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豆糕？

雖然玉豆糕不是什麼宮廷宴席的糕點，但出現在不允許出現玉豆糕的將軍府裡確實有些令兩人震驚。

穆傳玉的目光投向夏蘭，夏蘭急忙擺擺手：“奴婢從來沒把府裡的事情告訴母親。”

“你先去把窗子合上。”穆傳玉扯過紙包的一角，遮住大部分玉豆糕。夏蘭快速小跑到窗邊，先小心翼翼往外探頭瞧了瞧，確定沒人後立馬關上窗。

穆傳玉重新掀開紙包。

這顏色、這用料，分明是玉豆糕。

玉豆糕旁邊還有一小摞四四方方的花生酥糖。

“奴婢拿到的時候就是母親包好的紙包，完全不知道里面竟然是······母親只說這些糕點您應該會喜歡吃，並不知道那些事情。”

夏蘭低聲解釋著，穆傳玉點點頭。玉豆糕是一個很普通的糕點，也確實是她最喜愛吃的糕點。若非孟懷璽對玉豆糕的反應那麼劇烈，她高低得連續吃上一整個月不帶停的。

她拍了拍夏蘭的手，露出安慰的笑：“你母親倒是懂我，知道我喜歡玉豆糕，還做了這麼多。還有這些花生酥糖，都是我喜歡的。”

夏蘭還是有些擔心，穆傳玉已經擦乾淨自己的手，拿起一塊兒玉豆糕吃起來：“我們悄悄地吃，不會有其他人知道的。”

兩人懸著心，忐忑地吃著玉豆糕和花生酥糖。

玉豆糕軟糯至極，穆傳玉很是喜歡。旁邊的花生酥糖也散發著甜滋滋的氣味，她忍不住嚐了一片花生酥糖，隨後整個人停下來所有的動作，如同被定住了一般。

儲存在腦海中的記憶可以消失，可儲存在舌尖的、關於食物與味道的記憶卻永遠不會被抹殺。

“這花生酥糖，我以前似乎吃過。”穆傳玉微微蹙眉，喃喃自語道。

這味道太過熟悉，她一吃便能感受出來。

穆傳玉沉默著吃完那一片花生酥糖，隨後一字一句道：“夏蘭，我記得以前你說過，你也是在邊關長大的女子，也正因如此，將軍府把你招入府中服侍我。”

“你以前是在哪裡長大的？能不能跟我說說你們家是怎麼來到這裡的？”

穆傳玉神色自若，夏蘭沒瞧出什麼不對勁兒的地方，只當她是在與自己閒聊。

“奴婢的家鄉不過是邊關小城的一個不起眼的小村莊罷了。孃親是個點心師傅，在莊子上開了個小糕點鋪子，家裡就靠著孃親開的小鋪子維生。”

“家裡其實還有爹和兄長，但是爹身體不好，兄長和我都在鋪子裡幫襯。也就這麼勉強活著罷了。”

“後來我們那塊兒打起仗來，大家就不得不背井離鄉。聽說這邊安定，就來這邊了。”

穆傳玉重新往她手裡塞了一塊糕點，瞧夏蘭吃得開心，她也沒作聲。

邊關那麼遠，能一路走到京城，又在這邊紮下根來，怕是吃了不少苦頭。

夏蘭說得起勁兒，邊吃邊說：“孃親的手藝真的很好，她會做很多種糕點，我一直覺得孃親的手藝在京城也一定是頂尖兒的好。可是後來我孃親和兄長嘗試著在京城開一家糕點鋪子，結果無人問津。聽說京城這些細緻人都吃不慣我們這些邊關食物，更別提喜歡了，後來我娘身體也不好，就索性把鋪子關了。”

原來這玉豆糕和花生酥糖帶有地方風味？

她在京城這麼久，只知道京城時興那些細膩精緻的糕點，有時孟懷璽外出回來捎給她的點心也基本是一類。說起來，她還真沒嘗過京城的玉豆糕和花生酥糖是怎樣的味道。

這時，夏蘭插進來話頭，說京城裡就沒多少賣玉豆糕的，也就花生酥糖能做些賣給平民百姓，但他們也有些吃不慣，說是太甜。

穆傳玉倒不這麼覺得，她嘗著甜度剛剛好。

或許自己熟悉的是那份“家鄉的味道”吧。

她頓時釋懷了這個問題，不再多問。兩人擔心被其他人發現玉豆糕，索性直接全都吃了，一了百了。

進入深秋後，早晚的天氣越發涼起來。

穆傳玉今日倒是難得的早起，並且親自挑選了衣裙，好好收拾了自己一番。

今日瑰陽公主約她去公主府小聚，她自然不能太過隨意。

孟懷璽看著她糾結了許久戴哪隻髮簪，索性伸手替她做了決定，拿過其中一隻玉簪幫她戴上。

“你們二人什麼時候感情這麼好了？”孟懷璽的印象裡，只有瑰陽公主親臨將軍府那日二人見過面，事後她還有些多愁善感，覺得自己比不得瑰陽公主雍容華貴。

她們什麼時候關係突飛猛進至此？要知道，穆傳玉平日裡和自己出門時也就任由夏蘭打扮，從來不會挑挑揀揀。反倒是跟瑰陽公主聚在一起，還要猶豫髮簪的問題。

穆傳玉對著銅鏡裡的自己左看右看，實在是不滿意，又讓夏蘭替自己取下那隻簪子：“這個太樸素了，不行不行。”

“你這是要去和公主爭奇鬥豔嗎？”孟懷璽噙著笑，又替她挑了一隻金簪，放在她的頭髮上比了比：“這支可不樸素，不如就選它？”

穆傳玉抿著唇，猶豫著：“也不行，太耀眼了，畢竟她是公主，我不能太得意忘形。”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挑出一隻掐金絲的簪子，小心翼翼戴上。

“女人之間的見面，你一個男人怎麼會懂？”穆傳玉欣賞著銅鏡裡精緻美麗的自己，滿意地眨眨眼。“即使她是公主，我也不能打扮得太隨意，不然這是對對方的不尊重。”

“你知道為什麼世人皆說瑰陽公主驕橫嗎？”孟懷璽玩味地慢慢說道：“因為瑰陽公主喜怒無常，喜悅時便萬事大吉，憤怒時搞不好小命不保。”

穆傳玉聞言轉過身，對上孟懷璽的目光：“你這是叫我提防她？”

“她畢竟是公主，小心點總沒錯。”

穆傳玉看他臉上笑意盈盈就知道他在嚇唬自己，要是真不安全，孟懷璽肯定第一時間就想辦法幫她回絕掉邀請小聚的帖子，實在不行也一定會陪同她一起前往公主府。

可孟懷璽什麼都沒做，反而證明了瑰陽公主並沒有他們口中所說的“小命不保”。

那她自然是不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