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曉柔住的地方離公司並不遠,步行十五分鐘左右。
她並不喜歡在上班路上花太久的時間,所以專門找離公司近的地方。
每天上下班走走路挺好,就當鍛鍊身體了。
可她討厭那條光線不太明亮的巷子,平常還好,就怕加班不小心下晚班。
如同今天。
她過完馬路,要穿過那條巷子時,站在明亮的路口一動不動。
她這個位置光線亮不說,還沒有任何遮擋物,就算有壞人來了,她大叫一聲應該就會有路人幫忙。
可是那個巷子里路燈不亮不說,視野也不好。
白曉柔站在路口,幾次鼓起勇氣盯著那個巷子,想勇敢的穿過去。
記得上次下晚班,十一點多吧,她也是走這條巷子害怕,當時四周又沒有人影,她也不可能不回家吧。
就跟百米衝刺一般,尖叫著快速跑了過去,跑那條巷子時,她一直閉著眼睛的,等跑完了,眼前一亮,正鬆了口氣,旁邊有人罵她:神經病。
的確挺神經病的,說出去都沒人相信,有人會這麼怕黑。
所以,這次她不太有勇氣再扮演神經病。
她就在路口等著,前後看到兩個男的經過巷子,她都沒有跟過去,直到看到一對情侶從巷子過,她才小跑著跟了上去。
上樓梯時,她嘴角上揚,暗誇自己聰明。
鍾世勳接到司機電話,就在酒吧跟朋友們告別了。他們問他下次什麼時候約,鍾世勳想想公司裡的一大堆事,就扔了一句再說吧,轉身走了。
回家之後,他快速的洗了個澡,頭一次不看手機不看雜誌不抽菸,藉著三分酒意早早入睡。
結果這一夜,竟然沒有夢到他的仙女。
昨晚在酒吧聽著朋友聊天,他暗自想著自己的夢,想著夢中的阿柔,做出了推測與聯想。
可能阿柔是天上下凡的仙女,所以才能入他的夢境。
他滿心期待的入睡,結果這一整晚都沒有夢到仙女,鍾世勳特別失望,一整天都沒有好臉色,何申戰戰兢兢的跟著鍾總,生怕自己哪裡沒做好,惹鍾總生氣。
第二天,鍾世勳又老早的下班,回到家脫掉皮鞋,脫掉西裝外套,正準備去浴室洗澡,路過沙發時,又扭頭盯著沙發多看了兩眼。
他第一次夢到阿柔的時候,就是在沙發上睡覺。
會不會睡在床上太安穩太舒服,所以才夢不到阿柔?
會不會洗了澡太乾淨,所以才夢不到阿柔?
算了,不洗了,不睡床了,直接燈一關,像前天晚上那樣,坐靠在沙發上閉眼睡覺。
硬生生的讓自己睡覺,真的很難睡著啊。要是以前,他早就沒耐心了……
可是為了能早點在夢裡見到阿柔,鍾世勳簡直把自己這輩子所有的耐心都拿出來了。
他默默數羊,中文數到一千隻,再用英文數,英文數完一千隻,用法文數,法文數完一千隻,用德文數……最後,也不知道數到多少隻,終於睡著了。
只可惜,天亮了睜眼,又是滿心滿眼的失望。
一連三晚沒有夢到他的仙女,鍾世勳臉色越來越差,從失望到鬱悶再到第三天的頹喪。
何申都把鍾總的變化看在眼裡。
他尋思著,鍾總這是戀愛了?不過以鍾總的臉蛋身材和身家,應該沒有哪個不知好歹的敢給鍾總難看的,更不可能狠下心拒絕鍾總。
何申想,鍾總肯定不可能愁自己錢多吧。年輕人嘛,一有心事,不是為錢,就是為感情。
好歹是月薪五萬的人,做為下屬,應該好好關心自己的領導。於是,何申關心的問了鍾世勳兩句。
鍾世勳抬眸望著關心自己的何助理,思索猶豫幾秒後問:“我最近經常不做夢……”
和何申共同工作一段時間後,雖然是上司與下屬的身份,兩人之間是有一種信任感的。
至少在鍾世勳眼裡,何助理是一個值得他學習和欣賞的人。
他現在,只想跟聰明人說話,讓聰明人給他解惑。
何申,無疑是聰明的。
何申沒想到鍾總真的願意跟他談心事,這是拉攏關係,鞏固工資的好機會。
他大喜的神色說:“鍾總,晚上睡覺不做夢是好事啊,說明您睡的香,睡的踏實。”
鍾世勳眉眼冷沉的盯著他:“我喜歡做夢,我想做夢。”
何申不解的望著鍾總。鍾總都這樣了,還要做什麼夢,鍾總的生活鍾總的地位鍾總的長相外表鍾總卡里的餘額,都是別人的夢啊。
不過,他還是很認真的陪聊:“那是不是您的夢,有什麼特殊的地方?”
“春夢,有個女的,我已經兩次夢到她了。”
鍾世勳直言不諱。
狐朋狗友會笑話他,他才不說真話。眼前的何助理,他不信何申有膽子笑話他。
鍾世勳淡淡的神情,何申聽著卻十分震驚,好在,他一直是寵辱不驚的助理人設,震驚著震驚著,也沒多震驚了。
他想想,又皺眉,想到小時候看的黑白電視,裡面放的聊齋,那簡直音樂一響,就把人嚇的汗毛都豎起來了,可怕的不得了。
何申斗膽說:“是這樣的鐘總,以我的經驗,您如果做這種特殊的夢,還是同一個人的話,那個人您認識嗎?”
“不認識。”
“那就更有可能了,鍾總,您可能遇到女鬼了,這個女鬼在您的夢裡不停吸您的陽氣!”
鍾世勳懷疑的望著他問:“這世上真的有鬼?”
“有啊,大家都信有鬼。”
何申心裡虛虛的,他當然不信有鬼。可眼前老闆有煩惱,他必須為老闆排憂解難,先把問題合理化,然後再解決。
一分鐘的沉默,兩人視線相對,鍾世勳好像信了他的話,問到:
“何助理,那你覺得我現在應該怎麼做?”
何申:“鍾總,這事簡單,交給我吧,我認識一個專門跟鬼神打交道的算命老頭,在這方面他可厲害了。”
鍾世勳沒轍了,死馬當活馬醫,立即拍案決定:“行吧,你儘快把這個算命的高人給我帶來。”
如果他真的能再次夢到阿柔的話,他願意相信鬼神這一說。
第二天何申就把算命老頭請來了,留著齊肩長髮,瘦的像柴,一副邋里邋遢的樣子。
為了阿柔,鍾世勳隔著距離忍住眼裡的嫌棄。
“你真的能看見鬼?”
老頭點頭,讓對方如實相告。
鍾世勳大致講了一個自己的夢,老頭聽完篤定的說:“施主,您這就是撞鬼了啊,放心,老夫對驅鬼很有一套,您把這個桃核制的手串戴在手上,保管夜裡女鬼不敢再去騷擾您!”
鍾世勳厭惡無情的把手串摔地上,眉眼不善又霸氣的盯著老頭:“我不要趕走她,我要夜夜夢見她。”
老頭:啊,可我只會抓鬼,不會召喚鬼啊。
眼睛一轉,老頭又一副天塌了的模樣說:“施主,您完了,完蛋了,您被那女鬼下降頭了。我給您化個符水,您把這符水喝了,您就好了,完全沒事了……”
鍾世勳沒了耐心,懶得聽他廢話:“我說我想夜夜夢見她,你能不能辦到?不能就滾,別耽誤老子時間。”
老頭被嚇住了,想到大侄子的交待,連忙說:“能能能,就是要等等,這個啊,需要時間!”
鍾世勳冷洌的眉眼總算松馳下來。
插在褲袋裡的手微微收緊,他只要再夢到她一次就好,只要夢到一次。
既然他能在夢裡說出他的名字,問到她的名字,他就能問到她住哪裡,是不是人類,只要問到,挖地三尺,上天入地,他也要把人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