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聽春微微頓了頓,又接著咬了一口麵包。
大概只有夜璃會讓她自亂陣腳吧
她笑了笑,說道:“生死看淡,不服就幹唄。只有自已心裡能過得去,人生就沒有跨不去的坎。人生的包容性還是很強的。”
沈聽春釋然地望向窗外,天空湛藍,陽光明媚,未來可期。
沈聽春上午抽時間去拜訪那個男人的妻子,那位勤勤懇懇照顧了男人十年之久的女人。
她竟然出乎意料的漂亮,只是穿著樸素。
“你好,真看不出來你是三十多歲的人,第一眼看到你,我還以為是小姑娘。”
“哈哈哈,我可是大姐姐。你來,是要跟我說關於我丈夫那件事嗎?”
“是的,我和北鶴是現場目擊證人,不過昨天只有他出面報jing,我有點累,溜了。”
“那你找我是有什麼發現嗎?”
“你丈夫她有個情人對嗎?”
女人低下頭,似乎有點難以啟齒,最後無奈笑笑,又抬頭,“是啊,他找了個小姑娘,才十八歲,我都不知道他怎麼下得去手。”
“你恨他嗎?”
“不恨。”
沈聽春沉默了。
“你也覺得我很奇怪吧?我們年少時就在一起了,他承諾過給我好的生活,卻在打人負債後一蹶不振,每天頹廢過日,而我,辛辛苦苦照顧了他好多年,我也是對他有愧疚的,其實他能談戀愛,我還蠻高興的,他和那個小姑娘在一起後,他就像突然活過來了,有了生命力一般,有了笑容。”
“希望他幸福,哪怕那個人不是我。”
“你也出軌了嗎?”
“……這件事,其實我不想提的,我和他的上司在一起,但你知道嗎?我是被逼的,為了他,他為了那個小姑娘,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份滿意的工作,那天他上司來家裡找他,看見我一時起了歹意,威脅我,不做他的情人,就把我老公開除,我真的,真的不希望我老公他傷心呀。”
“為了他,我做再多的犧牲都無所謂。”
沈聽春再次沉默。
“他上輩子一定救過你的命。”
“年少時,他其實蠻好的,他救過我很多次,因為長相優越,但家庭條件差,總是被欺負,他曾幫助過我許多次。明明他自已也過得一塌糊塗,還是一次又一次救我於水火。我就是在那時候,義無反顧愛上她了。”
“十八歲的他肯定想不到三十三歲他會這麼對你,但三十三歲的他確實背叛你,不愛你了,你也走出來,擁抱新生活吧。”
沈聽春起身,就要離開。
卻在走到門口時,回頭望向那個瘦弱美麗的女人。
女人背後,正用手握著一把剪刀。
“如果你想殉情,那我覺得你真的蠻蠢的。”
沈聽春太過敏銳,她總能感知到別人細微的情緒。
“種一棵樹最好的時間,你知道是什麼時候嗎?”
“什麼?”也許是被戳中了心事,女人聲音有點哽咽。
“最好的時間當然是十年前,其次是現在。”
女人高挑的眼尾流下一行淚。
“我的意思是,哪怕你為他獻出了整個青春,但你才三十三歲,你的人生哪怕是從現在開始,也完全不晚。”
“綠水青山,碧海藍天,一個人也可以去看。”
沈聽春一個後空翻,急速跳到她面前,掰開她的手腕,奪走她手裡的剪刀。
“你說他救過你,所以你為他而活,那我現在也救你一次,你的命是我給的,我要你用這條命,去翱翔天空,做自由的鳥。”
沈聽春一隻手把玩著剪刀,一隻手為她擦去眼角的淚。
“我走了,好好愛你自已。”
女人忍不住跪在地上痛哭,哭十年來自已的委屈與痛苦。
而沈聽春從兜裡翻出一張紅色的鮮豔彩紙,折了幾下,就著那鋒利的剪刀,剪刀被她操控的像一條游魚,彩紙碎渣嘩啦啦掉落。
沈聽春開啟彩紙,一個紅色玫瑰花環出現在她手上。
“花環換剪刀。”
她將花環戴在女人的頭上,然後起身拿著剪刀離開。
女人抬頭看著沈聽春的背影,顫抖著拿下花環,很美麗的玫瑰花花環。
她哆嗦著,把玫瑰花環放進自已懷裡。
沈聽春開啟大門退出去,抬眼就看到北鶴停著車在外面等待。
北鶴懶懶散散地靠在車門上,腿很修長,他漫不經心抽著一支很細的煙,煙霧繚繞,遮住他那雙晦暗不明的眼。
沈聽春覺得,她都有點看不清他了。
看到沈聽春出來,他掐滅煙,給沈聽春開啟車門。
“怎麼樣?”
“能做的都做了,其他的,也是她自已的選擇。”
“剪刀很鋒利,別玩了。”
“剪刀在我手上,那就不是利器。而是創造美麗的寶貝。”
沈聽春笑著,拿出一張紙,給北鶴隨便剪個小紅花。
“來,送你一朵小紅花。”
“哈,蠻可愛的嘛。那我們現在要去見那男人的情人嗎?她已經被抓了。”
“不用了,回家睡覺吧。”
沈聽春望向窗外。
“那男人的情人,年紀蠻小的。”
“也只有少年人會這麼衝動做出這種事了。”
“你不也才十七歲呢嗎?”
“嘖,我經歷得比她多呀!”
“嘁。人小鬼大。”
“哎呀,要不偷偷去看一眼吧。”
“行吧。”
兩人跟做賊似的去看了眼被關起來的少女。
沈聽春忍不住感慨一句:“她長得好像那個阿姨,就是男人的妻子啦,簡直是阿姨的年輕版本!”
“所以那男的是把這女的當成妻子的替身。”
“也許他只愛年少時無憂無慮的那個女孩吧,而不是被生活摧殘過的女人。”
“嘖,真是讓人唏噓。”
“好了好了,我們兩個悄悄離開吧。”
小女孩失神的望著地面,卻恍然聞到一陣春天的味道。
一朵紙花飄落在她身前。
一朵小小的,粉紅色的,小紙花。
她微微偏頭,撿起紙花,疑惑抬頭張望。
可空氣裡除了春天的味道,卻沒看到活人。
春天短暫地來了,又離開了。
只留給她一朵小紅花。
她把小紅花放在心口,望向湛藍的天空。
不應有恨,清風徐徐,暖陽煦煦,愛和恨,風一吹就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