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蓮心在府衙門口聽到的話讓她百思不得其解。前段時間清爻傳了訊息,說大供奉把蘭兒禁足了,但是他們都找不到她在哪兒。魔界各個地方都找了,連大供奉的宅子都託龍飛找過了,都沒有。所以託她有時間去看看先知洞和仙界有沒有。冰若被禁足的理由跟凡人有關,先知洞和仙界都跟凡人很親近,這兩個地方還是有可能的。
夢蓮心正忙著查賬的,本想忙完了手頭的事情就去找,誰知道……送上門來了。
但是這事有些……
她在幹什麼!給人當護衛?在魔界就成天不讓人省心!又是撕摺子!又是無故罷朝!現在又是在玩兒什麼?
夢蓮心給清爻傳了密信,就想去找冰若,但是隻說是上街,又沒說去哪裡,找起來費勁,於是乾脆在府衙等她。
門房聽她說是冰若的姐姐,找她有事,也沒有多懷疑,畢竟兩人的相貌確實有幾分相似,稍微問了問,就讓人進來等了。
夢蓮心的傳信類似於傳音。正在焦頭爛額處理政務的夢清爻聽到傳信甚至都沒有反應過來。隨後腦子遲鈍地處理了資訊,他直接彈了起來,差點帶倒了桌案。雪兒早就不愛看了,趴在桌子上躲懶,清爻把她嚇了一跳,坐直了身子問他:“怎麼了?”
夢清爻看了看同在殿中處理政務的二供奉,雪兒馬上心領神會。
“我出去走走。”
雪兒也站起來:“那我也出去走走。”
二供奉苗巧頭都沒抬,卻像是早就看穿了清爻一般:“出去走走,休息休息也挺好的,但是也別走遠了,不聽話大供奉可是要發脾氣的。”
清爻和雪兒摸不準二供奉的意思,還在猶豫,就聽二供奉又說:“雪兒啊……你們可別走遠了啊,這麼多事情還沒有料理,這麼多摺子還沒有批,我們可一把老骨頭啦……做不完吶!根本做不完!”
夢清爻和雪兒懂了,這是不讓走。只能點頭答應,先退出去了。
雪兒還有點沒搞清楚狀況:“二供奉什麼意思啊?你想去哪兒啊?怎麼這麼不小心還被他知道了?”
夢清爻看著雪兒,正色道:“找到殿下了,在凡間。”
在宮裡自然是該稱呼魔尊為陛下的,但月大供奉也曾做過魔界之主,且做了許多年,一直沒人能在換位戰中把他打敗。終於有一天,大供奉再也遭不住了,提出退位,當時鬧出了不小的風波。但是大供奉做魔尊時,在朝事上說一不二,他的威嚴幾乎無人敢挑釁。最終還是舉行了一次魔尊不參戰的換位戰,選出了新的魔尊。
然而魔族以強者為尊,打敗了上一代的魔尊,才能成為新的王,這是魔界多年來的規矩。這次換位戰,魔尊沒有參戰,因而許多人心中,大供奉依然是魔族真正的王,即便他已經退位,仍被人尊稱為陛下。而之後新的魔王雖也被稱為陛下,但是多少有些言不由衷。冰若身為大供奉的弟子,偶爾還會跟大供奉同時出現。都叫陛下,冰若都替他們尷尬。她倒是曾公開表示,稱殿下也無妨。但是到底也是許多不合適,因此有的人改口了,有的人不改!堅決不改!因而倒是叫什麼的都有了。雪兒和清爻在冰若成為魔尊之前就與她相熟,那時便開始叫殿下了,於是在冰若的要求下,他們也沒太注意改稱呼。
雪兒聽完,卻生氣地揪住了夢清爻的衣領:“你什麼時候知道的?你瞞著我?二供奉都知道了你才告訴我?”
夢清爻無奈投降:“沒有!我真的是剛知道!剛剛在裡面批摺子的時候蓮心才給我的傳音!”
雪兒放開她,半信半疑地掃了他一眼:“那二供奉是怎麼知道的?”
夢清爻無奈嘆氣:“我哪知道!那要麼是他詐我們,要麼就是他能偷聽到傳音。”
雪兒毫不猶豫想否認:“偷聽傳音?怎麼可……唉?”
兩人這時同時想到今早二供奉一臉神秘地拿過來一個手把件擺在桌上,像是個展翅欲飛的小蟲,翅膀還會動,今天二供奉隔三差五地就去撥弄一下,還笑得一臉得意。
二人對視了一眼,同時對二供奉的動手能力有了新的認識。
夢清爻有些沮喪,都知道在哪兒了,難道不能去找?
雪兒眼珠子轉了轉,隨後笑得開心:“二供奉說不讓我們去,是怕沒人幫他處理這些文書,那給他找人幫忙是不是就好了?軍部有幾個翼族和魅族的領將,是我的心腹,還算可靠,最近也閒,不如拉過來幹活吧?我記得達倫在你手下也很得重用,何不試一試?”
“使不得。”一個不贊同的聲音從兩人後方傳來。二人回頭看,原來是月龍飛。月龍飛如今沒有官職,而是在魔宮直屬的學宮裡任教,但是由於是月大供奉親子,他在魔宮行走也沒有人敢阻攔。
看他過來,二人也沒有什麼意外,雪兒問:“如何使不得?”
月龍飛拿手裡的書敲了下雪兒的頭:“你以為摺子是什麼?想讓誰看就讓誰看?”聽這話,夢清爻也贊同點頭,還有奪權的嫌疑。
月龍飛又湊近兩人小聲說:“你們如今這麼多事,是父親的意思,所以……”別去找她。
夢清爻問月龍飛:“月大供奉讓你來的?”
月龍飛佯裝生氣:“非得是父親讓我來我才能來?我就不能是來看你們的?”
雪兒的方法行不通,有些沒好氣地回他:“那看完了,還活著。您請回吧。”
“唉……如此冷漠真是傷我的心。”月龍飛搖頭,“我確實是來看你們的,你們許久沒出宮了,給你們送些母親做的點心。”
他從隨身空間裡掏出一個食盒,遞給他們倆。
“你這麼好心?”雪兒接過,隨手開啟,竟然看到點心碟子下面壓著一封信。她心中一喜,面上卻不動聲色,自然地又將食盒的蓋子蓋上,但是對上月龍飛得意的表情,還是沒忍住臉上的笑,於是馬上道:“明茵夫人的手藝越來越好了,看著就好吃。那就多謝龍飛哥哥了。”
月龍飛看她這副反差樣都氣笑了,用得著就是龍飛哥哥,用不著就看都懶得看?但也不跟她計較,點了點她,無奈搖頭。跟他們道別後轉身走了。
二人找到魔宮花園內一個無人的小亭子,開啟了月龍飛的食盒,裡面的信是熒寫的。熒在信中跟月龍飛說明了在凡間跟冰若相遇又容她休整了幾日。信不是很長,但是說的很清楚,口吻也很熟悉,看起來像是經常寫信的樣子。並且還開玩笑說,若是月大供奉追究,讓他不要坐視不管。
這封信倒是將冰若的近況寫得一清二楚,解了二人的疑慮,但是,雪兒皺眉問夢清爻:“他們倆怎麼認識的?”
夢清爻把信收好,塞進了懷裡:“據說是那年妖界的饗宴,經由玖公主介紹認識的。他們倆都喜歡看閒書……經常互相換書看。”說完清爻心想:哎,說起來,月龍飛之前跟我借的《劍宗名士籙》還沒有還給我。
夢清爻想了想還是說:“還是要想辦法去凡間找殿下。”
雪兒其實並沒有那麼急迫:“其實不去也沒什麼大事吧,就算被封印了靈力,殿下對付個把凡人那也是沒什麼問題的,就當是讓殿下在凡間玩嘛。”
夢清爻認真道:“凡間何其危險,我怕殿下在凡間遭遇不測。”
雪兒:“……”行行行,老媽子。
冰若帶著烏玘,陪著秦夫人和秦瓊、秦功在街上逛了大半天,因為提前說了逛街,所以沒有駕馬車,只帶了幾個僕役幫忙提東西和看孩子。兩個孩子難得出來,看見什麼都新奇,看見個小玩意兒就想要,逛到一半兒,秦夫人就累得捶腿了。但是又實在不放心讓孩子離開視線,只能是強撐著跟著到處跑,可是累壞了,一回府衙就著急回去休息了。
回了府衙,冰若也是放鬆了些,就也想回院子裡繼續看看哪裡的陣法還能修改一下,誰知道剛進門,就被門房告知,有人在等她。
“我姐姐?”冰若瞪大了眼。
“是啊。就在那邊的偏廳裡。”門房也是納悶,這姐妹倆怎麼回事?都一驚一乍的。
冰若膽戰心驚地想:不會是蓮姐姐吧?那麼巧?
果然,一進偏廳就見到了黑著臉的夢蓮心:“蓮姐姐,你這麼……來了。”
夢蓮心先是將她上下打量了一番,確定沒受什麼傷,穿著也不錯,還都是她自已會喜歡的款式,面色也是紅潤有氣色,就是靈力?她等冰若坐下才問:“靈力是月大供奉封印的?”
冰若點頭。
夢蓮心又給她倒了茶:“怎麼會來凡間了呢?”
冰若:“師父覺得我沒有認識到凡人有多強,讓我來見識見識。”
夢蓮心:“……行吧。我聽說大朝會的事了,月大供奉罰得沒錯。”
冰若小心地偷看她的表情,小聲道:“姐,我好像忘記了一些事。”
面對小心翼翼地冰若,夢蓮心倒是沒有什麼意外的表情:“這個我知道,封印記憶之前不是還來問過我嗎?”
“?”冰若更懵了,我的記憶到底是怎麼回事。
看她想不起來,夢蓮心也不意外,那部分記憶應該是一起封印了吧,看她表情很是苦惱,便安慰道:“有的時候呀,仇恨能讓人爆發潛力,這很好。但是有的時候,仇恨會矇蔽雙眼讓人止步不前。太過痛苦的回憶暫時忘記也是一種保護,等你準備好了想拿回來的時候,會拿回來的,不用糾結。”
夢蓮心話鋒一轉,問道:“說說吧,你現在是在幹什麼?你當的哪門子護衛?”
“……”冰若也知道自已這姐姐的性格,於是一五一十地從遇到熒到下山遇到青樓劫人的事情都講了一遍。
果然夢蓮心聽完火冒三丈:“青樓?敢打你的主意?我這就去一把火給它燒了!”
冰若趕忙攔住她:“姐,消消氣。我們還是不要過多地用自已的力量,插手太多沾上因果就不好了,還說要讓凡人自已解決。我們暗中推動就好。”
夢蓮心聽了這話,頓時一愣,冰若難道沒有意識到嗎?她常年在凡間行走,她本就是凡間的一員,早就脫不開關係了。但是冰若似乎想自已解決,她倒也沒有開口提醒,大不了給她兜底。
“你想用官路解決,可以。但我還是可以幫你去探探這個青樓的底細。官場上,必定有位高權重的人在給她撐腰。”
另一邊,玖辭別了先知洞的各位前輩,沒有立馬去凡間,而是去了妖界,她知道熒去凡間肯定不是自已跑去玩,八成還是跟他父親有矛盾。她想去看個熱鬧……不是,去當個和事佬。多少還能迷惑一下凌淵,最好別讓他找到蘭兒,看見他就來氣。
而此時的凌淵已經把仙界平雲山翻了個底兒朝天。仙尊就是再好的脾氣這會兒也開始生氣了:“你到底在找什麼?你告訴我我幫你找都行!你能別搗亂了嗎?”
凌淵風風火火地從仙尊殿的最後一個房間走出來,本想轉身就走,但是還是不甘心,於是湊近仙尊,逼問道:“你知道的!”
“我……知道?”仙尊迷惑。
“我來你這還能找什麼?我都知道了,快把她交出來!”
仙尊被他篤定的表情鎮住了,湊近他神神秘秘地問:“你說的是無絃琴?你怎麼知道在我這兒?我可誰都沒說!”
凌淵:“……”什麼東西!
連續逼問了幾遍,還是沒能逼問出來,凌淵看仙尊這驚恐的表情,也猜測估計不在他這兒。於是終於放過他離開了,倒是知道了他這裡有無絃琴,一盆變異成暗紫色的星辰花,還有一支滅魂箭。
凌淵出了魔宮左右轉了轉,看到了仙界公主澤露和她夫君飛雲的宅子,他倆好像……也跟冰若挺熟的。
面對來門口迎接他的飛雲,凌淵想了想,剛剛那樣問也挺好用的。
於是等飛雲給他倒好茶以後,他便故技重施:“你應該知道我為何而來,把‘她’交出來吧。”
飛雲一臉輕鬆:“我剛放出訊息,你便來了?但是我記得你對茶具應該不感興趣吧,怎麼?轉性了?”
凌淵:“……不對,我說的不是這個,你知道的,那個……”
飛雲一臉疑惑,想了想,隨後臉色變得難看了一些:“什麼東西?”
凌淵:“你別讓我說出來呀,最近……”說完便觀察著他的臉色。
飛雲疑惑:“我的那個鎧甲還沒煉好呢,你怎麼知道的!再說這也不能給你呀!”
凌淵:跟你們這些煉器的說話好費勁。他故意壓低聲音道:“不要跟我裝糊塗,非得讓我說出來嗎?就最近……”
飛雲臉色蒼白,小聲嘀咕:“你怎麼知道的?”
凌淵一看有戲,雖然不知道是不是,還是輕聲威脅:“你別管我怎麼知道的,快把‘她’交出來!”
飛雲一臉菜色,扭扭捏捏地去內室取來了一本書,神神秘秘地遞給他。
凌淵一臉疑惑,接過來看了一眼封皮,翻開一看,“啪”地把書甩在了他臉上,轉身奪門而出,跑掉了。
留下飛雲獨自嘀咕:“也不是?那他到底想要什麼呀?怎麼走了。”
而御劍逃跑的凌淵,臉紅的厲害:屁的春遊圖!明明是春宮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