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郡王:天老爺,我女兒莫不是癔症了?老子要血洗崔府,報仇雪恨!
陸氏:晚晴一定是故作堅強,這事不能坐以待斃,還得我出馬。
趙青宸:我姐怎麼腦子不轉筋了,要是實在嫁不出去,我就養她一輩子吧。
趙晚晴好笑的看著眼前三個神色各異、均面露苦相的家人,緩緩說道:“這樁親事本也是因我而起。我出生孱弱,多次命懸一線,藥石難醫,母親請得祖母出山,求相國寺住持為我批字,說我八字陰氣太盛,難以活過及笄之年,需與四柱八字相合之人結親方能躲過此災。幸得雙親垂憐,父親日夜為我奔走操勞,終找到崔家大公子崔懷瑾,繼而又讓官家幫忙施壓,逼著崔家答應了婚事。”
安郡王被女兒誇的通體舒暢,捋著鬍鬚說道:“父親我不過是略施小計,就這點薄面還是有的。”
趙青宸聽不下去了,“父親,當年你都把戶部攪的天翻地覆,到現在戶部尚書家小公子見到我就跟見瘟神似的,跑的比兔子還快。”
“那是他老子太油條,見我去了就抱病,我只能自己帶人去翻戶籍。別提戶部了,在那待了三天三夜,我現在一看百家姓就想吐。”
陸氏見爺倆越說越遠,立即打斷,“你們倆別打岔,讓晚晴繼續說。”
安郡王父子向來天不怕地不怕,唯獨怕陸氏,被壓制後立刻安靜了,齊齊看向趙晚晴。
“也不怪崔懷瑾無意於我,本就相差六歲,定親時我還在牙牙學語,他滿十歲就隨父親戍守邊疆,十三年未曾謀面,又哪來的情愫呢?現如今,我已過了及笄,崔懷瑾也替我擋過了命定之災,於我有恩,況且就算我勉強嫁過去,庶子生在嫡子之前,終歸是不好。父親、母親,就當是還他救命之恩,我們退婚吧。”
陸氏看著有條不紊分析定親始末的女兒,陽光透過窗稜像金粉一樣灑在她的臉上,十五歲正是粉面含春的年紀,膚若凝脂,眼若桃瓣,腮若新荔,眉若墨畫,雖不是國色之姿,卻也讓人見之忘俗。
再看通身打扮,頭梳百花分髾髻,斜插八寶攢珠釵,身穿粉紫刺繡裙,腳踩蜀錦玉鞋,端是芙蓉不及美人裝,一副花團錦簇的富貴模樣,偏偏婚事如此波折。
陸氏回頭又看了一眼還在低頭嘀咕不休的父子二人,安郡王頭戴烏紗帽、身著緋色寬袖廣身錦袍,趙青宸頭戴大帶緇冠、身著百蝶穿花窄身錦袍,兩個人雖然穿著富貴,面貌也說的過去,就是長著一副不太聰明的樣子。突然心塞,女兒在外名聲不好,必然是跟這對臥龍鳳雛父子脫不開關係。
趙晚晴小時候身體羸弱,除了定期入宮請安,世家之間的宴請能推脫就推脫了,女學也未曾上過。
陸氏本是清河世家出身,作為大房的小女兒,未出閣時比較嬌養,雖然能識文斷字,但學識一般,最拿得出手的技能就是管家。為了讓女兒知書達禮一些,陸氏託人請了白鹿書院山長的女兒做先生,不求讓她才思敏捷、出口成章,只要略通文墨就行。
趙晚晴生在大越朝皇族,既不參加女眷們的宴飲聚會,也不參加詩會、曲宴,甚少接觸外人,加之父親和弟弟名聲在外,未婚夫又是汴京城出了名的俊秀之才,因此樹大招風,常常遭人非議,她自己也就見怪不怪了。
安郡王夫婦見趙晚晴退意已決,崔家祖輩都是戍邊將領,都是大越王朝的肱骨之臣,再糾纏下去兩家都難看,事已至此,除了低調退親確實並無他法。
兩人商議了一下,女孩家被退親有損名節,還得妥善處理,不如奏請官家,走個明面,再為女兒討些封賞,掙個金口玉言的護身符,也能抵擋一些流言蜚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