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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小堂兄和家人

蘭寶根去部隊了,把殺蟲組交給草根來管理。臨走前還向蘭隊長提出叫同族兄弟蘭直根配合草根一起殺蟲。蘭直根與草根幾個從小玩在一起,從小學到初中又都是同學,只不過草根他們上了高中,直根因為兄弟姐妹眾多又沒人推薦不能繼續升學讀書罷了。

本來蘭寶根參軍去了,草根還有點擔心伯孃姚氏作妖,小堂兄搗蛋。自己做不成殺蟲員,及見到蘭隊長派蘭直根配合自己,他提到嗓子眼的心終於放到肚子裡了。

蘭直根非常耿直又愛打抱不平,在同族兄弟中是出了名的。一直是小夥伴中最能打架的那一個,平時就看不慣蘭水根一家的作派。所以他來草根身邊了,草根就不用擔心小堂兄一家使壞作妖了。看來寶根不但在家對草根好,就是離開了也‘還想保護草根。那一次揹著寶根去衛生所搶救,真是太值得了。

不知是因為有蘭直根在身邊,蘭隊長又有所偏心於草根,還是別有原因。小堂兄一家不但不處處針對草根一家了,還突然對草根一家示好起來。態度是一百八十度大轉彎,一開始草根怎麼也想不通,直到後面他才想明白。

這天下午草根揹著噴霧器拿上農藥,就去殺破口蟲了。(禾苗破胎見穗十分之一時噴撒的一次農藥,目的是防止鑽心蟲引起的白線和穗頸瘟以及稻飛蝨,算是水稻一生中最後一次殺蟲防病了。)他走河邊過。正遇上割田基往回走的大堂哥蘭石根,大堂兄見到草根就拿出一盒香菸攔著說:兄弟,哥買了一包好煙,來一支。

那時的農民一般都抽自種的黃煙,那些吃統籌糧的大小隊幹部去上面開會或者見出客也才敢抽八分錢一包的經濟牌香菸。至於那些拿鐵飯碗的下鄉幹部也偶爾敢抽毛二錢的轉運牌香菸,蘭石根拿出的卻是二毛四錢的紅燈牌香菸,真的是高檔好香菸了。

幾年不主動和自己打招呼的大堂兄出手就這麼闊綽,草根一下感到太陽是從西方出了。但今天不見,明天一定見,不回答肯定不好。草根說:謝謝,我還沒學會抽菸。

男人不會抽菸可不好,會少了一條交朋接友的路。蘭石根不像蘭水根嘴尖如鼠,而是嘴正臉正。樣子也比蘭水根長得好看,個子雖然沒有草根高,卻比草根能說。

草根不拿煙,蘭石根掏火柴敲燃點上煙。狠吸一口吐出一串煙氣,就大講吸菸喝酒公關的好處了。說了又抽一支菸遞過來:煙真的是好東西,學吸一支嘛,吸了你就知道哥說的話不虛了。

我手上有農藥,不好吸菸。草根謝絕道,大堂兄說:對,對對,殺蟲的時候還是不吸菸的好。看蘭石根還要說什麼,草根先說了:我很忙,直根還在那等著我呢!草根說了就走了,一路上想著大堂兄的反常舉動。

殺蟲收工了,草根和直根從田垌往家回。剛到河邊但見伯孃姚氏從菜園走來,手上拎著一藍菜。見到草根攔著拿出一把早菜花說:草根,給把菜你!

那時的中年婦女都不穿花衣服,都是黑色和月藍色甚至是自染的那種土黑藍布衣服。

伯孃姚氏卻穿了一件大紅花衣服,頭髮也紮成年輕人女人的樣式。不過還真好看,這與實際年齡確實年輕了許多。很和那個年代中年大叔的審美觀,怪不著她在老公死了還能獨自帶著兩個兒子左右逢源。

蘭直根見狀見走了,草根冷冷地說:不用,家裡有。伯孃姚氏說:有什麼有,自從你爸你媽看牛以後,你們家的菜園幾時有過菜?

姚氏說的是事實,早起爸媽就趕牛上山了。趕牛回來又快夜了,早晚還得做家務養雞餵豬哪還有時間去種菜?家裡吃菜是在山裡採一點野生的,不夠就去圩上賣。看見草根不接,姚氏直接暴粗口:塌麻的,伯孃的菜有毒吃不得囉,拿著!

不是,無功不受祿!草根說了直接走了。回到家裡吃罷夜飯拿桶裝上乾淨衣服,手巾香皂肥皂就往村前的小河來。殺了幾個鐘頭的蟲了,加上有稻瘟淨一類的防瘟藥,身上臭死了。剛走前屋院門外過,蘭水根在院子見了說:兄弟等等我!

見草根不應也不等,蘭水根進屋拿一個桶飛奔出來跟上。南方天氣盡管是深秋了,白天還是十分的熱炎。夜風習習,忙碌了一天的男人們都拿著桶裝上衣服到村前的小河邊洗澡。

草根走在前面,蘭水根嘴巴不停地跟在後面。看見平時過路塘已經有很多人在洗澡了,蘭水根說:兄弟,這裡人多,我們到上個塘洗!

本來草根是要到上一個塘洗的,聽小堂兄這樣說。草根道:想去自己去,人家就在這裡洗!草根說了放下桶,一個青蛙跳就躍入河塘裡。水根沒有法,也就放下桶在這個塘一起洗澡了。

天太熱炎了又是揹著一個幾十斤重的噴霧器在齊腰高的稻田裡穿梭幾個小時,那身上的汗味夾雜著農藥味。經過一圈的游泳,河水的洗滌浸泡才漸漸散去。草根整個人這才頓感心曠神奕,看著身邊游泳的小堂兄。草根回想起見大堂兄,見伯孃姚氏和現在的小堂兄蘭水根。突然心間湧出那一句無事獻殷勤非奸即有妖的老話。果不然他洗澡回去就見父母在為伯孃姚氏和大堂兄的造訪在爭吵鬧架了。

只聽父親說:我幹嗎要方便她,噢,有事就來求人了,無事就用卵朝人,想的美!母親回嘴說:修繕了房屋也好我們嘛,老大也快到談婚娶媳婦的時候了不能打光棍吧!

父母你一句,我一句說著。由說變成爭,再由爭變成了吵。等草根在屋簷下把洗過的衣服晾曬完,才漸漸聽明白是怎麼一回事。

原來大堂兄談了白龍鎮邊一個大隊的姑娘打算結婚,草根去河邊洗澡不久。伯孃姚氏和大堂兄就來求說,要求共同出資修繕已經破爛的兩間祖屋了。

歷來心軟的蘭母經不住幾句甜言蜜語就同意共同出資修繕祖屋了,可蘭父死活不同意,兩人便吵了起來。草根心想怪不著小堂兄一家突然對自己那麼好呢,原來在這裡等著。

這時蘭父回話道:要想叫我同意修繕祖屋好落他們也不是不可以,必須那兩個(石根水根)死短命仔跪下認錯讓我打一陣!原來姚氏一直有把草根一家攆走的企圖,在丈夫蘭教同得病死後那一年。趁蘭母帶草根,弟弟妹妹回孃家之際。姚氏藉故和蘭父吵架,慫恿兩個兒子加上她得蘭父就是一陣好打。蘭父既喝了酒又是一對三,結果被娘三打的滿地爬。蘭母回來了主動從前屋過後屋住了,連相通的中門也用泥磚塞上,從此走後院門進出。

蘭母說:事情不過已經過了,打瞎一個眼睛賠一個眼睛不是為難人嗎?蘭父說:就怪你前屋好好的不住,偏要讓出到後屋來住。原來前屋除了主房外,院牆邊還有兩間小房子,如今姚氏睡一間留一間做灶房。不像後屋樣,除了一個空後院什麼也沒有了。蘭母說:你不和人吵鬧又傷成那個樣子,我能答應退到後屋住嗎?

夫妻兩個又是你一嘴他一嘴掐起來,草根忍不住進香火背說:我也不同意,修繕祖屋,不能人家講什麼,我們就跟什麼!有了大兒子的支援,蘭父說:看不是我一個人說的吧,連大兒子都這樣說了。蘭母說:一人不愛,一家不愛。一家不愛,一族不愛。一族不愛就會一村人不愛。你們爺仔就拗吧,想想你們能拗得過一族人嗎?

果不然姚氏說不通蘭父和草根,又使出年輕時候的殺手鐧。蘭興同蘭隊長和一些族上長輩就出面了,在部隊的蘭寶根又一給草根寫信,草根看在蘭寶根的面子上,最後還是同意勸說父親共同出資修繕祖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