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傳玉眨巴眨巴黑漆漆的雙眼，眼底盡是不解：“我是說真的，你有時間就多花在自己身上，這比花在哪兒都值。”
“你是我的夫人，是我的家人，我把時間花在自己的妻子和家人身上怎麼能是浪費呢？”
孟懷璽伸手摸了把眼前白皙的臉頰，手下溫熱柔軟的觸感讓他流連。
“更何況，這麼長一段時間以來我都在忙，已經像你說得那般，把時間和心思全都撲在公務上了。現在難得空閒下來點時間，陪陪你不好嗎？難道平日裡你自己不會孤獨嗎？”
這時夏蘭推門進來，將兩碗熱氣騰騰的酒釀小圓子擱在他們面前。
“我？我才不孤獨呢。”穆傳玉正低著頭，專心攪著碗中的小圓子，完全沒注意旁邊的人臉色一下子陰沉下來。
“我每天都過得特別充實，特別快樂。早晨先是睡到自然醒，起來後一邊收拾自己一邊跟夏蘭閒聊。快中午的時候就和大家一起開開心心做飯、吃飯。下午我想溜達也有夏蘭和乘風陪著，晚上可能會看會兒話本子，最後到點就睡······我簡直快樂極了。”
接下來穆傳玉快樂地講述了自己最近都做了些什麼菜餚，自己是如何指導乘風和夏蘭做菜，以及提議在院子裡弄塊小菜地，她想嘗試著種菜。
她滔滔不絕、得意忘形、眉飛色舞的模樣真是迷人，但說著說著瞥見旁邊冷得幾乎要掉渣的那張臉，瞬間意識到自己有些過分，聲音逐漸小下去，有些尷尬地笑了笑：“其實我也沒有那麼快樂，就是普通人過普通日子罷了。”
她掩飾著剛剛的尷尬，舀起小圓子就瘋狂往嘴裡送。她真是睡傻了，人家好心抽時間陪自己，結果自己卻說沒人家自己過得那叫一個風生水起，這不是使勁兒戳人家心窩子嗎？
她見孟懷璽眼神銳利盯緊自己，嘟囔著：“你也嚐嚐，挺好吃的，真的。”
她說著說著，頭再次低了下去。
她是真的不會哄人，偏偏一開心了就忍不住想小得瑟，這下真是圓不回來了。
旁邊一言不發的男人倒是捧場，淺嘗一口，卻覺得這酒釀一股酸澀味兒。
碗底的小圓子很快見底，她找不到理由繼續低頭躲避，只好慢慢抬起頭道歉：“雖然小圓子很好吃，我還想再吃一碗，但是抱歉啊，我不應該······”
“沒事。”孟懷璽打斷她。比起之前她躲在屋裡偷偷哭泣、謀劃數次翻牆出逃這類事情相比，她現在吃喝玩樂的狀態真是好極了。
只不過，他不在，她還是能將自己的日子過得五彩繽紛。
這是她的優點，也是他心酸的點。
“不行，我覺得我還是有必要跟你道歉的。”穆傳玉的手攪和在一起，猶豫著要怎麼解釋才好。
“其實乘風有跟我提到，說你之前陪我那幾天裡都是早起晚睡處理公務，好空出白天的時間陪我。”她低垂著眉眼，“我不想你就為了陪我而佔用你休息的時間。”
“要是剛剛我讓你心裡不痛快了，那你就告訴我你怎麼樣能開心，然後······我可以陪你一起開心。”
她真不會哄人，這些絞盡腦汁想出來的話已經讓她不由自主地臉紅起來。
“別想那麼多。”旁邊伸來一隻手輕彈了下她的額頭。
他的嘴角含著淡淡的笑意：“這次是真的忙完了，接下來一段時間裡都可以空閒下來。正好我們可以一起好好準備過年。”
“真的嗎？不會耽誤你什麼吧？”
見她還是耿耿於懷於這點，孟懷璽正色道：“真有事情要處理我會告訴你的，不會瞞著你。”
得到他肯定的答覆後，女人這才滿意地點點頭，讓他趕緊趁熱把小圓子吃完。沒想到，這隻碗卻被眼前人推到了自己面前。
“你幫我吃吧，剛剛不是說還想再來一碗嗎？”
穆傳玉正暗自慶幸好不容易哄好了上一個話題，沒想到小圓子成了下一個話題。
“我吃了這碗圓子，那你吃什麼？”
他看她真是睡懵得可愛，忍俊不禁道：“我再讓他們送一碗進來就是。”
穆傳玉愣愣地看著面前這碗小圓子，為什麼不直接給她叫一碗新的，反而把這碗他吃過的給自己，他再吃碗新的？
夏蘭依言又端了碗新的小圓子放在桌子上。
她盯著那碗嶄新的、熱氣騰騰的小圓子，再看看眼前許久不吃只剩溫熱的小圓子，皺緊眉頭：“這兩碗酒釀小圓子有什麼區別嗎？”
“沒有。”男人若無其事攪著碗中的圓子，見她直勾勾盯著這碗新的圓子，便說：“你把那碗圓子吃了，吃完帶你出去賞雪。”
這根本不是賞雪的事情好吧？
穆傳玉的小臉皺成一團，聲音苦悶：“你自己這碗吃著好好的，為什麼給我啊？”
“那你是想吃這碗新的？還是嫌棄那碗被我動過，所以不願意吃？”
她見他暗藏深意的神色，也不知道自己要不要直接說出來，便拐了個彎：“我的意思是說，剛剛你既然吃開這一碗小圓子了，那就直接把它吃完。這就叫有始有終，送佛送到西。”
“說得挺好。”孟懷璽微眯著眼，讚許著她的話：“既然有始有終，那你剛剛讓我不痛快了，也說要負責讓我開心起來，那麼現在我們就徹底結束剛剛的不愉快。”
男人的下巴朝著她面前那碗小圓子點了點：“把這碗圓子吃了，今晚我的氣就消了。”
“我也可以吃那碗啊，是吧？”
“就要這碗。”
這是孟懷璽為數不多的要求，她知道他的深意，一瞬間覺得他也有很幼稚的一面。
她拿起男人用過的勺子，猶豫了一下便開動。
“那吃完之後，我還想出去點菸花棒，就是上次那種小小的、可以拿在手裡的那種。在深夜的雪地裡拿著一定特別特別好看！”
見她陶醉其中，滿臉笑意地舀著那碗小圓子，原本鬱結的心情逐漸疏解開朗。
這樣吵吵鬧鬧的夜晚，是他夢寐已久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