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地向來是個莊重而傷感的地方。
但白曉柔的記憶裡,想起那天,總是很溫暖很窩心,那天的風和半落的陽光,她都記在心裡,每當回想起來,總感覺那是她吹過最柔軟的風,見過最耀眼的陽光。
好像,她與阿勳在他父母的見證下,交換了一生相守的諾言。
可能之前心中還有很多不確定,懷疑,但是那天之後,她真的把自己整顆心,整個人都交付於他了。
日子過的甜蜜又懶散,人活著一旦沒有目標後,就好像找不到生活的重心一樣。
想改變吧,又覺得這樣舒適的日子挺好,想想人生短短數十載,何必又活的那麼奔波忙碌呢,況且,也不是每個人都能像她這樣享福的。
既然上天給她機會讓她享福,她就墮落的當個廢蟲吧。可到底有時候心中有些失落,有什麼甚至茫然的想,一個人究竟要過上什麼樣的日子,才會覺得特別滿足沒有遺憾呢。
她有帥氣的老公,有花不完的錢,每天隨心所欲的過著,連自己都覺得自己特別幸福,她的心裡竟然還有不安……愛情有了,家有了,幸福的生活有了,都有了,但心裡總有一種淡淡的說不出來的感覺。
有一天媽媽打來電話,說江天浩要到星城來找她,她想了很久,才記起這個江天浩是誰。
原來是陳姨的兒子,過年回家時在家裡見過一面,媽媽說江天浩特別喜歡她,特意辭了在北城月薪四萬的高薪工作,來星城這邊找她。
白曉柔聽出來電話裡媽媽的語氣很開心,可她卻急壞了,媽媽怎麼不早點告訴她這個事,她好早點拒絕人家,等人家辭了工作,都坐在到星城的火車了,她媽才打電話說這個事,還讓她去火車站接,說江天浩對星城人生地不熟的。
陳姨也給她打了電話,拜託她好好照顧江天浩,還給她轉了五千塊錢。
胡香容覺得這是件好事,她跟陳雪認識很多年了,江天浩長的帥氣,一表人才,跟自己女兒可相配了。
兩位家長恨不得馬上把自己倆孩子送入洞房,都聊的板上釘釘的事了,聽到女兒苦惱的口吻,胡香容不解的說:
“曉柔啊,這是好事,天浩這孩子真不錯,媽還會害你嗎?再說,你也二十六七了,該考慮結婚的事了。”
“媽,我交男朋友了,你怎麼不早點跟我說這事啊。”
最後白曉柔讓媽媽自己跟陳阿姨說清楚這件事情。陳雪又說江天浩已經到星城了,麻煩白曉柔去接一趟。
胡香容也勸女兒,去接人一趟沒什麼事,做不了情侶還能做朋友嘛。
白曉柔毫不留情的拒絕了,她本來對江天浩也沒什麼好印象,再說,去火車站接人,陌生的男女,總是很容易產生誤會,和之後接下來一系列的麻煩。
白曉柔直接說:媽,你就讓他別出站,直接買火車票回去好了。
胡香容大吃一驚,覺得自己女兒變化怎麼這麼大,拒絕人簡直一點情面都不給人留。
胡香容推辭著不願意說打破的話,說自己跟陳雪關係好,讓白曉柔自己跟陳雪還有江天浩說。
白曉柔很果斷的說:這事我完全不知道,都是你給我安排張羅的,媽,你惹出來的麻煩,肯定要你自己收拾。
母女兩人第一次在電話裡爭執著,溫柔乖順的女兒第一次如此態度強硬不好商量。胡香容隱隱覺得,都是女兒這個新交的男朋友惹的禍。
胡香容又打電話給任晴晴探探口風,想知道自己女兒交了一個什麼樣的男朋友。結果晴晴把對方誇的天上有地下無,胡香容邊聽邊問,真的假的啊,真的嗎?真的嗎?
最後弄的她也挺好奇的,很想馬上見到自己未來的女婿。
最後胡香容摞下條件,我可以厚著老臉推辭這件事,但是曉柔你過年必須帶男朋友回家。
白曉柔自然點頭答應,她本來也打算過年帶阿勳回家的。既然兩人已經決定了共渡一生,父母那邊肯定是要見的。
過年白曉柔帶著鍾世勳一起回家,兩人提著大包小包進屋,胡香容看到女婿這麼年輕這麼帥,笑的合不攏嘴。
繼父周子剛一開始反對,後來知道兩人連結婚證都拿了,胡香容又把他罵了一通,兩人說話聲音太大,周奕安以為爸爸媽媽要吵架,緊張嚴肅的站在兩人中間,周子剛突然就偃旗息鼓,預設了這件事。
在胡香容的堅持下,白曉柔和鍾世勳小夫妻倆舉辦了小小的婚禮。
鍾世勳給媽媽一家換了大房子,周子剛對鍾世勳的態度有了質的改變,兩人經常一起喝酒,相處的跟兄弟一樣。
有些事情白曉柔還是搞不清楚,也不太確定,不過那些都不重要了,因為她知道,她的男人會保護她,和他在一起,她特別的有安全感。
她和周子剛還是像之前那樣,保持著不遠不近不親不厚的距離。
她想,人性本來就是帶有惡的一面的。但是人的良知和理智可以控制住那種惡意。
有時候人腦子裡想什麼東西根本無法控制,但至少你可以不做出真正傷害他人的事。
弱小的女性,遇到一個充滿惡意的人,會放大惡人的惡,在生活中避免不了的會碰到惡人,但是我們也要機智勇敢的保護好自己。
當一個人覺得你好欺負,有機會傷害你,他的惡意就會不斷的放大。
年前舉辦了小婚禮,年後夫妻兩人又一起回到星城,鍾世勳又忙起了他的事業,每天活力滿滿,掙到錢就給自己老婆買鑽石買各種好吃的好玩的。
白曉柔看到腰間的肥肉,以前的衣服都穿不上了,覺得真不行了,自己要開始改變了,不能再這麼放縱墮落的活著了。
就算沒有正式的工作,每天也得自律。
她開始堅持早晚跑步,鍾世勳怕她晚上一個人出去跑步不安全,堅持要晚上陪著她。
這天鍾世勳參加一個宴會,晚上沒能趕回來陪老婆一起跑步,就打電話交代老婆在家裡哪都不許去,白曉柔嘴上應好,掛了電話換好運動裝自己跑出去了。
她又不是小孩子了,幹嘛要那麼聽話。而且她的危機意識很強,她又怕死的很,不會朝那些黑漆漆的地方跑,也不會朝沒人的地方跑。
況且現在才晚上七點多,根本不算晚。
她跑到八點半,沿著河邊原路返回。一邊擦汗一邊看到前面有路人圍著什麼指指點點。
她走近後,才發現一個女人頭髮蓬亂的抱著膝蓋頭埋在膝蓋裡,人坐在地上,有三三兩兩的行人走過,有人會多看一眼,快步走過,有人停下來指指點點,有人好奇的邊走邊回頭看。
大概這年頭神經病太多了,路人看到什麼都不覺得奇怪了。
但是女性的話,大多能引起別人的保護感。
這不,站著的兩位大叔想幫忙,商量著要不要報警算了。
那個女人揚頭很兇的喊:“這馬路是你家的啊,我在馬路上坐一會兒礙你什麼事?我坐個馬路也要報警?”
別人一看她這麼兇,算了,還是不多管閒事了。
晚上行人越來越少,白曉柔路過時看了一眼,也慢慢走過。
走了兩步,她又不放心的回頭看了一眼,結果發現女人頭埋在膝蓋裡,雙肩抖動,好像哭了。
白曉柔又站了幾秒,剛抬步要走,背後的女人哭的更大聲了。
她猶豫心軟的轉頭,就見女人頭埋在膝蓋裡哭的更傷心了。
她不知道這女人身上發生了什麼事,但好歹找個地方哭啊,坐在大馬路上哭算怎麼回事。
不過,她又想到小時候她和媽媽從老家跑出來時,也是大雪天裡沒地方去,蹲在馬路上,最後被周叔撿回了家。
她轉念想,可能不是人家不想找地方去哭,是真的沒有地方可以哭呢。
要不,幫幫她吧,大家都是女人,好說話一點。
這種事如果沒看到就算了,看到了不管,總覺得心裡有些不安。
白曉柔轉身蹲在女人面前,拍了拍女人肩膀,在女人淚濛濛的仰頭之際,遞了張紙巾給人。
她很緊張,生怕別人罵她多管閒事。
不過這個女人看到她是女的,反而沒有那麼兇,比較順從感激的接過她手裡的紙,邊哭邊擦眼淚。
白曉柔這才發現,女人還穿著睡衣,腳穿拖鞋,這麼冷的天連襪子也沒穿,頭髮亂糟糟的,好像沒有梳過一樣。
沒有被罵,白曉柔多了些勇氣。輕聲問:“我能幫你什麼嗎?”
女人擦乾眼淚,扯扯唇角語氣嘲諷而冰涼的說:“你能幫我什麼?你只不過是個路人,頂多請我吃個飯就不錯了。”
白曉柔:“那我請你吃飯。”
女人呆了呆,然後瞪了她一眼,偏過腦袋冷漠的說:“我正想餓死自己算了,你還請我吃飯,吃了這頓下頓怎麼辦?你能請我吃一輩子的飯嗎?”說著,她又哭了起來,眼淚跟斷線的珠子一樣,不停的往外滾落。
白曉柔想了想,在她身邊坐下,地上很冰很涼的,而且髒。
她竟然就這麼坐下了,女人意外的看了她一眼。
“你幹嘛?”可憐她同情她嗎?
“我覺得天太晚了,你一個人坐在這裡不安全,我坐在你身邊,應該好一點,沒關係,你哭吧,我不會打擾你的。”白曉柔說著自己都覺得傻逼的話。
女人僵著表情,一時間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哭這個東西吧,也是需要情緒的,有時候你越哭就越傷心,感覺自己是全世界最慘的人,眼淚根本哭不完,恨不得哭死算了。
但是一旦被打斷,什麼都準備好,你在蓄力想去大哭特哭的時候,接眼淚的桶都準備好了,竟然他媽的哭不出來了。
煩惱依然存在,難題依然沒有解決,她卻連哭的力氣都沒有了。
白曉柔看女人沒有排斥她,又說:“反正閒著也是閒著,不如聊聊天吧。”
女人防備的望著她:“你幹嘛?我告訴你,我什麼都沒有,但凡我身上有一百塊錢,我就去酒店哭了。”
白曉柔皺眉打量她:“這麼慘?”
女人皺皺鼻子:“被我老公從家裡扔出來了!”呵呵,本來難過的可以讓她哭三天三夜的事,竟然這麼輕描淡寫的說了出來,真是神話。
“和你老公吵架了?”
“唉!”女人長嘆氣。
“怎麼了?”
“不想說,一說就感覺沒完沒了……你這麼年輕肯定沒結婚吧,告訴你,別結婚。”
白曉柔一臉不幸的說:“抱歉,我結婚了。”
女人臉色僵了僵,又勸:“那別生孩子。”
“為什麼?”
“難道你看不到我現在的下場?都是結婚生孩子的錯。”女人揚了揚下巴,試圖讓她看清楚自己有多慘。
白曉柔認真看了看:“你睡衣上的花朵挺漂亮的,自己鉤的還是買的?”
女人一臉喪氣,關注點應該是這個嗎?
女人撐著腦袋嘆氣,一臉煩燥:“別提這個,煩!”
白曉柔:“哦。”
兩人沉默了好長一會兒,女人側頭問:“我是讓你看看我有多慘,你幹嘛看我身上這朵花?”
“因為我平常喜歡針織,自己鉤一些小玩意,所以看到你鉤的小花朵,就挺感興趣的。”
女人聽著眼睛一亮,很快又落寞下去了,垂頭喪氣的說:“就是因為這個,跟我老公吵架了。”
“哦。”
“你就不問我為什麼?”
“問了你會說嗎?”
“我現在根本找不到說話的人好嗎?結婚後,為了孩子省吃儉用,把我朋友都省完了……算了,你就當個木頭,聽我講吧。唉,我生了兩個女兒,現在一個孩子上二年級一個孩子上幼兒園,自從二寶上幼兒園後,他媽就催我出去上班。
我也想上班,但兩個孩子給誰帶?他媽說的好,她帶。結果每天打麻將比別人上班還要準時,中午吃完飯就跑。我反正就頂著壓力在家裡照顧孩子做家務,平常孩子上學了,我就在家織織毛衣鉤鉤拖鞋,前天他下班,我說我頸椎疼,讓他給我揉揉,兩人就突然吵架了。
他說我不務正業,不想著出去找工作,天天在家裡搞這些沒用的事,把我的毛線鉤針全扔了,我一生氣就罵他沒用,我做這些手工還不想省點錢嗎?
至少孩子的毛衣,他家人的毛衣都不用買了,拖鞋棉鞋什麼的都不用買了,我鉤的那些棉鞋,他媽都拿出去送多少人情了啊,罵我的時候一點都不留情,我倆就大吵了起來,然後他就讓我滾,把我的衣服裝箱子裡,連兩個女兒也不要,把我們母女三人扔在門外……”
女人講著,抹了抹眼淚。
“他媽的,沒結婚之前跟狗一樣的追我,現在呢,竟然對我這麼狠心,對我狠心就算了,還對我孩子這麼狠心。女兒怎麼了?女兒就不是人嗎?我一氣之下,就帶著女兒回了孃家。呵呵,以前我跟我老公好的時候,我媽經常勸我離婚。現在我帶著女兒回家了,才住了兩天,她就讓我滾。”
她淚濛濛的看著眼前的溫柔女孩子:“妹妹,我真想滾,但凡我有一個落腳的地方,都不想留在孃家受氣。我現在終於明白網上說的那句話,女人嫁人之後啊,根本就沒自己的家了。我跟我媽吵了一架,說了狠話就跑出來了,從跟我老公吵架到現在,我之前一滴眼淚都沒掉過,就算心裡很難過很想哭,也對孩子們說我沒事我沒事,我不想讓倆孩子擔心,她們還那麼小,什麼都不懂。回家後我也沒哭,我不想讓我爸媽擔心我,剛剛就真的憋不住了,突然忍不住哭了。”
“現在,你聽完我所有的故事了,你說你能幫我什麼?除非你是上帝,能馬上扭轉我的命運。”女人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跟一個陌生人講這麼一大堆,大概是,她真的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吧。
親人面前,你只想裝你過的好,根本不想讓人看到你狼狽脆弱的一面。
白曉柔認真耐心聽完,分析出來,最大的問題就是女人沒有工作。便問:“為什麼一直沒找工作?”
“不是跟你說了嗎?我要照顧孩子,我婆婆根本指望不上,她永遠就張張嘴,吩咐你做這做那,自己動都不動。還老和稀泥,破壞我跟我老公的感情。要不是她天天說孫子好,我老公也不會嫌棄我生了兩個女兒。 工作我當然也找了啊,幼兒園要早八點送,下午四點半接,週六週日休息,哪能找到時間這麼合適的工作?我天天都憋著氣,想著老二上一年級了,老孃肯定出去工作,還搬到外面住,再也不受他們一家子人的氣。
結婚有什麼用,免費的保姆,做不完的飯,拖不完的地,洗不完的衣服,盡心盡力,別人還嫌你做的不好。我上輩子欠了他們陳家五百個億,這輩子才要做牛做馬還他們!”一說起來,女人就氣的不行。
白曉柔:“我能幫你,真的。”她想最近海瑞要的織品挺多的,她自己一個人也忙不過來,不如請這個女人幫忙鉤,就算幫人一點小忙吧。
女人驚訝的望著她:“你不是吧,你認真的?”她把自己的荷包翻出來:
“你看清楚,我的荷包比我的臉還乾淨,我真的身無分文。”她真的覺得自己沒什麼可被人騙的了。
如果眼前是個男人,她還覺得對方能騙騙色,可對方是個女人,能騙她什麼呢。
“也不是幫你吧,你幫我鉤東西,我付你錢,如果你需要的話,我可以給你找地方住!”
女人驚喜的問:“你說真的?”
白曉柔點頭。
女人又懷疑起來:“不是,你真的嗎?你要我織什麼啊,我先跟你說好,我只會織毛衣,頭飾,拖鞋棉鞋這些……你竟然願意搭理我這個路人,看得出來你也是個好心人,算了,你想要什麼針織品,我織了送你,不收錢。我老公那邊,大不了我低下頭顱厚著臉皮認個錯,他不可能真不管我死活的。”
說完女人無奈嘆氣仰頭望天。想當年,她也是一條好漢,結個婚,磨的半點脾氣都沒有了。
昨天還在發誓永不回頭,今天跟一個陌生人聊完,突然覺得低頭道歉真沒什麼,不就張嘴一句話的事嗎?又不是脖子上架刀。
她硬氣什麼呢,到頭來苦的還是自己。女人啊,但凡你兜裡沒倆錢,千萬別作,有什麼都忍著,忍到自己強大有能力那天。
白曉柔感興趣的問:“你還會織頭飾?”
女人看她充滿興趣的樣子,很快也被轉移注意力:“對啊,我不是兩個女兒嗎?平常喜歡給她們打扮扎漂亮頭髮,所以就學著織髮卡,每次織完覺得挺漂亮挺有成就感的,可惜我老公總是看不起我。”
白曉柔聽完更感興趣了,再次說到:“真的,我給你錢,給你找地方住,你幫我織東西吧。工資你想要多少?”
女人不敢相信,感覺自己是倒黴到極點遇到了上天派來拯救她的天使嗎?
她心想,反正自己也沒什麼可被人騙的了,就聽這位天使的話吧。
白曉柔以前租的房子一直沒退,就覺得住久了有感情,反正房租也不貴,就租著吧。
帶著路上認識的陌生女人聞婷去了租房:“不嫌棄的話,你住這裡吧。”
聞婷:“我真的可以住這裡嗎?”
“當然。”
聞婷厚著臉皮找表姐借了兩千塊錢,然後帶著兩個女兒住到出租房裡。
每天送女兒上學後,她就在房間裡幫曉柔織東西,她本來想叫人老闆的,是曉柔堅持說叫名字,聞婷就叫人名字。
聞婷的手藝好,針法快,會織的款式和花樣挺多的,而且有伴一起織東西,感覺時間過的更快,織起來有時候說著話,織著更有動力。
白曉柔是按單品付聞婷錢的,聞婷每織好一件成品,白曉柔都會付她錢。
一開始聞婷還有些不習慣:“曉柔,我看你面板白白嫩嫩的,衣服款式雖然低調,但穿在身上特別有氣質,還是好料子,所以從你的氣質穿著來看,你肯定是有錢人家的闊太太。我猜你是可憐我,想幫我,所以自己貼錢買我的東西吧。我真的謝謝你,不過你不用因為可憐我而做那麼多……”
聞婷覺得很羞愧,曉柔對她那麼好,她卻不停的佔人便宜。
白曉柔笑著安慰她:“你說什麼啊,婷姐,我哪有你說的那麼好,你說的那是善良天使好嗎?我老公雖然能掙錢,可他掙的錢又不是大風颳來的,我付給你的工資,都是我們賺的好不好?”
“啊?真的,可這東西吧,賣便宜了,我倆貼錢,畢竟真的很耗時,費眼睛。賣貴了,我感覺普通人根本買不起,誰會花錢買這玩意了,你覺得你要的織品也挺多,你都賣給誰了啊!”
白曉柔神秘的眨眨眼:“一個國外的朋友,她錢多,又喜歡我們這種針織的工藝,所以就付錢讓我給她織各種針織品。上次你鉤的髮夾我順帶寄了一個過去,當是送給她的小禮物,她很喜歡,又找我預約了一百個!”
聞婷一聽興奮起來:“那是不是代表接下來我又有很多活做?”
“對啊,不過你要注意身體,要經常起來活動活動。唉,就是郵費太貴了,不然我倆可以掙更多錢。”
聞婷不在意的擺手,開心極了:“沒關係,只要有份工作能養活我和我女兒,我就滿足了。以前那些不愉快的事我全忘了,曉柔,我現在全身都是力氣,特別有信心,和你在一起後,我簡直有一種重生的感覺,回想以前,那簡直是豬狗不如的日子啊。”
白曉柔看著婷姐臉上熠熠生輝的光芒,整個人散發著自信活力的榮耀,想到初識聞婷姐那天,她坐在路邊哭的絕望,眼睛空洞無神,白曉柔心底有一種莫名其妙的滿足感。
難道這就是小時候書上說的那種助人為樂?你在幫助別人的時候,自己也會收穫快樂?好奇怪,又好美妙的感覺。
其實她並沒有覺得自己幫助了聞婷姐,反而這段時間和婷姐相處,她也收穫了很多,婷姐會的織針花樣挺多的,白曉柔經常跟著婷姐學,兩人在一起聊天,就像兩個志趣相投的人找到伴一樣。
鍾世勳下班的時候,她就回家陪他。他上班的時候,她就過來和婷姐一起織東西忙,每天過的特別充實滿足,反而沒有從前的迷茫,即使有時候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忙些什麼。
但是今天,婷姐的感激,突然讓她覺得自己做的事,可能是有意義的。
婷姐的兩個女兒特別漂亮可愛懂事,每次白曉柔看到婷姐的女兒,都有一種要被騙生女兒的感覺。
就是女娃娃可愛到,你看一眼就會想,我要是有一個這樣的女兒多好啊。
不過她和老公暫時都沒有要孩子的打算,所以就算想要女兒,也就想想算了。
畢竟養一條小生命,可不是一件簡單的事。她沒把握可以當好一個媽媽,阿勳也是一樣的,所以兩人想法一致。
這天白曉柔到小租房時,沙發上又多了一位女人。這個女人看著三十歲左右,表情呆滯,看著精神不太對。
聞婷介紹說:曉柔,這是我表姐,張如玉,你叫她如玉就行了。
聞婷又在白曉柔耳邊低聲解釋了一堆。
張如玉上個星期和老公吵架,發瘋砍了男方手臂三刀,還好她力氣小,刀鈍,沒砍出什麼大問題,就流了點血,沒有傷到筋骨。
但男方因為這件事非要報警,張如玉的家人就請求男方不要報警,商量私了。最後男的說,私了也行,必須離婚,他和這個瘋子過不下去了。
無論張如玉怎麼解釋,拿刀砍人就是錯的。沒辦法,被孃家人逼著離婚。
張如玉也被爸媽帶回了孃家,結果當晚張如玉就割腕自殺了,還好搶救及時,撿回一條命。
接著她就一直在家裡發瘋,鬧自殺。父母被鄰居親戚勸,讓他們把女兒送到精神病院。
聞婷和表姐相差兩歲,從小一起玩到大的,就是結婚後,兩人疏於聯絡。
聞婷聽說了表姐的近況,很是心疼。經歷過婚姻的人,有些事情不必多說,心裡就會了然,不幸的事千千樣樣,但大多相同。
精神病院是什麼地方啊?聽說到裡面還要按時服藥,到最後沒問題也變的有問題了。況且當時她落難的時候,表姐二話沒說就借了她兩千塊。
不管小時候一起長大的情誼,還是表姐大方借錢的事,聞婷覺得自己不能這樣放任表姐不管。
其實她也不知道她能為表姐做些什麼,但是,她想陪在表姐身邊。
有時候人不能憋著,心裡的傷和痛,委屈和怨無人訴說,憋久了就會成問題。
而表姐的父母,雖然心疼表姐,但更愛面子,外人你一言我一嘴的,他們很快就會聽別人的把表姐送走。
“曉柔,我沒別的意思,我就想讓我表姐跟著我,手上有個事做,腦子裡就不會胡思亂想了。”
依聞婷的判斷,她表姐是抑鬱了。表姐結婚後一直想要孩子,頭一胎宮外孕,後面兩胎都流產了。天天吃中藥想要孩子,那個渣表姐夫好像在外面和其它女人有染。
當晚表姐肯定是抓到證據,兩人吵鬧動起手來的,管她砍人什麼的,聞婷站在表姐這邊,女人就應該幫女人。不過,人在任何情況下,都不能拿刀傷人,會被警察抓走,表姐當時鐵定是氣瘋了。
白曉柔知道婷姐這是好心,也沒說什麼,看著張如玉呆呆的表情,挺年輕的,人也四肢健全,好好一個女人被婚姻磨成這樣,真的好心疼啊。
她恨不得連夜出本書,告訴所有女孩子們好好愛自己,好好照顧自己,別被婚姻,被男人傷成這副模樣,丟了自己。
聞婷耐心的教表姐針織,先搞基礎的,織圍巾。表姐學的還挺快,後來表姐非要織熊娃娃,因為她喜歡熊娃娃。
聞婷和白曉柔沒辦法,只能硬著頭皮織一種她們從來沒有織過的東西。也是邊學邊教,最後熊娃娃織成了,三個人都高興的笑,特別有滿足感,特別有成就感。
從那天起,表姐就不停的織熊娃娃,織各種顏色的熊娃娃。
一轉眼桌子上都堆了五個熊娃娃了,表姐臉上的神情更靈動了,笑容也多了,偶爾聽白曉柔跟聞婷說話也會插上兩嘴,吃到好吃的東西也和聞婷白曉柔一起分享。
兩個月後的一天晚上,她喝了點酒,哭著分享了自己的心事,總之又是一個被婚姻被男人傷害透的女人,不過,總算挺過來了。
表姐的爸媽看錶姐狀態好起來了,也不急著送人去精神病院了,還給了兩千塊錢,讓聞婷好好照顧表姐。
聞婷沒有收錢,只答應會照顧好表姐。
就這樣,張如玉也加入了針織隊伍,她臉上的笑容也越來越開朗。回想從前,她想,可能她真的是抑鬱了吧。
她喜歡針織,因為織東西的時候能讓她心裡平靜,所有的煩惱痛苦都好像煙消雲散了一樣。而時間一長,那些真實的痛苦慢慢淡忘,她在聞婷的幫助下,開始了新的生活,開始了新的人生。
這天白曉柔到她的小租房,沙發上又多了一個女人。對上她疑惑的目光,張如玉小小聲解釋:
“她叫羅夢,是我以前上班的同事。她跟她老公離婚了,她是結婚後才發現她之前的好朋友跟她老公有一腿,沒錯,比電視上放的還誇張,結婚後沒多久,兩人在她眼皮子底下又搞一起了,她還傻傻的不知道,拿人當好朋友……”
羅夢的好朋友叫周玲,兩人是初中玩到大的同學好朋友。
羅夢高中畢業後就去南方打工了,周玲初中畢業沒考上高中,就在老家一個小廠上班,二十歲就相親結婚了。
羅夢二十五歲從南方回老家,公交車上遇到了周玲,兩人幾年不見,一見面就認出了彼此。
羅夢羨慕周玲結婚早,嫁了好老公,周玲羨慕羅夢年輕漂亮自己掙錢自己花。
不久,周玲就給羅夢介紹男朋友。羅夢說不用,周玲還是把她手機號給對方了,接著那人就一直打她手機號,一天打十幾通不接,還打,羅夢被人的耐心折服了,就接了一次,後來聊著聊著還挺投機的。
有次兩人聊到深夜十二點,羅夢催促對方,你怎麼不掛電話啊。
男方說,捨不得掛。
低啞的四個字,打動了羅夢的芳心,少女懷春總是詩,動心就是簡單而愚蠢的事,兩人很快確定了關係,很快結婚。
周玲算是他們的媒人,當然一直和他們關係要好。
不久,周玲離婚了。羅夢和老公之間經常吵架,那時候她還以為自己有問題,到後來才知道,是因為男人變心了,男人心裡沒有她的時候,就會對她格外沒有耐心,就會很容易的吵架。
可她傻傻的什麼都不知道。周玲又再婚了,羅夢為周玲開心,而她和老公的關係又恢復以往了。
直到笨蛋羅夢慢慢發現自己老公總是和周玲開玩笑,總是眼睛含笑的盯著周玲,他甚至從來沒有這樣看過自己。
有一天,她看到周玲和老公的聊天記錄,一下子醍醐灌頂。怪不得她第一次和老公見面時,周玲要連換三套衣服,當時她還笑著打趣,是我去見男朋友,又不是你去見男朋友,你打扮這麼漂亮幹什麼啊。
原來一切都是有跡可循的,只是她傻而已。
被最好的朋友,最信任的老公欺騙了,羅夢很痛苦。她不是那種小氣的人,如果你們互相喜歡,你們在一起就好了。
她只是痛恨,原來,她一直是周玲的備胎。痛恨被欺騙被人耍的感覺。
她堅持要離婚,周玲還想跟她做好朋友……一切的一切太可笑了。
羅夢幾次為了孩子猶豫,離婚了她一個人養得好孩子嗎?
答案是養不好。有時候痛苦到恨不得帶著孩子一起去死,她知道那個男人不再乎她,難道他也不再乎他的孩子嗎?
她帶著孩子去死,讓那個狗男人後悔一輩子。可看著孩子純潔的睡顏,心裡多痛啊。
小小的如天使一樣可愛的他,她想,未來的路有多艱苦,她都要為孩子撐出一片自己的天地。
有時候,媽媽只是個普通的女人,很脆弱。有時候媽媽也會因為小小的孩子,生出無限的勇氣和力量。
張如玉聽了羅夢的事後,簡直比人家本人更生氣,這種死渣男不離婚還留著過年啊,孩子養不起我給你養。
因為張如玉的話,羅夢霸氣離婚,帶著三歲的孩子投靠了張如玉。
張如玉說完,心虛的望著白曉柔,她自己就是個麻煩,還給人家曉柔帶來了另一個麻煩。
聞婷簡直不敢看白曉柔的臉。明明這裡就是曉柔給她找的地方,現在好了,這裡成了寶媽收容所了。
要說也是巧了,這裡收留的都是一些落難的寶媽。
見白曉柔遲遲不說話,張如玉趕緊舉手說:“我可以不要工資的,我免費義務勞動。我也不吃水果雞鴨魚肉那些,我每天吃兩個饅頭餓不死就行了……”
聞婷小聲叨叨:“你天天就會織熊,你那些熊也賣不出去啊,本來曉柔就是虧錢養著你好嗎?”
張如玉面色尷尬,心虛不已,再次舉手堅定的說:“從今天起,我不織熊了,我開發新產品,這樣吧,我織羊,羊羊也很可愛的。”
聞婷嘆氣:“我就怕你織的是羊,別人以為你織的是豬。”
這話一落,大家都忍不住笑了。
氣氛挺好的,白曉柔覺得大家都是可憐人,也都是女人,不忍心說重話,便笑著對新加入的羅夢說:
“沒關係,你跟著我們吧,我朋友要的織品挺多的,你們加油幹。”
話是說的挺漂亮,可只有白曉柔知道實情。
海瑞只是個人愛好收藏而已,有些送給朋友,但畢竟是有限的,她又不是拿出賣的,白曉柔知道這些,也不能強迫人傢什麼的。
從上個月開始,大家織的東西都堆在她的房間裡了,已經堆了一個櫃子了,她頭疼不已。
她給大家發的工資,都是她以前打工存的錢。做這種無名好事,她沒敢用自己老公的錢,怕老公罵她。
白曉柔一開始以為,聞婷姐被老公哄哄也就會回去了,實際上後來婷姐她老公來過好幾次,每次都抱著一大束紅玫瑰,可婷姐就是死活不回頭。
最近夫妻倆人又和好了吧,但明明是夫妻,相處的就跟男女朋友一樣。
有空出去約個會,寧願去酒店開房也不跟她老公回家。白曉柔都不知道婷姐這婚姻繼續著是什麼意思,不過看得出來,聞婷姐挺開心的。
好了,聞婷姐沒走,又帶來一個如玉姐,如玉姐經歷的事可憐,不好趕走。
好不容易如玉姐好了,又帶來了一個羅夢姐,她這小作坊無奈還得繼續下去。
白曉柔看著滿櫃子的織品,不行,不能這樣賠本了,必須找出路,振作起來。
翻來滾去想了一夜,連老公碰她一下她都覺得心煩,兩人顯些吵架,最後白曉柔終於想到出路。
她決定了,出去擺攤,哪怕一天賣出去一個也是好的啊。
她不去小作坊跟大家針織說笑了,開始了一個人的擺攤。
一開始擺攤挺緊張的,怕被城管抓。
每次有一個路人從攤前經過就會緊張,如果路人看一眼她的攤子就更緊張興奮了,如果路人拿起一件物品問價,那簡直要高興壞了……
結果,一個晚上,興奮的白曉柔就變成霜打茄子,蔫了。擺攤就是人流量不錯,問的人也多,但是根本沒人買。
大家可能覺得稀奇好看,多看兩眼,也可能真心想買,但是一問價太高,就不想買了。
定價這個問題,也是大事。
白曉柔一連擺了三天,就賣出去了三樣小物品,收入一百左右吧。心拔涼拔涼的。
她想,也就有錢人會買這玩意,就把攤子擺到星城最豪華的商場酒店這邊,這裡多的是有錢的人出入。
不能擺的太顯眼,會被城管抓。也不能擺的別人看不見,總之,地點就是個難題。
婷姐打電話問她,最近為什麼不去小租房織物件了,白曉柔說著善意的謊言,哦,我老公最近比較閒,我天天陪他玩呢。
婷姐羨慕的說,你老公可真好。
白曉柔掛電話時心想,為什麼男人不用生孩子坐月子呢,那樣她找藉口更容易一點。
總不能跟人家說,我老公出車禍摔斷了腿,我得在家照顧雙腿斷了的他吧。
白曉柔賣不出去東西,腦子裡正胡思亂想著呢,對面酒店走出一群人,領頭走在中間的那位看著很眼熟。
她定晴一看,這不是我老公嗎?筆挺的西裝,大長腿,帥的沒有天理。
第一反應,趕緊找個地方躲。很明顯,阿勳這是和人談公事出來,要是被他看到,他肯定會氣死,我這麼有錢,我老婆還要出來擺攤?
又或者,他客人會笑話他,你找的老婆怎麼這麼寒酸,竟然還要出來擺攤?
無論如何,她都不能被人看到。
幸虧她躲的及時,阿勳和何助理都沒有看到她。
正在她低頭惆悵今天一單生意也沒有成交的時候,攤子前突然出現一雙鋥亮的皮鞋。
有錢人啊,有生意了。她驚喜的抬眼,順著腳看到頭,人很驚訝,呆住……
剛剛他不是坐車走了嗎?怎麼又回來了。
“我剛剛還以為我看錯人了,我老婆怎麼可能淪落到出來擺攤,沒想到還真是我老婆。這位女士,採訪一下,是家裡的暖氣待著不舒服嗎?您非要大冬天的出來吹冷風?”
他嘴裡說著挖苦的話,恨不得一腳踢飛面前的小攤子,看她做賊般的神情,對上他的視線心虛的垂下腦袋,他又隱忍的收起情緒。
“上車,天這麼冷,連狗都不在外面溜,你能比狗笨?”他惡言惡語,態度一點都不好。
白曉柔特別生氣,有些負氣的說:“不上,除非你把我這東西全買了。”
鍾世勳手插兜裡笑了:“行啊,多少錢,我連你人一起買下來怎麼樣?”
“人不賣,就賣東西,五千塊。”
“我給你五萬,連人帶東西。”說著他霸道的越過攤子,把人直接抱了起來,抱到車那邊。
白曉柔在他懷裡掙扎:“我的東西,那些都是我的命……”
“行了,我一會兒讓人收拾。”
到了車裡,他把她凍紅的雙手放在手心裡捂,又責怪的說:“你樣樣都會織,怎麼不給自己織雙手套。”
“沒機會用啊。”白曉柔看了眼窗外,何助理在那邊收拾她的小攤子,把東西都抱了過來,放在後備車廂裡。
看到自己的命根子都放置好了,白曉柔總算鬆了一口氣。這可是姐姐們一針一線織出來的東西,她不能搞丟,更不能搞壞。
回到家裡,連人帶東西都賣給老公的白曉柔,自然被帥氣老公狠狠罰了一頓。
他罰她的方式無非就是讓她換套性感內衣,躺在那裡不許動等等……
白曉柔已經很熟練了,當然也學會了享受。跟姐姐們在一起,聽她們開黃腔,大尺度的開車,她還是能學很多東西的,思想也越來越解放了。
兩人酣暢過後,抱到一起閒適的聊天。每次都這樣,先身體交流,再語言交流。
他問,白曉柔就沒瞞著,連連嘆氣說著最近的難事。
沒想到她的難事到了鍾世勳這裡一點都不難。
“你這樣擺攤賣到什麼時候去?笨蛋。”
“那我要怎麼做?”
“開店啊。”
“開店?萬一賠本怎麼辦?而且我從來沒有開過店。”
鍾世勳:“你不是有老公嗎?為什麼不多問問你老公,你老公在這方面有很多經驗,而且,做生意嘛,肯定是有賠有賺的,總比你現在瞎擺攤的好。”
白曉柔想了想,還是覺得這個方法不可行。她小小聲的說:“老公,算了吧,我自己破產就行了,誰叫我這麼喜歡樂於助人呢,不能連累你跟著破產,開店這件事還是算了吧。”
鍾世勳見說不通她,算了,不說了。不過就是不允許她去擺攤了,雙休日那天,又帶她去景區遊玩。
白曉柔完全沒心情,可男人拉著她這裡轉那裡轉,一家一家的店轉,轉完了他說:
“看到沒有,這裡買的東西大部分都是手工產品,你的那些針織品要在這裡賣才會吃香。首先,出來玩的人都有錢,有的人為了買紀念品也不會再意那些錢,你的產品就很容易賣出去。第二,你的產品太有各人特色了,只適合在這裡賣……”
鍾世勳巴拉巴拉的說著,白曉柔竟然被他帥氣的小嘴說動心了。
擺攤的確不是個辦法,關鍵東西也賣不出去,為了姐姐們,她決定拼了,犧牲色相讓老公在景區幫她開了第一個店。
她在店內賣東西,順便織織織……一開始生意一般,週六週日稍微好些,慢慢熟客越來越多,生意越來越好。
她的小作坊,人也越來越多了,全都是一些寶媽。找不到那種固定的工作,像婷姐拉如玉姐,如玉姐拉羅夢,熟人介紹熟人,隊伍不斷擴大。
後來白曉柔乾脆開了個小工廠,面積不大,但也算有了開始,合法經營了。
寶媽,體面一點的稱呼叫全職媽媽。她們是由女孩變成女人,變成妻子的角色,成為了一名媽媽。
因為帶孩子不能工作,被社會角度稱為全職媽媽。
全職媽媽到底是一個貶義還是褒義的職稱,到現在為止,一直備受爭議。
不可否認的,在當今這個社會,很多人看不起全職媽媽。
他們不會覺得全職媽媽做了什麼,在很多人眼裡,照顧孩子很簡單,洗衣做飯很簡單,全職媽媽甚至被人惡意的稱為寄生蟲,打著照顧孩子的大旗,其實就是偷懶不想找工作,是懶惰鬼,是不上進的一種生物。
白曉柔不是一名媽媽,可是她被她身邊所有的寶媽所感動著。她們不再乎自己掙了多少錢,只要能找一份可以照顧孩子又能兼顧的工作就好。
哪怕一天掙十塊錢她們都高興。她們高興的說,我掙了十塊錢就可以給孩子買她喜歡吃的小蛋糕了。
她們時時刻刻掛記著自己的孩子。當媽媽的有義務照顧自己的孩子,但她們是真的不能走不能養活自己了嗎?不是的,她們只是捨不得自己的孩子而已。
為了做一個媽媽,為了保護照顧自己的孩子長大,她們受盡各種冷眼,幾乎是夾縫中求生了。但是不管她們付出多少,別人依然看不起她們,對一個普通家庭來說,你掙不到錢,你就是一個無用的存在。
想一想,在此之前,她們是父母的掌心寶,被嬌寵著長大。她們上過大學,工作過,有自己引以為傲優點,她們冒著生命危險,孕育著生命,生下可愛的寶寶。
可能生孩子讓她們身材走形了,可能照顧寶寶讓她們脾氣變差了,她們在成長在改變在堅強,但是有幾個男人知道產後抑鬱這個事,關注過產後抑鬱?
他們甚至還會說,女人是沒事找事。
她們經常聊的話題就是全職媽媽被家裡人看不起,被老公看不起,被婆婆看不起。一邊讓她們照顧孩子,一邊要求她們去上班。
男人娶老婆,恨不得她是十項全能。
她們在一起工作,在一起吐槽,互相體諒的紅了眼眶,又在眼淚中彼此心有靈犀的治癒。
白曉柔只看到一種無聲偉大,她突然想為這些人,這樣的角色做更多的事。
也許一開始遇到聞婷姐,只是一種興趣,遇到如玉姐,只是一次好心,遇到羅夢姐,覺得自己要承擔責任,後來越多的寶媽加入,她們身上揹負著差不多的故事,心裡裝著同樣的苦痛,她覺得自己的責任更大了。
但是現在,她又有了新的事情想去做。
她希望從此以後,每一個人聽到“全職媽媽”這四個字,會由衷的佩服與驕傲,而她也的確這麼做了。
白曉柔已經開了幾家分店了,有專業的人操持管理店內業務。她是個比較悠閒的老闆,沒事就拍生活影片,發到個人平臺賬號上和大家分享。
她每天都有很多題材要發,因為她身邊的寶媽無論哪一個,單拎出來都十分的拿得出手。
有一位寶媽做得一手好菜,不知道的還以為她以前學過廚藝,原來人家是生孩子後自己摸索的,因為孩子比較挑食,媽媽每天換著花樣給孩子做菜吃,久而久知,自己就會做很多道菜了。
白曉柔一邊記錄寶媽做菜一邊跟著學做菜,那一段時間她愛上了廚房,愛上了做菜,也愛看老公吃她做的菜時,那種大口大口的表情,美食永遠能讓人心情愉悅。
有一位寶媽嗓音特別好,唱歌不輸於歌手,大家幹活累了,都愛聽這位寶媽唱歌。
有一位寶媽還會彈吉他,有一位寶媽會跳舞……
白曉柔和大家在一起,每天都很開心,收集的快樂與正能量越來越多……
等她回過頭時,才發現,她已經成為兩個領域的佼佼者了。
最幸運的是,在這條路上,她不僅幫到了別人,也收穫了自己。
女人,你可以沒有工作,但是一定要做一件自己感興趣的事。人生最可怕不是別人對你失望,而是你自己對自己失望。
有什麼事比看著自己成長進步更高興滿足呢!
有沒有想過,人的一生不是在陪別人成長,只是在陪自己成長呢。
很多時候,我們都需要對自己溫柔一點,那樣,才能遇到一個溫柔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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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可愛的讀者寶寶們:
完結的很突然,我自己也覺得突然。誰能想到,上午我還在想寫到一百萬字,下午寫著寫著就完結了。
大概是腦子昏了。
我向來不寫番外,大概是懶。
可是我又對自己失望了,因為上一本就是寫到女主事業嘎了,不能每次都嗄在事業這裡。事業這塊是女主的靈魂,我不能不賦予她靈魂。
因此,我又爬上來寫了關於女主事業的番外,這是早就想好的情節。
針織是一件很美好的事,這是其一。第二,全職媽媽真的是個弱勢全體。
我想,我沒那種功能,讓所有人高看全職媽媽一眼。如果你是我的讀者,如果你恰好是一位寶媽,我只是想用我的文字給你一些小小的鼓勵,加油,最可愛的媽媽。
其實不管你在哪條路上,你都不可能順利。與其羨慕別人,不如創造自己。
最後,狗作者還有好多完結作品,請盡情翻閱。今天天氣很好,太陽很暖,祝你們這個冬天一樣的暖,新年快樂,身體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