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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請君入甕

其實要對付似珹很簡單。她不是已經叛逃到聖夫子手下了嗎?

那就演一出黑吃黑的戲碼吧。

我取出兩種酒,一種叫仙人醉,一種則是桃花釀。仙人醉比桃花釀酒味更重,度數又更高。我故意加入一些藥材,隱去仙人醉的味道,使它喝起來更像“毒”。

我特意請有漪和瀾先生回到靜水見證這一刻。我確信這個看起來有些荒謬的方法可以成功,我抓住了似珹的弱點。她不是“聖夫子最看重的人”嗎?

那當她以為是自己的頂頭上司要害死自己呢?即使沒有不打自招,也會產生足夠的芥蒂,她不會再對他忠心。

我假稱近日抗疫進展飛速,特意挑了個美好的夜晚在微瀾居舉辦“慶功會”,正好讓師姐們嚐嚐現代美食酸湯肥牛,裡面還加了金針菇。

有一說一,金針菇和肥牛是絕配。

當夜素華映空,明河共影。月光如水,傾瀉在荷花池,倒與朱先生的《荷塘月色》相吻合。

發現息渺的口才天賦後,我推薦她去幫我完成說和其他五個門派掌門的使命。她答應了,眼下還在朝凰沒有回來。有漪風塵僕僕從燕桓趕回來,我讓她先去蘊生池沐浴更衣,今天大家都不穿防護服,也不戴面紗。有漪雖感到有些奇怪,不過也聽從我的建議,把面紗摘下了。

這樣佈置,更容易使似珹放鬆警惕。

瀾先生知曉這個計劃,一聲不吭地坐在上位兀自喝茶,她是滴酒不沾的;有漪雖然不知道我要幹什麼,但畢竟是被瀾姑姑帶大的,也假裝什麼都不會發生,幫助我打掩護。

“靜水師姐師妹們,這段時間辛苦大家了!我想告訴大家一件事:我們和太醫院已經找到治療的方子,過幾日試驗成功了就可以發給大家共享!”

我大聲宣佈。整個靜水爆發出激動與釋然的聲音,我趁機悄悄瞟了一眼似珹。不知是她心理素質好還是我本領不到家,她看起來面色如常,一臉興奮地和旁邊的湖師姐慶賀。

小樣。裝的還挺像。

我心裡暗暗為自己打氣,和有漪舉起酒杯:“來呀,有漪姐姐,這麼久沒見了,喝點吧?”

有漪此時明曉我要整活,低低笑了一聲:“你這丫頭壞極了。這次我有好戲看了啊?”

“可不是?”我也笑道,“是場很好看的戲碼。”

“發現了什麼?”

“那條蛇。準備挖蛇膽賣錢了。”

“是賣錢,還是入藥?”她抿嘴微笑。

“都可。”

宴會持續許久,大家都喝的有點微醺。這幾個月連軸轉的忙碌,有些師姐幾乎沒有好好吃飯;現在好歹有一個可以放鬆的機會,自然是不醉不休。

我給師姐們喝的都是桃花釀,酒精度較低,會讓人有些醉意,一些不勝酒力的弟子也可以喝;但給似珹,我備了特調飲品——“毒味”仙人醉。她剛喝第一口就覺得不對,捂住嘴想要吐出來;然而看看其他人都喝的很開心,自己吐出來反而不正常,也就勉強嚥了下去。

嚥下去的那一刻她臉色驟然變了,面朝向我,大抵是在想這酒有沒有問題。不好意思,雖然給她斟酒的人是我,但她和湖師姐還有其他師姐的酒是從同一個酒罐裡出來,她“不應該”有反常反應。而且,她覺得胃裡有毒,只是因為仙人醉的度數高一點,燒胃罷了。

她和湖師姐低聲說了句什麼,迅速離場。我故意在她走後詢問湖師姐她的去向,得知她是去“醒酒”,我心下了然一大半。好戲可以開始了。

果然,她一路跑到荷花池,把嘴裡的酒吐得一乾二淨。我假裝不經意地悄然走到她身邊,在她的背後小聲笑道。

“怎麼了,師姐?”

“你……”似珹很快就恢復正常,反轉過來笑道,“若汐呀,你在這裡做什麼?”

“沁師姐怎麼把我辛苦倒給你的酒給吐了?不合口味麼?”我做出一副苦相,“沁師姐不喜歡師妹倒的酒麼?”

“哪裡……師姐只是有點不勝酒力……”似珹微微一笑,“讓師妹擔心了。”

“怎麼其他的姐妹喝起來都沒問題,到了師姐這裡就有問題了呢?”

“給你。”我掏出一顆“丸藥”,“裡面含有鬱金,吃下去可以解酒。”

說到這裡我故意頓了頓:“不過這個藥不能和含有丁香的東西一起吃,這個師姐知道的哦?”

我知道,我想要讓她理解成的那種毒裡面就含有丁香。那杯“毒酒”下肚,料來她不敢吃。果不其然,沁師姐露出猶豫的神情:“不了……我在這裡吹一吹湖風就好了。”

“師姐在怕什麼呢?是怕師妹給你的藥裡有毒,還是……”

“怕聖夫子殺人滅口?”

“!!”沁師姐瞳孔一縮。

“丁香和鬱金不可混吃,否則容易產生毒性反應。這個在十八反中是有的,想來師姐不會不知道。”

“那杯酒沒有毒,只不過我調製了一下,讓它喝起來像毒罷了。說到這裡我還要感謝一下淳師姐,是她幫我研製的這杯‘毒酒’。哦,另外她還讓我給你帶句話。”

“心虛者畏。她從來不會怕你報復。永遠不會。”

“你現在一定在想,我給你的酒和給其他師姐的酒是同一個罈子裡倒出的,為何會出現不同。現下我也告訴你吧,這罈子有兩層,當我給其他師姐倒時是裡面這一層,而給你倒時,我只要撥動一下底上的擋板,就能使外層的酒流出來而不汙染裡層的酒。”

“你不吃我的藥,就說明你懷疑那酒就是有毒的。那麼我想請問你,你又是怎麼知道,這酒的異味一定是毒呢?”

說到這裡,我意味深長地朝她一笑。

“只能透過你自己給人下毒,或者這種毒你見的多,才會知道。那麼哪裡是最產毒的呢?玄夜多年未敢製毒,只有清、風、聖、殿了吧?”

“我還在想,要是我沒有跟上來,由你在這裡‘解毒’,等你回來後就會在酒裡下真正的毒,然後讓所有靜水的弟子全部感染毒疫?”我冷冷道,“似珹,別裝了。裝那麼多年,還稱呼瀾姑姑為聶瑾,你可知你犯的是大不敬之罪?”

“……大不敬之罪?”

似珹臉上的假笑消失了。她一點點變得狠戾,無情。這才是她真正的模樣。

“大不敬之罪,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可笑,太可笑了!”

似珹突然仰天大笑,那笑聲中究竟有幾分不甘和輕蔑?

“羨慕?嫉妒?怨憤?”似珹笑嘻嘻地自問著,“我佔哪一條呢?事到如今我也不想演了。我就是似珹,或者說我誰也不是。”

“你誰也不是?不,你是惡魔,是混蛋,是把梁國人民的性命視如草芥的賊子!”

她攤開手:“隨便你怎麼罵我好了,反正從小到大,我也從來沒有聽過任何一句讚賞的話。不過你看,好師妹……”

她迅速閃到我的身後,同時把靜水劍架在我的脖子上。

“要是我在這裡無聲無息把你殺了,然後往荷花池裡一拋,她們幾天之後才會發現你呢?”

我不屑地笑道:“她們會立刻把你抓住,然後為我償命。我才說了幾句,你就煞有介事的要把我處理掉,被人看見了,豈不是會尷尬?”

“看見?你看這荷花池,哪裡有人?”她輕輕捂住我的眼睛,“好吧。同門一場,我就暫時隱藏我想要把你千刀萬剮的想法,給你個痛快,如何?”

“你怕是來不及了。”

霎時間,荷花池燈火通明。原本在參加聚會的瀾先生、有漪以及無洭出現在似珹的眼前。瀾先生端著手,面色冷靜理智;有漪和無洭則抽出了靜水劍,一臉緊張的看著我。

“你放開她!”無洭生氣的時候很像小霖。不是說她是狗啊,只是……她真的會像小狗生氣一樣呲牙。

“放?哎呀呀,到我手上的獵物,怎麼能說放就放呢?”似珹邪笑道,“除非……”

“聶瑾,把你的皮給我。”

“大膽!竟敢對瀾先生這般不敬!”

似珹白了一眼:“得了吧,這話我都快聽膩了。聽著,立刻讓我走,離開這裡,否則……”

她換了一種腔調,聽起來刺耳又令人覺得反胃:“瀾~姑~姑~,你就要給你最喜歡的弟子收屍咯。”

瀾先生一直沒有反應,只是似笑非笑地盯著我倆看,看的有漪和無洭都有些奇怪。明明瀾姑姑只要出手,似珹的腦袋就可以落地,我也可以安然無恙。

為什麼瀾先生不出手?

似珹不耐煩地把劍往我脖子上又按了點,壓出一條血痕來。她假惺惺地用一種悲涼的語調道:“可憐的若汐,你看,你最愛的瀾媽媽不願意救你呢。”

雙方就這樣僵持著。

“我答應你。”瀾先生突然發話,讓有漪無洭的人都大吃一驚。

“瀾姑姑!”

“阿孃!”

她們同時發出驚疑的聲音。瀾先生面色不改:“我答應你,立刻放你走,但你不能再傷害若汐。你若是答應這個條件,方才她脖子上的這道傷口,以及你先前做的一切,我既往不咎。”

“好,一言為定!”似珹笑道,“那麼,請你們開個路吧?不要嘗試躲在我背後殺了我哦,那我會立刻把她的脖子割斷。”

瀾先生一言不發,竟真的令有漪給她開道。有漪心領神會:“這樣吧,我們把你送到玉春園去,玉春園裡有想見你的人。等見到了她,讓她帶你走,如何?”

“想見我的人….?”似珹突然應激一般地向後一縮,連著把我也往後一帶,“你們在那裡設了埋伏,對吧?真好,想把我騙去那裡,沒門!”

有漪淡定極了:“若汐還在你的手上。我們就算想騙你,她怎麼辦?她可是我們這裡武功最差的,逃都逃不了。偷雞不成蝕把米,我們才不幹這麼虧本的生意。”

即使這樣,似珹依然不信。但“玉春園”似乎勾起她什麼回憶,令她厭惡,卻不得不去。

“閉嘴!這樣吧,我現在走,不許有一個人嘗試追我。到玉春園,我自然會放走若汐。”

“不行。”瀾先生髮話了。

“若我們不跟著你,你把她殺了怎麼辦?”有漪加上一句。

我裝著沒有一點武力值,可憐巴巴縮在她的刀下。似珹見狀輕蔑的嘲笑道:“方才對我的那股狠勁呢?去哪兒了?”

“廢話。命在你刀下,我要是不老實一點,死了怎麼辦?你又賠不了。”

“哎呀,要是剛剛你這麼識大體,我還不會考慮威脅你。可惜晚了。”

似珹帶著我一點點挪出靜水樓,直奔玉春園而去。一路上月華籠著葉林,倒有朦朧之美。若不是我被綁架著,必定是要好好觀賞一番的。

我是沒想到一點。我以為似珹會再裝一裝,沒想到她直接攤牌,一下子拉高了警惕。

這次本就不打算把她解決掉,設這麼一個局,一來是探一探她的底細;二來驗證兩對需要相認的親人;三來,憑藉我在學校抄作業的本領(好孩子千萬不要學),做個小神偷也是輕而易舉。

現在,就讓我安安靜靜做個被綁架的弱女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