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開身後,是另一名狴犴衛。
這位狴犴衛,也是那日在峻河縣官道,騎馬隨行在梅五身後的一員。
他身材與王開相似,臉上卻多了些不修邊幅的髯須,其身著黑色錦服,即便是身在峻河縣縣衙內,也依舊揹著那把巨大的刀刃。
守門的衙役見兩位狴犴衛的大人親自過來迎接面前的修士,緊張得繃著身子,各自退開到左右一旁。
王開向沈銳介紹他身後那位狴犴衛。
“這位是徐破。與我皆是狴犴衛,也是梅五大人麾下的校尉。”
名為徐破的男人走向前來,向沈銳拱手抱拳,仰頭斜視,道:
“在下徐破。曾在梅五大人身旁,幾次聽聞你的名字,還望多多指教。”
徐破聲音宛若洪鐘。從其聲勢而言,沈銳完全可以看出對方是一個專注於修煉肉身的修士。
“在下沈銳。見過徐校尉。”
沈銳拱手行禮,笑著回道。
“指教談不上。在下在各位前輩面前,不過只是一個晚輩罷了。還有許多東西,要從各位前輩們身上學習。”
沈銳的話,將自已的身份擺放得很低。
他聽得出來,這名為徐破的校尉,好似對他有些不滿。
面對來勢洶洶的對方,沈銳知道自已應該做的,就是將姿態放低。
徐破未曾料到,這沈銳會將姿態擺放如此之地。
這般小輩,梅五大人怎會屢次提起對方名字?
想到這,徐破冷哼一聲,便揹著巨劍,向內走開了。
“不要生氣。”
王開確認徐破走後,小聲對沈銳解釋道:
“徐校尉為人很好。只是他最崇拜的人,是梅五大人。”
“而近日,梅五大人曾在我們這幾次提到你的名字...”
王開一臉苦笑。
他也拿這位同僚兄弟沒有一點辦法。
若非這位同僚兄弟生性有些如此,否則以他的實力和平日的功績,也早就升職上去,不用再做這校尉。
沈銳聞言,亦只能苦笑。
對方是梅五手下的校尉,實力又比自已強。
只是因為崇拜的梅五在平日裡稍微提自已名字多了些就成這樣。
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無妨...無妨...”
沈銳既是安慰王開,亦是安慰自已。
嗯...這徐破,用前生的話而言,一定是老傲嬌了。
要為徐破擔心的人,不應該是自已,而是梅五啊...
將此事告了。沈銳與王開,一同向縣衙內走去。
二人步入縣衙的三堂,到了平日縣衙之人生活起居的地方。
從上面來的三位狴犴衛,在峻河縣的幾日,就住在這縣衙的三堂之內。
三堂,原本是縣令生活起居的地方。但好在縣衙三堂很大,而峻河縣的縣令也對於生活起居上,不怎講究。
在狴犴衛未曾來前,這三堂還有設立於衙門衙役休息的地方。
狴犴衛來後,三堂除卻衙役休息之地,還可騰出三間乾淨的獨屋,給三位狴犴衛的大人使用。
王開帶著沈銳,步入三堂的一處房內。
房內,有二人。
梅五,徐破。
初入房門時,沈銳便見到徐破正在梅五的耳旁,小聲說著什麼。
等到徐破見到他時,徐破已將話語收起。
徐破看了沈銳,便離開了這間房屋。也不知要去向何方。
梅五臉色平靜,看不出喜怒哀樂。
待到他見到沈銳來時,方才露出一絲笑顏,道:
“你來得正巧。馬上就可以看到一出好戲了。”
沈銳不明梅五的話語是何意思。
所謂的‘好戲’,代表什麼?
對方讓自已過來,就是為了看這場‘好戲’麼?
“梅大人口中的好戲,是什麼意思?”
沈銳將心中不解道出。
梅五聞言,笑道:
“一會,有人會來峻河縣的縣衙。”
“你猜猜這個人會是誰?”
沈銳思索片刻後,疑道:
“杯求盛麼?”
梅五拍手笑道:
“正是。”
“我收到線報,這杯求盛今天很早,就帶著一輛裝著棺材的殯車,從拜河山上下來,似是要前往這峻河縣內。”
“如今想來,也快到這峻河縣了。”
“這一路上聲勢不說浩大,但隨行的杯氏後人亦有十餘個。”
“你可再猜猜,殯車裡裝的是誰?”
沈銳聞言,不由得再次沉吟思考起來。
先前回答為杯求盛,是結合拜河山一行後,沈銳才得到的答案。
這次,梅五說到,這帶隊殯儀馬車的人是杯求盛。
那棺材內的,自已所認識能猜到的,也唯有那大殿內見到的另外一位杯氏後人。
那位白衣少年了。
“莫非,”
沈銳疑道,
“是那稱呼杯求盛為三叔的白衣少年不成?”
梅五道:
“正是那位白衣少年。他名喚作,杯閔。”
“是杯求盛大哥的第五房孩子。”
“路上隨行的,有大抵都是這杯閔的血親之人。”
名為杯閔的少年,不由得在沈銳腦海中浮現出身影。
那位少年身著白衣,也算俊俏小生。
相見之日,對方神色極好,怎會突然死去?
想到這,沈銳腦海,忽然浮現出當日下山時,梅五曾說過的話。
...
“若有似無的資訊,才會導致對方的慌亂。”
...
“而慌亂,才會讓對方露出更多的破綻。”
...
沈銳看向梅五。
莫非,他當日說的話,就是現在這個場面的意思麼?
有意無意的上拜河山一遭,讓對方摸不清道不明,不得不暴露自身的缺陷。
但沈銳未曾料到,這暴露出的缺陷,卻是死人。
梅五的臉上,亦是一副自已完全未曾料到會是如此情況的神情。
正當二人準備再說些什麼時,外面忽地走來一位衙役。
王開將衙役招了過來,與那衙役交流後,將衙役支走,再隻身向前,道:
“梅大人,王縣令那邊說,杯求盛果然上門了。”
今日一早得到線報後,梅五便與峻河縣的縣令王平攤了個底。
若是杯求盛帶死者上縣衙,只管開門讓他進來即可。
如今,杯求盛果然按照梅五所言,帶著那裝著杯閔的棺材殯車,來到了峻河縣的縣衙。
峻河縣的縣令王平所不解,但也只好按照梅五先前的所言行事。
此時,他正在二堂前與杯求盛交談。
暗中,他亦差了一名衙役,向梅五這邊報信傳聲。
“走吧。”
梅五笑道:
“是時候去看一齣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