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後,直至沈銳額頭流下汗水,直至那明月般的冷意消散於腳心,蘇河這才轉過神來。
此時的蘇河,氣色已經好了些許。原本蒼白的臉上,轉而也多出了些許血色。
再無病痛折磨的蘇河,只感覺自已的身體較之先前,多出了一些體力。
他顫顫巍巍,兩手撐著椅子兩側,從椅子上緩緩站起身來。
片刻後,從椅子上站起身來的蘇河,神色激動,欣喜之情洋溢於表。
“沈銳小友...謝謝!”
蘇河說罷,便想向沈銳鞠躬。
沈銳見狀,連忙將蘇河掌櫃扶起。
“蘇河先生何須言謝,你來我叔父家裡為我弟弟治病時,不也盡心盡力了嗎?”
沈小豆昏迷不醒,沈銳來到峻河縣懸壺堂,找上蘇河時,蘇河也馬不停蹄的隨著沈銳,趕到了沈家村。
“更何況你與我叔父相識故交,之前與多次開出好價錢,收購了我從山上摘來的藥材。”
“於情於理,我們也算互相幫助。你作為長輩不用行此大禮。”
沈銳說罷,苦笑道:
“若是真要行此大禮,倒是折煞我了。”
“事後我叔父要得知此事,多半還要說我一頓。”
蘇河見沈銳言語真摯,只感慨道:
“我蘇河能認識沈清書兄弟與沈銳小友,當真是積來的德。”
“不行禮可以,但待會我會差人拿上銀錢過來,送予沈銳小友。這錢就當是沈銳小友替我這個老頭子治病的錢了。”
“煩請沈銳小友,莫再推卻。否則我以後見清書兄弟,一張老臉都不知道往哪裡擱了。”
蘇河邊說著話,邊指了指自已的臉。
他雖臨近花甲,但因養身有術,故而看起來並不是很年老。
先前蒼白的氣色,現已好轉不少。只是看著,還是有些大病後的憔悴。
蘇河打著嘀咕。他不知沈銳是否願意將這銀錢收下。
若是沈銳將銀錢收下,這事也算有了一個結果。雙方的交情,也能借此更上一層樓。
若是沈銳不肯將這銀錢收下,自已便算是欠下沈銳一個人情。這人情自已能否還給沈銳尚且難說,自已若是有事想要求助沈銳,也都不好意思開口了。
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蘇河看著沈銳,直至沈銳點了頭後,他才放下壓在心上的那塊巨石。
沈銳未再推辭。
他拱了拱手,笑道:
“那我就不客氣了。”
為懸壺堂的掌櫃蘇河祛除邪氣,沈銳耗費的靈氣並不算很多。大抵為丹田內的月華氣機的一小半而已。
靈氣耗費出去,尋常休息也可慢慢恢復。
若是晚上再打坐吞吐月華,那這損失的靈氣只需一晚即可圓滿回來。
沈銳不知道蘇河說的銀錢是多少,但他可以感受得出,這份銀錢,絕不會低於自已的朝奉。
正當二人準備繼續交談時,沈銳卻聽到了外面傳來一陣腳步聲。
這腳步聲極快,好似腳步的主人有著急的事情一般。
沈銳聽著腳步聲,心裡暗自揣測到,這多半是蘇河先生差人請來的修士到了。
也不知道這修士會是誰?
想到這,沈銳忍不住好奇,回頭向後望去。
一旁的蘇河見沈銳忽地轉身扭頭,也聽到了門外傳來的腳步聲,他隨著沈銳一同看向後方。
‘砰’的一聲,木門被外人推開。
這門上原本拴著木栓,隨著推門的那一股力道,被震開彈射出去,狠狠彈在地上,赫然成一片粉末。
開門的男人,狀似猛虎。
他身著一身黑色錦服,一雙豹眼掃視著屋內的狀況。
當他看到屋內站著的蘇河時,一臉訝異地轉過身去,向身後的懸壺堂學徒問道:
“咦?你不是說你們掌櫃都不能動彈了嗎?怎麼現在居然站著?”
懸壺堂學徒聞言,慌慌張張探著頭向內望去,只見先前躺在背椅上不能動彈,幾近歇氣的掌櫃,如今卻站在地上看著自已,學徒先是一驚,但驚訝的神色轉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滿眼淚水的欣喜。
“師父...!您沒事真是太好了!”
蘇河的氣色雖憔悴,但較之先前,已好轉許多。再加上他現在已能獨自站起身來,作為懸壺堂內跟蘇河最久的學生怎能不知道,自已的師父身體好轉了。
看到自已的徒弟著急地帶著兩位修士回來,蘇河眼中滿是欣慰。
這徒弟雖說岐黃之術稍欠一些火候,但為人卻絲毫沒有問題。
自已收沈銳為徒,已是不可能的事了。對方身為修士,肯定看不上自已這間藥鋪。
倒不如以後將自已的衣缽徹底傳於眼前的弟子罷了。
眼前的小徒弟,絲毫不知道自已師父的內心所想,也不知自已之後會接下懸壺堂這間峻河縣內最大的藥鋪。
他只知道自已視為生父的師父身體有所好轉,就這足夠了。
與此同時,沈銳也與開門的人,相互對視著。
那開門的男人,已經將目光從蘇河身上,轉到沈銳身前。
“你是沈銳?”
開門的男人,與沈銳有過兩面之緣。
他們二人前些日子,分別在峻河縣的街頭,以及沈家村的祠堂前,見過面。
此人正是狴犴衛的一員,也是梅五手底下的一名差使。
“在下正是沈銳。”
沈銳拱手抱拳,行了一禮。
對方身為狴犴衛不說,修為也比自已高。
開門的漢子見沈銳如此客氣,也拱手回道:
“在下王開。”
王開說罷,笑道:
“剛剛我還疑惑,這懸壺堂的掌櫃真惹了邪病,怎麼會好得這麼快?”
“現在看到你時,我心裡便有數了。”
沈銳九品修士的身份,王開是知曉的。
梅五對沈銳的興趣,讓王開暗自底下中,探查過沈銳的底細。
他不僅知道沈銳曾在大秦的軍營中當過士卒,就連沈銳在大秦麾下的修士身份,也是王開按照梅五的示意,所記錄進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