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師姐們孜孜不倦的教誨下,我也成功學會紡織了。
雖然在科技極其發達的現代,這沒有什麼用……
這日晚飯後,休淼和我漫步在學校的小花園裡,聽我絮絮叨叨地講述這段時間大梁發生的事情。
“你提到的什麼靜水奸細這個我不曉得,靜水沒有出書,也沒有什麼秘史,幫不了你;但你說的這個瘟疫,我們歷史書上不就有的嗎。從常安十八年開始蔓延,一直到常安二十六年才結束,歷時並不是最長的,但死亡人數很多,連皇室都沒能倖免。正是在這個時期,我國的醫學成就才得以大規模發展,為之後的中醫藥學奠定寶貴的基礎啊。”
她拍了一下我的腦袋:“歷史課不認真聽,就希望於自己這個小能力能幫助自己歷史考試八十分?歷史考試又不是隻考梁朝。”
“可我也很幸運啊,畢竟歷史考得最多的也是梁朝……”我癟了癟嘴。
“休淼,你說這毒株變異有沒有可能沉默幾年,在某個契機下還能重新擴散?”
“我不學生物,這個我不知道誒。”
“或者說這其實是完全不一樣的毒株……?”
見我突然開始思考,休淼的眼中閃過一絲奇異的光。她不忍心打斷我,看看手錶,晚自習時間要到了,牽著我的手上樓進教室。
我墩的一下坐在座位上,腦子才反應過來。休淼早就一言不發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就是我的旁邊,我倆是同桌,羨慕不),按照黑板上佈置的作業準備練習本了。
“好好學吧。與其想這些,不如想想今晚的數學怎麼寫。是你最‘喜歡’的圓錐曲線。”
無語死了。人家說沒有天理的都是地理,就我看來,不科學的都是數學。或者說數學有個另外的名字,叫玄學。
儘管如此,作業還是不抄了。抄了也沒用,又不往腦子裡去的,成天敷衍數學老師,還不如把最真實的愚蠢的自己展露給她看呢,又不會少塊肉。再說了,數學老師可溫柔,才舍不下心來批評學生呢。
四個小時的晚自習結束後,我忍不住下樓去又點了一份關東煮。回到寢室,看著自己日漸圓潤的身軀我大嘆一口氣,為什麼不能把自己身上的肉肉捐給那些需要的人呢。兩全其美該有多好。
要怪就怪數學弄壞了我一天的好心情,只能靠關東煮這種美食來治癒了。
休淼此時也拿著一份手抓餅走進我的寢室,坐在我的床邊:“誒,你有沒有考慮過一些事情?”
“比如?”我用嘴擼下一個甜不辣。
“比如說,你夢見的,或者你穿越回去見到的那些人出現在現代。你說這個有沒有可能。”
“有可能。”我認真的嚼著嘴裡的甜不辣,“但不多。且不提轉世不轉世這種玄學的東西,就算轉了,那都是隨機出現在中國的某一個角落,總不能再全部碰上嘛。機率太小了。”
“也對。”休淼點點頭,咬了一口餅,“食堂太良心了,怕我們晚上吃肉不消化,餅裡的裡脊肉我吃到現在都沒碰見。”
“不過話說回來,谷羽,你天天和我念叨的瀾先生要是真的出現在這個世界,你會怎麼樣?”
“我會愛死她!我直接抱著她我認乾媽!”
“噫……這一世的聶瑾都不認識你。大街上走著走著突然被一個陌生女生襲擊了哭著喊著要做你乾女兒你願不願意?”
“可是瀾先生真的是媽媽般的存在哎……這樣的人格魅力誰都會喜歡的好吧……”
今夜關東煮吃的有點過飽了,結果很晚才睡著。醒來時天已大亮,我慢慢從止水居的小床上爬起來。
又是充實的一天。又要開始工作了。
我先掉頭去流灩居檢查防護服的製作進度,又轉而去泓碧居檢視酒精的儲備量。一切順利。
其實我也犯懶,偷偷把抓捕內奸的任務丟了一半在無洭身上,儘管她是欣然接受的。有漪又寄給我一封書信,第一是感謝我們製出的這一批衣服,多了一層保險;第二便是讓我們做好心理準備,此次時疫來勢異常兇猛,怕是難以在三年內遏制住。
“此疫一旦感染,輕者染疾,痛苦萬分;重者身死。此疾極兇,即使是屍體也會傳染,我們只能將屍體堆在一起燒掉,才能勉強抑制疫情的傳播速度。可其傳染範圍依舊很廣,速度很快,致死率也居高不下,現下也沒有完全治癒的辦法。”
後面沒有再寫下去,也沒有落款,不知是有漪太忙了還是……
今日入宮有幾件事情要完成。一來要送些防疫用的物資,二來去看看那些許久未見的人,三來要“驗視”一下師姐們的教導效率,檢查織工們織出的布匹是否達到要求。
這些東西明明應該七大門派戮力,可到最後竟像是靜水應做的一樣,看來要把遊說五大門派掌門人的日程提上來了。我在這個世界也許就是個小垃圾,但我是“歷史方面”具有前瞻性的人啊,再加上自己這個善於詭辯的嘴,大不了失敗了重來嘛。
這次瀾先生依舊不在宮中。我問太子,太子回答:“老師最近不在宮內。”
“不在宮內?她去了哪兒?我上次來也沒見著她,難道沒有給你留什麼訊息嗎?”
太子搖頭。
“那,最近也沒有和你聯絡?”
搖頭。
“她能去哪兒……?”
“你別擔心,老師是什麼人啊,肯定會沒事的。她興許今天就回來了。”
話音未落,一個熟悉的身影步入永瀾殿。
“瀾姑姑,你回來了!”
“老師,你回來了!”
我們兩個異口同聲。
瀾先生神色如舊,向我們點頭微笑,也未見有什麼地方傷著,只是後面似有一個身影,默默關注著一切。
“這孩子是我路上碰見的,什麼話也不說,但願意跟著我走,我也就把她帶回來了。”
她將那女孩拉到她身前,女孩依舊一言不發,一雙無神的大眼睛彷彿與世俗不容。她身著一套黑色的服裝,下褲裹在一雙靴子裡。靴子旁似乎還有匕首,讓我對這個奇怪的女孩產生一絲懷疑。
太子熱情的邀請她坐下,那女孩置若罔聞,一動不動的站在原地,像是在思考什麼高深莫測的真理。不知怎的,我總覺得這個女孩帶給我一種奇特的感覺,感覺日後,或者說此前,我與她有千絲萬縷的關係……
“老師,你去了哪裡,為何都不報個平安呢?”太子端上茉莉龍珠茶,恭敬地遞給瀾先生。
瀾先生一隻手搭在桌上,另一隻端著茶杯,淺抿一口,回答道:“去了一趟截羽。”
“您去截羽做什麼?他們不是口口聲聲說要恩怨江湖、不願和官府天家勾上什麼關係麼?”太子冷笑一聲。
瀾先生把茶杯往桌上一放:“所以我是以靜水掌門人的身份去的,並非自居為太子太傅。而且,吳鳴對我很客氣。”
說罷,瀾先生向我使了個眼色。我很識趣地把包裹放下,離開永瀾殿,直奔玄月殿。
今日端妃不在。我問侍女時,侍女回答:“我們娘娘被皇后娘娘召去了。”
“難道她們開始做好朋友啦?”我暗忖。果不其然,當我跨進鳳儀宮時,聽見她們倆的笑聲。那笑聲很開朗,一點都不做作虛偽。
她們的笑聲,可以點亮整個後宮。
見我進來,端妃熱情地招待著:“快來快來。你怎的這麼久了沒有來呢。已經過去十餘日了,我做了那麼多糕點都不曉得給誰去吃。”
皇后裝著很生氣的樣子,一見我進來就拿起書卷假裝不理我。端妃見狀笑著點了點她的書:“方才你還說想她,現在她來了你又這樣。”
皇后的臉微紅,憋著一股子氣回道:“誰叫她這許多天不來。我的鳳儀宮豈是這個沒禮貌的小娃子想進就進想出就出的?”
熟悉的話。我笑了。第一次見我的時候也是這句話,眼下這情誼倒是不一樣了。
“還不是皇后娘娘寵著我,不然我哪裡有這個膽子~”我鑽進沈陌然的懷裡,她也只好抱著我。端妃在一旁,拈著一塊梅子凍糕露出姨母般的微笑。
和她們聊了許久,包括一些自己在外遇見的瑣事和近兩月突然肆虐的疫情。最後我告訴她們最近織室的努力,讓她們派遣侍女去領取。她們都點了頭。
“你也要小心些,萬分注意安全,聽到了嗎?”臨走時,端妃邊把食籃遞給我邊叮囑。皇后的聲音從內殿傳來:“琅姐姐可別對某人這麼噓寒問暖的了。人家會顧好自己的。”
她頓了頓:“不過,咳,你注意點安全總是沒錯的。”
“是啦!”我朝裡面高聲回應。
告別媽系端妃和傲嬌皇后娘娘,我拎著食籃慢慢晃回去,晃到永瀾殿他們也正巧談完了。再看那姑娘,卻是背對著我們,面對一牆的書籍,看起來像是在面壁思過,不知道是在看花瓶還是在沉思。
“這個女孩挺奇怪的,方才我們在談論的時候她就一直這樣,不知是不是在聽。”太子抬頭看了看她,見我有些醋意,又嘻嘻一笑。
“方才我已為她起好了名字,若汐。”瀾先生為自己新添了一杯茶,“我見她神情不落俗,倒如同處於虛乎飄渺之間,便稱她為‘息渺’了。往後,靜水又添了一個弟子。至於安排在何處,就由你來決定吧。”
“是,瀾姑姑。”
我看向那個不合群的姑娘,她仍舊在全神貫注的發呆,不知在思考什麼。我總覺得我與她先前就認識。
此人是敵是友?她也和我一樣是穿越者嗎?
伴隨著刺眼的陽光,我一瞬間遺忘了這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