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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9章 戲寒酥(下)

“是呀是呀。若汐姑娘人見人愛,怎的不適合做皇后?”

兩個侍衛在朱珏耳邊嘰嘰喳喳,朱珏也沒覺得有半點不適。他只是憨憨一笑:“好吧。不過眼下最緊要的是趕緊堆完這個雪人。朕只怕若汐一下子想不開抑鬱呢。”

我聽完趕緊回到座位上,心裡卻如鼓樂大作,砰砰跳的厲害,臉上似乎也燒紅了。為了趕緊消下去,我把剛剛打雪仗時候凍得發冰的手往自已臉上一貼。冰涼直達我的心窩,使我渾身猛地一顫。不過效果立竿見影,我很快覺得自已的臉不那麼燙了。

朱珏對我原來是這種感情麼?

但我絕對不能做他的皇后。

我清楚自已的壽數,即便他今日與我成婚,我與他在一起的時間也不過兩年。兩年,我作為一個古代女子,能否為他生下一個嫡子都難說,更別提有著現代理唸的我了。

十七歲。是與自已的男友出去閒逛吃飯看電影的日子,至於我,那連男友都沒有,不可能這麼早就有肌膚之親的。我畢竟不是古代人,不可能接受古代這樣過早的夫妻生活。那他該怎麼辦?被迫娶一個他不愛的鄰國公主做皇后?他在歷史上只說與自已的妻子相敬如賓,可那也不是我應該考慮的範疇。

我不屬於這裡,卻在操心和我不相干的歷史事件。真真是可笑。

後殿的門開啟了。我裝作什麼也不知道,強顏歡笑道:“阿魚哥哥,少皇是想拔我舌頭,還是廢我手足,亦或是……三尺白綾?”

我努力在憋笑,阿魚卻當真了。他啪嗒一下單膝跪地:“若汐姑娘莫要這樣猜測皇上的心思。皇上請您出去呢。”

“請我出去?”

我裝作抹淚的樣子,實際卻是在掩蓋難繃的笑容。朱珏看我出來,便一把拉住了我的手。我裝著不理解的樣子,微微一笑把他的手撇下了,隨後跪倒在地。

“若汐自知死罪,聽憑發落。”

“這是做什麼!快快起來,若汐。膝蓋要跪壞的!”朱珏忙把我拉起來,“我不是怪你那個,我只是想把你支開,好,好……”

“好如何?”我似笑非笑逗弄著他,讓他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最終只好紅著臉向旁邊側了一步。一個非常奇妙的雪人,形態不能恭維,但感覺裡面還是灌注了濃濃的感情。

“唔……”

朱珏把自已凍的通紅的手藏到背後,嘻嘻一笑:“不好看,一會兒就把它推了去。”

我瞄了一眼他的背後。

“手拿出來。”

我命令道。朱珏有些侷促:“不冷的,一點都不冷。我……我抱個錫奴就好了。”

我看他真要去抱錫奴,一把就把他的手拽過來,放在自已的手心裡搓起來。

“瀾姑姑沒和你說過嗎,這麼冷的手突然直接去抱燙的玩意兒,手會廢掉的。”

“另外,雪人很好看。”

朱珏沒說話,我不知道他在思考什麼。他愣神看我把他的手抱在懷裡一頓猛搓,才傻傻一笑。

“怪不得小時候玩雪過後想抱錫奴,老師總是不肯呢。老師當時也這樣……抱著我的手。”

…………………………………………………….

“你這孩子,手玩得這麼冰。”

瀾先生用手心輕輕把朱珏的手裹住,小心翼翼地搓著。溫熱湧遍朱珏凍得通紅的手。小朱珏奇怪地問道:“老師,我抱一抱錫奴就好了,怎的不讓我抱呢?”

瀾先生眼睛不錯珠地盯著朱珏漸漸溫熱起來的手,微微一笑。

“這樣冷的手,突然去抱燙的錫奴,手會廢掉的。”

……………………………………………………

“若汐……你……”

“你能成為朕的皇后嗎?”

朱珏突然盯著我,問出這句話。我雖然有心理準備,但不多。正在給朱珏搓著的雙手因為我的思考停下了,我愣神好一會兒才重新搓起來,嘴角漾開一絲笑意。

“你突然問這個做什麼。”

“我認真的!我已經思考很久了!”朱珏的表情很像那種信誓旦旦答應以後要做超人的小孩,儘管他已經二十。

“嗯。說起來,你們到這個年紀確實該談婚論嫁了。”

“‘你們’?若汐,是我們!”朱珏又是很認真地頂上一句,“我喜歡你……我到時候修書給老師,老師會同意的!”

“……”

“若汐,你不要臉紅啊……你臉紅,搞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沒……我就是,有點突然。手熱得差不多了,吶,錫奴,抱著。”

我把錫奴塞到他手裡。他愈發侷促了:“你……你生氣了嗎?”

“我有什麼好生氣的。”他這句話把我逗樂了。那種小心翼翼的態度,彷彿來認錯的小孩,“只是我沒考慮過這種事情。再說吧。”

“哦……”

朱珏看起來有點小失落。我覺得雪看久了頭有點暈,想掉頭回去,結果眼前一黑,便倒在了雪地裡。

“若汐!”

朱珏連忙把我抱起來。

“若汐?你怎麼了?!若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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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汐被平放在床上,身旁的暖爐還在傳遞著熱量。朱珏幾乎是跑到桌邊,以極快的速度寫下一封信,隨後令人快馬加鞭送到靜水。

微瀾居。

瀾先生正在休息,有漪走進來敲了敲房門。瀾先生把眼緩緩睜開,見是有漪來了,微微一笑。

“怎麼了?”

“阿孃,是少皇給您的信。”

“哦?拿來我看看。”

瀾先生把信紙拆開,安靜閱讀幾行後臉色也漸漸凝重。

“怎麼了,阿孃?”有漪小心地試探,與此同時微微伸了伸頭,想看看信紙上寫的什麼。瀾先生把信紙一疊,放在桌邊,隨後便坐了起來。

“阿孃,您怎的突然坐起來了?”

“若汐病了,我得去一趟東宮。”

“若汐病了?不如接回來治療吧。”有漪一聽說若汐病了,臉上也露出擔憂之色。

“不必。若汐的病……非我等所能治。”

有漪對瀾先生這句話有些一知半解,不過她沒有問下去。她隱隱猜到是因為若汐的特殊體質,但她不理解為什麼這會成為她的“病”。

瀾先生拖著傷勢未愈的身子來到東宮。朱珏一見,口裡念著“老師”,一邊眼淚就掉了下來。

“老師,您怎麼……您怎麼看起來還是這麼憔悴?”朱珏一把抓住瀾先生的手,正好抓在被噬魂鞭打出的傷口上。瀾先生微微一蹙眉,嗓子裡咕的一聲。朱珏急忙鬆開,又拉開瀾先生的青袍,把袖子挽起一看。瀾先生下意識想要阻止卻已來不及,朱珏面對著滿是血孔的瀾先生的皓腕,眼淚一顆一顆墜下去。

瀾先生忙把袖子拉回去,隨後愛惜地摸了摸朱珏的腦袋。朱珏的聲音都有了些哭腔,可聽著他似乎在努力剋制:“老師,朕不是叫你好好休息麼?怎的這麼來了?”

瀾先生小聲道:“身為醫者,不為患者切脈,只憑一紙文字問診,是無道理。”

她走到若汐身邊,小心翼翼為其搭脈。隱隱有藍色的內力在若汐手腕和瀾先生手指的接觸點間環繞,瀾先生閉上眼去安安靜靜探尋一番,隨後發出微不可聞的一聲嘆息。

“怎麼了,老師?”朱珏在一旁焦急地詢問。瀾先生轉過身來,卻是露出一個微笑:“不必擔心,她這樣子很常見,只是睡過去了而已。”

朱珏總覺得哪裡不對,但瀾先生是大梁第一醫者,而且現在又是若汐的娘,有什麼好隱瞞的,於是放下了疑心,笑著言道:“那便好。老師,朕送你們回去吧。路上千萬小心。”

瀾先生微笑著嗯了一聲:“珏兒,你費心了。一會兒我自會帶著若汐一起回去。”

朱珏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隨後像想起什麼一樣向瀾先生髮問:“老師,雖然說起來很不好意思,但……”

“你要說什麼?說吧。”瀾先生微微笑著。

“朕想娶若汐為妻,讓其成為一國皇后。您是若汐的娘,還算是朕的母親,理應來找您的。”

瀾先生欣慰地看著朱珏:“你長大了,珏兒。的確,你現在是大梁皇帝,是該考慮起這人生大事了。”

但是下一秒,瀾先生很乾脆地拒絕了:“不過不成。若汐不能成為大梁皇后,不能做你的妻。”

“為何?”朱珏頭一次這麼急躁地打斷瀾先生的話。瀾先生也沒惱,只是淡淡道:“她不能做。我可以給你找阿薀,找有漪,或者另外其他的孩子,我都可以為你做主,唯獨若汐不行。”

“為什麼呀?!”朱珏眼裡都是失望,“老師,我不明白……我,我喜歡她!”

“孩子,有些事情,喜歡是沒有用的。若無緣分,再怎麼愛也是徒勞的。”瀾先生嘆了口氣,“你這孩子,莫要犟。我可以讓若汐多來陪陪你,但若汐註定了不能和你廝守一生的。”

朱珏很不理解,但他相信瀾先生說這話並不是毫無根據,一定是發生了什麼,讓老師做出這樣的判斷。老師是世間頂聰明之人,絕對不會因為一切莫名其妙的原因就這麼幹脆的拒絕。

他心底猜中了八九分,擔憂地瞥向躺在床上陷入沉睡的若汐。

“若汐……你到底有什麼事,是孤不知道的?”

“若是你能親口說出來,就好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