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幾分鐘的車程,平穩得幾乎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
勞斯萊斯幻影悄無聲息地滑入了江北希爾頓酒店的噴泉廣場。
這裡早已是豪車雲集,燈火輝煌,宛如白晝。
車門被侍者恭敬地拉開。
柳如雪率先邁步而出,那襲潔白長裙在夜色與燈光的交織下,更顯得清冷出塵。
葉凡緊隨其後,目光甫一接觸到眼前的景象,呼吸便不由自主地放緩了。
巨大的水晶吊燈從挑高的大堂穹頂垂落,光芒璀璨奪目,映照著光可鑑人的大理石地面。
衣香鬢影,觥籌交錯。
空氣中瀰漫著高階香水、醇厚酒液與精緻食物混合的馥郁氣息。
每一個細節都彰顯著極致的奢華與上流社會的精緻。
這與他之前接觸的世界,簡直是天壤之別。
他的眼神裡不自覺地流露出一絲難以掩飾的震撼與好奇。
柳如雪側過頭,恰好捕捉到他這副略顯侷促的神情。
她清冷的眼底掠過一抹極淡的笑意,如同冰面投入了一顆小石子,漾開微不可察的漣漪。
“怎麼,沒見過這種場面?”
她的聲音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調侃,卻並不刺耳。
葉凡回過神,臉上微微一熱,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
“確實…有點晃眼。”
他實話實說,並未覺得有什麼丟人。
柳如雪輕輕頷首,沒再繼續這個話題,只是抬手,示意他跟上。
兩人並肩走入宴會廳。
大廳內人頭攢動,輕柔的古典樂在空氣中流淌。
許多人的目光不自覺地被柳如雪吸引。
她就像是自帶光環,無論走到哪裡,都是絕對的焦點。
葉凡跟在她身側,感受著那些或驚豔、或探究、或嫉妒的視線,心中卻異常平靜。
他心想,以後成為她的私人醫生,似乎也意味著要習慣這種萬眾矚目的場合。
就在這時,一個略顯輕浮的聲音插了進來。
“如雪,你今天真是美得不可方物。”
一個穿著範思哲高定西裝,頭髮梳得一絲不苟,帶著金絲眼鏡的年輕男人快步走了過來。
男人臉上帶著熱切而殷勤的笑容,目光緊緊鎖在柳如雪身上,充滿了毫不掩飾的驚豔與佔有慾。
正是杜修遠。
柳如雪看到來人,黛眉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復了平靜。
“杜少,客氣了。”
她的語氣疏離而客氣,保持著恰到好處的距離。
杜修遠的目光這才不情不願地從柳如雪身上移開,落到了她身旁的葉凡身上。
當看清葉凡的臉時,他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隨即迅速轉為陰沉。
金絲眼鏡後的那雙眼睛裡,閃過一絲怨毒的光芒。
前幾天,大眾被迫吃“狗屎”的恥辱畫面,如同電影般在他腦海中回放。
那是他這輩子都難以洗刷的汙點。
“喲,這不是葉大神醫嗎?”
杜修遠的聲音陡然拔高,充滿了尖酸刻薄的嘲諷。
他刻意加重了“大神醫”三個字,引得周圍一些人側目。
“怎麼,不在你那連行醫資格證都沒有的破診所裡招搖撞騙,跑到這種地方來開眼界了?”
他的聲音很大,毫不掩飾自己的敵意與輕蔑。
“像你這種貨色,也配站在如雪身邊?”
“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什麼東西。”
惡毒的言語如同利箭,直指葉凡。
周圍的賓客聽到動靜,紛紛投來好奇或看好戲的目光。
柳如雪的臉色微冷,剛要開口。
葉凡卻輕輕抬手,示意她不必。
他的臉上依舊是那副雲淡風輕的表情,彷彿杜修遠的叫囂只是夏日的蟬鳴,無關痛癢。
他心裡跟明鏡似的。
今天衛生部門的人突然上門檢查,各種刁難,就是這位杜大少的“功勞”。
葉凡的目光平靜地落在杜修遠身上,嘴角甚至還噙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他心中默唸。
【靈視,開啟】
瞬間,杜修遠在他眼中的景象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一層淡淡的、常人無法察覺的灰色氣流纏繞在杜修遠的腰腹之間,顯得格外虛浮無力。
那是腎氣虧虛到一定程度的外在顯化。
葉凡的目光掃過杜修遠那略顯蒼白浮腫的臉,以及眼下那兩團濃重的黑眼圈。
一切都清晰明瞭。
“杜少。”
葉凡緩緩開口,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入了周圍每一個人的耳中。
“火氣這麼大,是最近又感覺力不從心,所以心情煩躁嗎?”
杜修遠聞言一愣,隨即臉色漲紅,如同被人當眾扒光了衣服。
“你他媽胡說八道什麼!”
他厲聲呵斥,試圖掩蓋內心的驚慌。
“我看你就是個江湖騙子,信口雌黃!”
葉凡微微一笑,笑容裡帶著幾分瞭然與戲謔。
“哦?是嗎?”
他慢條斯理地繼續說道,聲音依舊平穩。
“那杜少最近是不是時常感覺腰膝痠軟,夜尿頻繁,尤其是凌晨三四點鐘,總會準時醒來,然後就再也睡不著了?”
“還有,稍微運動一下就氣喘吁吁,汗出不止,手腳也總是冰涼的。”
葉凡每說出一個症狀,杜修遠的臉色就更白一分。
這些症狀精準得如同親身經歷。
尤其是夜尿頻繁和凌晨驚醒,更是他近段時間難以啟齒的困擾。
周圍的賓客們原本只是看熱鬧,此刻聽到葉凡的話,再看看杜修遠那明顯不對勁的臉色,眼神都變得玩味起來。
竊竊私語聲開始響起。
“真的假的?杜少看著挺精神的啊。”
“嘖嘖,這症狀,聽著像是…腎虧啊?”
“不會吧,杜少這麼年輕…”
“你看他那臉,白得跟紙一樣,眼圈也黑得嚇人,還真有可能。”
議論聲不大,卻一字不落地飄進了杜修遠的耳朵裡。
他只覺得臉上火辣辣的,彷彿被無數無形的巴掌狠狠抽打。
他想要反駁,想要怒罵,可葉凡說出的症狀太過具體,讓他根本無法辯駁。
在大庭廣眾之下,被一個他視為螻蟻的傢伙,當眾揭開了自己最隱秘、最難堪的隱疾。
杜修遠感覺自己的臉面被葉凡狠狠地踩在了地上,還碾了幾腳。
他死死地瞪著葉凡,眼神裡的怨毒幾乎要化為實質。
恨不得立刻撲上去,將葉凡撕成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