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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劍拔弩張

時間那麼平等,春天也有我的一份。

蒙奇感受著靈族夢幻般的棲息地,這裡有股春天獨有的靜謐,慰籍著她那情悽意切的心,即便過去的遭遇是如何的支離破碎,此時都擁有了短暫的釋然。她在不遠處尋得一個隱秘的湯池,這讓她得以洗淨衣服上的淤泥。

秦啟找到了他的牛皮書包,從裡面翻出幾張活頁紙,迫不及待的記錄著近日發生的見聞,並仔細的勾勒幾張插圖,算是對靈族密地,那些不可思議事物的補充。

以諾沒有他那樣的興致,獨自坐在一塊石頭上,痴痴的望著手裡的王劍。他揣摩著自已憑什麼擁有它,該如何使用它,該如何對待它。但這些問題對現在的他來說,實在是太過空洞。這是母親留給他唯一的信物,這是目前他能體會到這柄王劍最重要的意義。

“它有一個好聽的名字。”老瘋子坐了過來,手裡依舊拿著個酒葫蘆。

“不是叫王劍嗎?”

“哈哈,傻孩子,是王劍,我說的是名字,它的名字叫‘龍吟’。”

以諾皺著眉,扭頭問他什麼是龍吟。

“我是說,它很有來歷,故事很長,你要不要來一口?”老瘋子將酒葫蘆向他遞去。

“你一直喝酒,不會醉嗎?”

見以諾沒理會自已的好意,他反倒捂著肚子,咯咯直笑。

“你笑什麼?”看著老瘋子奇怪的樣子,以諾問。

“記不記得,你四歲的時候,我給你喝了點果酒,結果你躺在床上睡了好幾天,哈哈哈。”老瘋子笑得更猛了,幾乎快要岔氣。

“你坑我的東西可不止是酒精。”以諾翻著白眼兒。

“哈哈哈哈,如果王后知道了你四歲時候,我就給你酒喝,她會不會……”老瘋子話說一半,笑聲也止住了,無意中提到了以諾的母親,這讓他憂鬱的心情更加沉重。

“唉!不說這個了,說說王劍吧,你可知它的來歷?”

“你不是淨問廢話嗎!他剛拿到王劍,怎麼知道來歷?兄弟們,給我打他。”小西招呼著靈族的同伴,朝老瘋子的臉上不停的丟著堅果殼。

“去,去,再打小心我不給你了,你還扔。”老瘋子做著鬼臉嚇唬他們,並將掛在頭髮上的果殼扒掉。

“嘿嘿,小諾諾,這把王劍可不是用鋼鐵打造的,哪怕把全大陸最珍貴的礦鐵都集中起來,也打造不出這樣的絕世好劍。”

“不是鋼鐵打造的,那是用什麼?”

“這可是龍髓幻化而成!”老瘋子壓低聲音,一隻手遮住嘴巴,故作神秘。

“龍髓?骨髓嗎?”以諾拔出王劍仔細端詳,除了一股逼人的寒氣,跟別的寶劍沒什麼區別。

“別小瞧了它,你的一個叫周鐸的先祖,就是靠著這把劍,在廢墟上建立起現在的亞利王國,它不僅是王權的象徵,更代表絕對的力量。”

“哦!那我是不是就可以拿著這把劍,去王都救回妹妹了?”以諾立馬來了精神,站在石頭上隨意揮了兩下,果然帶出一股凜冽的寒風。

難以置信的他意猶未盡,這把劍果然自帶一股神秘的力量,正當他繼續揮舞的時候,小西和小東急忙呵斥。

“快收起來,快呀。”

那股寒風對人類來說沒什麼,只是一股涼意而已,但對於只有手掌大小的靈族,其威力不亞於一陣強風。以諾剛才只是隨手一揮,裝滿了樹葉盤子的堅果就零落滿地,有幾個瘦小的靈族,還被那股風掀翻在地。

“哦!對不起,對不起。”以諾急忙道歉,並收劍入鞘。

“感受到了吧,這就是龍吟的威力,王劍是有靈氣的,則主而侍。”老瘋子在一旁解釋。

“你剛才說我的一個先祖,他是個什麼樣的人?”以諾興奮的湊到老瘋子身邊。

“史書中說他是至聖至明、氣度恢宏,不然也不會得到龍吟的認可。”

“至聖至明、氣度恢宏。”

以諾喃喃自語,若有所思。

“我明白了,老樹讓我領悟的三個問題,實際上是讓我明白自已當做一個什麼樣的人,如果我能成為像先祖那樣的人,就能得到龍吟的認可,才能發揮出王劍的威力。如果不能,那我也不配擁有王劍,它在我手裡就如同廢鐵,是這樣嗎?”

“哈哈,對嘍!完全正確。”

“那龍吟認可我了嗎?”以諾扭動身體,示意剛才的那股寒風。

“就這?你讓那個傻小子揮劍,也能帶出同樣的效果,差的遠著吶。”老瘋子指著在不遠處素描的秦啟說道。

“誰?誰叫我?”全神貫注的秦啟意識到有人在說自已,便問道。

“沒人叫你,忙你的吧。”

秦啟答應了一聲,又自顧自的畫了起來。

“這麼說,我還是不能救出妹妹。”以諾又一次失落。

“嘿嘿,萬事都講究機緣,時機未到,你也不能強求。”

老瘋子話音剛落,蒙奇已整理完畢,徑直走到以諾面前,單膝跪地。

“殿下,我應該叫您殿下,之前一直稱呼您‘大人’。”

以諾將她扶起,叮囑她以後不要輕易下跪。

“現在,你知道我的身份了,還願意跟著我嗎?”以諾問。

“我已經宣誓效忠殿下,不管您是誰,不管您要做什麼,我都守在您身邊,護您周全。”

“我的叔叔殺死了我的父親,現在又要殺我,我的妹妹現在被困在王都,而我只是徒勞的擁有這把王劍,什麼都做不了。”

“誰說的?等我們到了幽冥寒地,成功覺醒了血脈,到那個時候,你就可以執手中王劍,號令天下,直取王都。”老瘋子越說越激動,慷慨激昂。

“去幽冥寒地的路好走嗎?”蒙奇轉過身看向老瘋子。

“什,什麼?”老瘋子眨著眼,不明白她的意思。

蒙奇嗖的一下拔出挎在腰間的劍,直抵老瘋子的咽喉:“我看你才是前行路上的第一道坎。”

事情發生得突然,且蒙奇的動作迅速,把以諾看得一愣一愣的,秦啟聽到聲音後也跑了過來,看著眼前的一幕,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姐姐,你這是幹什麼?”秦啟張大嘴巴。

“蒙奇,有話好好說。”

“殿下,您不覺得奇怪嗎?”蒙奇冰冷的盯著老瘋子的雙眼,眼神中帶著一股強烈的威壓。

“奇怪什麼?”

“您看那邊。”蒙奇示意以諾往小西和小東的方向看去。

他們正在狼吞虎嚥的吃著堅果、水果、及各種食物,這些都是他們在丹城採購的物資,被老瘋子滿滿噔噔的裝了一車。

但小西他們似乎對目前劍拔弩張的氣氛不感興趣,反倒是饒有興致的期待下一步的發展,一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悠閒做派。

“他們怎麼了?”以諾不解。

“這一切都是你設計的,你事先知道,特意為靈族準備好了他們最喜歡的食物,但你就是不說,是不是?”蒙奇動了動手裡的劍,嚴肅質問。

“嘿嘿,丫頭,能不能先把這玩意放下?我膽子比較小。”

“少廢話,是不是你安排的?”

“丫頭,想不到你心思還挺縝密的,不像那兩個傻小子。不過你可能不知道,已經好久沒人拿劍指著我了,我記得上一次這麼幹的人,他的下場可不怎麼好。”

“那來呀,試試看。”蒙奇加重了手腕的力道,老瘋子的脖子微微滲出一道血紅。

“老爺爺,姐姐說的是真的嗎?”秦啟呆呆的眼珠,在眼鏡後面轉了兩圈。

“不用問,肯定是真的了,他一天到晚八百個心眼兒。”以諾拍了拍屁股,抖掉上面的灰塵,一副無所謂的表情。

“小諾諾,我哪有你說的那麼壞。快讓這丫頭把劍拿開,她就聽你的。”老瘋子嬉皮笑臉的搪塞。

不過現在的局面正合以諾的心意,終於有一個人能替自已,好好調理一下這個不著調的老瘋子了,但又不能真讓他們大打出手,於是便互相給了他們一個臺階。

“蒙奇,算了,他不是壞人,剛才咱們掉下來,看到那些小傢伙給這個老傢伙又是搓澡,又是倒酒的,我就知道這是他的計劃。”

“我知道他不是壞人,要不然他也不能活著站在這兒。我只想告訴你,以後對殿下有什麼就說什麼,不許騙他,更不許對他無禮。”

“好好好,我以後注意,一定注意。”老瘋子只好服軟,蒙奇做事直來直去,鐵定了心腸效忠以諾,若是和她硬剛,吃虧的肯定是自已,能屈能伸才是權宜之計。

見話已經說開,蒙奇便不好繼續發難,只好收劍入鞘。

“完了?這就完了?打呀!”小西脹著鼓鼓囊囊的腮幫子,很失望。

“真是搞不懂他們人類,不打拔什麼劍啊!”小東的鼻尖粘著幾顆米粒,隨聲附和。

還好老瘋子的臉皮足夠厚,對剛才的事情完全不在意,抿了幾口酒後,仍對著蒙奇呵呵傻笑。

“好了,王劍拿到了,我們該走了。”以諾招呼著。

“這就走了?”小西急忙飛到以諾面前,戀戀不捨。

“再見了,小傢伙們。”以諾感激的和他們招手。

“說誰是小傢伙呢?不是都已經告訴你了嗎,我已經好幾百歲了。”小西漲著通紅的小臉兒,表情很是不服氣。

“我們不論年紀,只看身材。”以諾朝小西的腦袋上點了點。

“身材?我身材大的能夠嚇死你。”

見小西又要滔滔不絕,小東趕過來急忙捂住他的嘴巴。

“小東,再見了。”秦啟也整理好書包,和他們告別。

“我們還能吃到開心果、榴蓮、燒雞和烤豬蹄嗎?”小東略微害羞。

幾個人怔了怔。

“能啊!我保證。”以諾並沒有敷衍,他真心的感謝靈族對他的幫助。但是再見面又不知是何年月,心底有股莫名的惆悵。

整理完畢後,小西帶他們來到一處布著魔法結界的洞口。

“從這裡跳過去,你們就出去了。”小西的眼裡泛起了淚花,語氣中竟有些抽泣。

“別難過,我們會再見的,到時候一定給你帶好多好多好吃的。”

“說話算數?”

“當然算數。”

“算了,你們人類最不可信了,快走吧,我也該回去了。”小西擦了一把掛在臉上的兩行熱淚,賭氣的扭過頭去。

再見了小西,再見了小東,再見了靈族。

雖有不捨,但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以諾奮身一躍,衝過了面前的結界。

馬車、小溪、十幾具殺手的屍體,他們回到了原來的位置,這一切彷彿如夢一般,只是手裡多了一把威嚴的王劍。

皓月當空,朦朧下多了一層灰白,他們整理好簡單的裝備,這一次車內的空間明顯寬敞了不少,老瘋子依舊在前面趕車,蒙奇騎馬跟在旁邊。

與此同時,阿靈阿率領的一隊鐵騎,和一群赤子團的烏合之眾,正悄悄的向他們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