那他……”
“死了。”幽蓮夫人漫不經心地用手帕擦了擦塗了蔻丹的手,“這天氣乍暖還寒,太冷,我那裡有點缺護手油,正巧現在有了原材料。”
她看了眼陰如暝:“為我做一批新的護手油,記住,我要玫瑰香。材料放在精工室了,若不想髒了自己的手,讓別的弟子去做也可以。”
陰如暝點點頭,隨即吩咐手下一個弟子去辦理這件事情。
“姐姐莫要生氣。我定會讓他們做出最好的護手油。我今日改良了配方,即使在夏冬季節,也不會分離或者凍住。”
幽蓮夫人嗯了一聲。
誰也不知,幽蓮夫人的前一瓶護手油,她分毫未用,全部丟入了忿河。她自是清楚這護手油的原材料是什麼,絕對不會去用,她嫌惡心;然而為了讓玄夜弟子聽之色變,從而無人敢輕慢她,她營造出自己殘忍的一面。
幽蓮,自暗夜而開。美麗,妖豔,邪魅。自從經歷了失敗的婚姻後,她不再是那個蕙質蘭心、天真爛漫的南宮止;她要做截羽的噩夢,她要讓那個男人跪在地上,誠惶誠恐的向她道歉。
任何人,都不能踐踏她的尊嚴,尤其是那個男人。他傷她,傷她的女兒,她絕不可能原諒!其餘的人她不屑於去折磨,唯有這個令她咬牙切齒的男人,她要費盡心思去讓他痛苦再痛苦,即使付出任何代價。
她猶豫許久,召回陰如暝。
“罷了。即便那護手油做出來我也不屑用。隨便找個地方把它處理掉就是了,別礙我的眼。”
“是,姐姐。”
陰如暝恭敬回應。待幽蓮夫人走後,陰如暝卻換了一副表情,美目絞著紫瞳,一時狠戾非常。
“我的好姐姐竟然開始學會心軟了,這可拜她女兒所賜啊。”
“看來我在她心中的地位不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