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玖寧願借靈石，都不願意跟玉禾打交道，冰若的表情也有些僵，又好笑又心酸。玉禾確實不太招人喜歡。曾經被殺意影響，嗜殺又不講道理，不受歡迎也是應該的。現在明明血氣已經被自已費心洗淨了，血紅的刀身都變回了白玉一樣的質地了，但是玉禾還是被嫌棄。想了想玉禾好像還是不講理，被嫌棄似乎也沒什麼問題。

“你就是因為靈力太弱才召不出玉禾對吧？我借你靈石，你借用靈石的靈力，自然就能拿出來了。要我說，你讓她出來幹什麼？你靈力現在也弱，玉禾用著也費勁，還不如等你靈力強一些了再叫她出來，收放自如你也省點事。不然去哪兒都牽著，跟養個孩子一樣。”玖覺得自已講得好有道理，“我不想跟她打交道。”

冰若無奈嘆氣：“行吧，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在凡間遊歷呀？我在凡間可能要待五百年呀！我自已有些沒底，蓮姐姐也忙得很。我記得你之前就很喜歡在凡間。”夢蓮心在她倆旁邊聽得有些無聊，早就出去跟掌櫃的交流生意上的事了。

玖點頭：“可以是可以，我確實還挺喜歡凡間的，但是神族可是在抓我哦，我隨時有可能被抓回去的。”

冰若：“我還能幫你打掩護呢。”

玖笑了：“不知道我父皇什麼時候退位，要是欽登基，他肯定不會逼我的。”

欽是玖的親弟弟，從小對她唯命是從，成天“姐姐”、“姐姐”地叫著，跟在玖的身後到處跑，從前玖還帶著欽跟冰若見過面。

冰若：“那倒是不錯，他最喜歡你這個姐姐。你有沒有想過自已上位呀？”

玖瞥了她一眼：“這是不可能的，我必須處於一箇中立的立場上。”

玖說完，好像想起了什麼，仔細思索了一陣，猶豫著對冰若開口：“其實我之前總在凡間，是天道的試煉。”

冰若露出好奇的神色，玖繼續說：“就是幫天道執行他的意志，如果天道認可了，就可以得到天道的一部分法則之力。”

冰若皺眉：“法則？”

玖斟酌著開口：“天地萬物的執行都有自已的秩序，這就是法則。我可以掌控一點點時間法則，雖說很小，但是就這一點，我的占卜已經可以媲美先知洞的先知們了。幾天前我們還一起推演星圖，這次我看到的比他們更多。”

冰若仔細想了想，不管多少，天道的力量都不容小覷，如果可以的話，這種能左右局勢的力量如果有機會得到，自然是不能放過。她問道：“條件苛刻嗎？為什麼我可以參加？”

“條件不難，至於你為什麼能參加……我也不是很清楚，其實天道早就想要你做這個試煉，但是我一直沒有機會找你。”

冰若更懵了：“你跟天道到底是什麼交流機制？怎麼還帶點名的？我以為是那種玄之又玄的雲裡霧裡的那種交流呢？你們著交流得太具體了吧？”

玖被她逗笑了：“天道無所不知，經常點名，你以後會知道的。”

冰若皺眉看她：“你就這麼肯定我一定會做你這個什麼試煉嗎？”

玖倒是不在意這個：“你願不願意，我都會說服你讓你參加的，如果你能成功，或許這份力量之後在……關鍵的時候就能幫你了。”

冰若聽得不太明白，感覺玖這話說得遮遮掩掩的，不說全。想到這，她突然靈機一動，問道：“你是不是在說……預言？”

玖滿意一笑，回了她一個意味深長的笑：“不愧是與我相識多年的摯友！你也精於占卜，跟你還是能透露一點點的，這是在天道允許的範圍之內。”

冰若若有所思：“我這段時間倒是沒有起卦，我只是隱隱覺得似乎要有大事發生。但是應該也不是近期吧？所以我不太願意費勁去推演。”

玖對她露出讚賞：“不算也罷，若是身在局中，你算了還會受反噬，別去費這勁。”

冰若眯眼，玖已經跟先知們占卜過了，所以這話的意思是……她早已身在局中，讓她不要自已去算？冰若感覺自已已經接近真相了。

“那你說說，那個試煉是什麼意思。”

玖坐正了，認真的講解起來：“事件萬物都有自已的執行規則，有天道的存在，這些規則是不會亂的。但是天道以萬千生靈為重，‘祂’規定了一些事物的執行軌跡，若是偏離，就需要撥亂反正，不能讓事情脫離天道的掌控。試煉是要你入局，以局中人的身份來做這些。”

冰若：“局中人的意思是……”

玖：“你要參與其中，融入其中。天道要你參與靖國的這次奪嫡之爭，不管你是做謀士也好，護衛也罷。要保證大皇子登上皇位。”

冰若拍案而起：“做夢！”

玖面露疑惑：“怎麼了？”

冰若緩緩坐下：“大皇子他根本不乾淨，他還跟眷國勾結，他的手下還說他是被神選中……不對，所以不是被神選中？是被天道選中？”

玖還不知道她經歷了什麼，但是聽起來她對大皇子抱有很深的敵意，然而她點了點頭，確實是天道選中了大皇子。

冰若煩躁地坐下：“為什麼是大皇子？他手下的青樓，膽大包天到想對熒出手，那個青樓老鴇還想把我獻給大皇子！他的黨羽，還官官相護，秦業因為調查那個青樓遭遇了多次刺殺。現在說，我要保他登上皇位？怎麼可能？他這樣的人登上皇位？天道是要滅了靖國嗎？那我可以直接把皇室都殺了！我是有多能忍才能保大皇子登上皇位？我還剛滅了他的青樓，我就是去投誠，他也可能會想殺了我！”

玖：“……”

冰若喋喋不休：“沒想到，天道也有眼瞎的時候？”

玖拍了拍她的手，覺得有必要給她掰開了揉碎了講清楚：“他一個要奪位的皇子，親手去操縱一個青樓的可能性不大。更多的應該是手下的自作主張。我說這些也不是為他開脫，在你眼裡大皇子或許不會是一個明君，但是他手裡掌握著豐年商會，還有個掌軍八十萬的舅舅無條件支援他，他或許行事不算光彩，但是凡間奪嫡總有些黨同伐異，明爭暗鬥。且不可否認，在朝中他的聲望比二皇子要高得多。大皇子行事確有不妥，刺殺我也相信確有其事。然而秦業的岳父是二皇子黨，他即便現在沒有站隊，在大皇子眼裡也是板上釘釘的二皇子黨。大皇子自然是不會放過能除掉二皇子臂膀的機會。但是二皇子也不是什麼良善之輩！他的狠毒比之大皇子有過之無不及。下面的三皇子更不行了，不僅年幼，智力也有缺陷。”

冰若皺眉：“那這個靖國皇室如此昏庸，不如直接滅了。”

玖繼續說：“蘭兒，天道不是要保靖國皇室，而是萬千百姓，皇位正常更替，犧牲的人才最少。立一個新的朝代，選一個新的王族，說來容易，但是不管是造反奪權，還是起義，受苦的都是平民百姓。 大皇子跟二皇子都不會是英明的君王，當朝的皇帝卻還算勵精圖治，而天道選擇大皇子的原因，最主要的原因是他有個好兒子！大皇子沒有大才，但只要他不犯蠢，也還能做個守成之君，又是早死之相。皇位傳給大皇子，這皇位就很快會順位給他的長子！這才是天道給靖國的希望。屆時，他雖稚嫩，但是他身邊有掌控兵權的大將軍，還有巾幗不讓鬚眉的太后垂簾聽政，還有曾外祖的豐年商會，他父親留下來的忠心臣子，只要把他祖父留下的大好河山保住，撐到他長大，靖國便又活過來了。經過那一陣內憂外患，靖國官場內部也必定會經歷一番清洗，或許能重回一片海晏河清。”

“萬一外戚奪權……”冰若質疑道。

“不會的。大皇子唯一的長處就是對自已人好，他的人雖不一定乾淨，但都忠心耿耿。”

冰若心情很複雜，她自然是不願意大皇子登上皇位的，但是若是他早死……，讓他坐幾天皇位也無妨，不至於為了報仇搭上無數無辜人的性命。

冰若問玖：“那還有沒有什麼限制？”

玖點頭：“當然有了。你既然要做局中人，那麼就必須遵守這個局的秩序。如果說這個局裡面大家都在玩權謀，你不能用靈力。”

冰若：“他們若是用武力呢？”

玖：“你可以用武力反擊！但是你不能用靈力。包括用靈力竊聽別人的情報也屬於作弊！”

冰若：“……那你來得還挺是時候。”正好我現在靈力弱得很。

玖：“這樣也好，我可不覺得大供奉只是讓你在凡間做個局外人。他必定也是想讓你入世的。”

冰若不否認，確實如此。

玖推她：“那我就當你答應了哦。”

冰若煩躁擺手：“要不是為了那點力量……”

兩人這一段談話告一段落，又開始聊起別的有的沒的，夢蓮心還給他們倆買了點心，讓她們一起吃。

“對了，我最近撿了一個小孩兒。”

玖震驚地睜大了眼：“撿……小孩兒？你什麼時候有這種愛好了？一個玉禾還不夠折磨你的？”

“……”，不理會震驚的玖，冰若繼續說，“這個孩子，開始是搶我錢袋子的小乞丐，我是想抓住了打一頓的，誰知道，他竟然是黑龍……”

玖眼皮不自覺的顫動了幾下，猶豫問道：“是凡間的黑龍？”

冰若有些吃驚她是怎麼猜到的，但是還是點頭：“是呢。”

玖心中卻掀起了驚濤駭浪，黑龍！凡間居然能出一條黑龍？這就是凡間的變數？確實是變數，若是冰若不來凡間，這個孩子八成是不能長大的，那麼自已在預言裡看到的一身黑鎧的少年，就是黑龍？他可是下一次大戰的關鍵。

冰若：“發什麼愣呢？”

玖：“沒事，這孩子怎麼樣？天分還行嗎？”

冰若點頭：“熒幫我看過了，說是天分還可以，龍族又有自已的功法，我也不怕帶壞了，可以過段時間看看，要是修為還可以的話，送去劍宗練一練。但是熒還說，他有些先天不足，所以在那之前，我還得抽時間去趟雲族，讓外祖母幫忙看看，幫他治一治。蓮姐姐看過了，她說沒有辦法。”

玖：“那我一會兒跟你回去吧，我可以先幫那孩子看看。雲璟族長最近似乎閉關了。”

“閉關？”冰若皺眉，這麼巧？

玖點頭：“是啊，我前段時間，就是被關禁閉之前，我是回雲族了一趟，雲璟族長說她最近偶有所感，要閉關一段時間。”

冰若只能點頭：“也好，我還挺怕見到外祖母的。”

玖哼了一聲：“誰讓你醫術不精。”

冰若嘆氣：“學不會呀，我真的學不會。”

玖也是無語：“用毒倒是學挺快，用藥怎麼就學不會！”

冰若起身：“不說了，回去看看吧。”

正好夢蓮心也上樓，叫她們吃飯，於是幾個人在酒樓一起吃了飯，才回到府衙。

知州府衙，一次抓進來不少人，自然不可能一下子都審完，不用問肯定是要分好幾天完成的，如此也不用很著急了，所以到了晚飯點，大家也都不這麼忙了。當下該關的關了，該審的先挑重點審了。今天大家靠著冰若立了大功，心情都很不錯。烏玘今天也跟著跑來跑去的，晚上跟府衙裡的文書和捕快們一起吃了飯。這小孩兒大家也是越看越喜歡了，以前抓過他的還給他夾了菜。他今天也是累壞了，早早就收拾好回房間修煉去了。

玖見過烏玘以後，跟冰若確定了好幾遍：“這就是烏玘？”得到冰若再三肯定後，玖皺起了眉，不對呀，跟預言裡的少年長得不一樣啊！弄錯了？不應該啊？凡間的黑龍怎麼能不算變數呢？

冰若在這裡有小院子，最近還可能有刺客，她自然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肯定是要住在府衙的。夢蓮心聽冰若說完，也感覺最近一定刺客不少，有了那個老道的事，她也怕最近有冰若對不了的刺客，所以也決定留下住了。玖難得跟冰若見面，也要跟冰若住一起。

最後玖拿出了自已的一個小法寶，把房間擴大了。

從外面看還是一個正常的房間，但是一進門，房間卻好像大了好幾倍。正廳弄得跟以前一樣，屏風一擋，倒是也藏得挺好。這樣幾人也就都能休息了。

其實照冰若的意思，你倆都辟穀了呀，不睡都行。睡什麼睡還跟我搶床，不如去秦大人房頂上守著。當然這個提議遭到了兩人一致的拒絕。

小黑貓墨雲面對嘰嘰喳喳的幾個人，很是不滿，怎麼突然這麼多人了？雖然房間變大了，但是我這晚上還用睡嗎？於是啪嗒啪嗒跑去了烏玘的偏房。

冰若還去了秦業和秦夫人那裡再三叮囑，讓他們不要掉以輕心，時刻保持警惕，最近應該會有不少刺客，還要注意卷宗牢房之類的，再三確定會有人守夜以後，冰若離開了。有人守夜那她就回去了，不確定刺客是哪天來，她一直熬著也消耗精力，反正離得近，她還做了陣法，有點動靜她就過來了。

秦業之前就吃了好幾次虧，自然是加強了戒備，衙門裡的人也是查了一遍又一遍，後來刷下來的人有些多，人手不太夠，又從下轄的知縣衙門裡千挑萬選了幾個人出來補缺。力求萬無一失。

秦夫人輕輕拍著身邊熟睡的兒女，給他們蓋好了小被子，面上露出了擔憂的神情。

貼身婢女秀春小聲詢問：“夫人，我把小姐和少爺送回院子去吧。”

秦夫人擺手：“不必，今天就在我院子裡，等一會兒我把他們放在廂房就好。我心裡突突的跳，你們今天不要睡得太沉。”

秀春點頭應諾：“是。”她小心退出去，眼眉低垂，昏暗的燭光下，注視著衣袖內的一點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