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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滿船清夢壓星河

月夕節,有別於大周慶。

大周慶乃是大周朝獨有的,而全天下都要過月夕節。

過了月夕節,便要入冬了。

昊京城大街之上,戶戶張燈結綵,一片祥和喜悅。

橫穿整個昊京城的天河之內,此刻已經停滿了花船,大多都是各個富商出錢修建的,這其中最惹人眼球的就是各大青樓樂坊的花船。

可以用爭奇鬥豔來形容。

每一個青樓之中都會有一個招牌,也就是花魁。

而月夕節,各大花魁都會登船獻舞,怎麼能不讓人期待呢?

過去幾年,雲雨樓的花船一向是最大的,螢火兒也是因此而走紅的。

但是今年,雲雨樓改頭換面,成了洗浴中心。

厲寧也懶得花時間搞什麼花船。

主要他嫌費錢。

除了花船之外,還有其他很多遊船一同遊河觀燈。

在諸多船隻之中,嫡公主秦凰的船極為普通,甚至可以說是不起眼。

“這艘?”厲寧揹著火藥,抱著路上陪秦凰逛街時買的的瓜果梨桃,就像是一個小侍衛。

“怎麼?嫌我這船小啊?”

“哪有。”厲寧只想早點回去,將火藥收好,這麼背在身上,不說容易暴露吧,關鍵太危險了吧!

今夜是燈會。

萬一哪一個調皮小子把花燈扔上了船,那就點了天燈了。

到時候秦凰就真的昇天變鳳凰了。

走進船艙,厲寧將那些火藥放在安穩的位置,這才問秦凰:“你不是說還有一個男人,怎麼不見他?”

秦凰輕笑:“不如你來猜猜是誰好了。”

厲寧臉色驟然一變。

不會是皇帝吧?

也就在這個時候,屏風之後傳來了一個聲音:“凰妹,不要再鬧了,今夜談正事要緊,厲寧賢弟,請到裡面來。”

厲寧眉頭微皺。

聽聲音是大皇孫秦鴻。

大週四大皇孫之中,老四最沒有存在感,而老兒老三厲寧都接觸得比較多,唯獨這個最為正常的老大。

厲寧和他幾乎沒有什麼交集。

今日為何約自己來此啊?

厲寧忽然想到了秦凰和秦鴻的關係,他們是一個娘生的。

難不成……

老大想要皇位,此次是來拉攏厲家的。

這些年幾個皇孫之間的確是明爭暗鬥,朝中的大臣基本都已經站好了隊伍,唯有厲長生和白山嶽。

這一武一文兩位最重要的大臣沒有明確站隊。

得了白山嶽,便相當於得到了大週三分之二的文臣支援。

而得到了厲長生的支援,幾乎是相當於掌握了軍權。

一旦厲長生最後支援誰,那這個皇位基本就是板上釘釘了,所以很早之前厲長生就宣佈過,厲家只忠誠於大周皇帝,絕對不會參與儲君之爭。

換句話說,你們誰當上皇帝我都效忠,但是在當上皇帝之前,在老子面前狗屁不是。

也因此,幾位皇孫都沒有拉攏過厲長生。

怕搬起石頭打自己的腳。

難道今日秦鴻要做第一個吃螃蟹的人,或者說來一個曲線救國,厲長生不好下手,就從厲寧下手?

厲寧大踏步走進了內艙。

秦鴻已經坐好。

此地較為隱蔽,但三面有窗,倒是也可以看到河兩岸的景色。

秦鴻面前的桌子上已經擺滿了茶點。

“厲寧見過大殿下。”

“坐。”

秦鴻一邊做了一個請的手勢,一邊給他對面的酒杯裡倒滿了酒。

既來之,則安之。

厲寧也想看看今日這秦鴻的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所以他直接大大方方地坐在了秦鴻對面,秦凰更是自然,直接挨著厲寧坐了下去。

“往邊上挪挪。”

厲寧無語,但還是向著旁邊挪了挪位置,此刻看上去好像是未來女婿第一次見老丈人一般。

而這個時候厲寧突然注意到,自己和秦凰面前是小酒杯。

秦鴻面前是個碗!

碗裡此刻盛滿了酒,聞著味道都已經有些醉意。

“沒有提前通知你,便來打擾你們賞燈,是我的不對,我先自罰一碗。”

秦鴻說完一飲而盡。

“過去我對你偏見太深,是我膚淺了,今日算是向你道歉,我再自罰一碗。”

又喝了一碗。

“皇家獵場那次,我沒有保住唐將軍,是我的無能,這第三碗酒算是向遠赴西北的唐白鹿將軍賠罪。”

然後秦鴻仰頭又幹了一碗酒。

厲寧都看呆住了。

這位大殿下幹什麼?來過癮來了?

秦凰畢竟是秦鴻的親妹妹,看著自己親哥連續喝了三大碗酒,頓時心疼,趕緊碰了厲寧一下,示意厲寧勸一勸。

厲寧也立刻反應了過來。

而這個時候,秦鴻的第四碗酒已經倒滿了。

剛要端起酒碗,厲寧一把按住了秦鴻的手。

“怎麼?”秦鴻與厲寧四目相對。

厲寧憋了半天,終於開口:“你來之前是不是吃飯了啊?”

秦鴻:“……”

厲寧:“喝酒之前你不墊吧一口嗎?”

秦凰狠狠地推了厲寧一把:“厲寧!你有病吧?”

厲寧看了看秦鴻,又看向秦凰:“再這麼喝下去,他馬上就有病了。”

秦鴻聞言大笑:“厲寧,你當真是個極妙的人。”

厲寧卻是說道:“殿下,咱們開誠佈公吧,今日你讓公主約我來此應該是隻來喝酒的吧?飲酒賞月沒有這麼喝的。”

“厲寧,還有一碗,等這碗酒完了,我再與你說。”

厲寧鬆開了手。

這第四碗酒秦鴻沒喝,而是從窗戶倒進了天河水之中。

“天河之水自南向北流,這第四碗酒敬十年前死在渾水河畔的英雄們,希望這碗酒可以順著水流到渾水河中。”

“讓那些不安的亡魂感受到家鄉的味道。”

放下酒碗,秦鴻看向厲寧,此刻他臉上已經有些泛紅了。

“厲寧,你知道我為什麼將酒杯換成了酒碗嗎?”

厲寧嘴角下垂:“嗯……顯得爺們一點。”

“厲寧!”

秦凰剛要抬手,厲寧卻是抓住了秦凰的胳膊,然後看向秦鴻:“殿下……”

“醉後不知天在水,滿船清夢壓星河。”

秦凰和秦鴻同時瞪大了雙眼,再看厲寧的眼神,已經是驚為天人。

厲寧淡淡一笑。

“殿下是有舊愁?亦或是新恨?醒時不敢說,卻想醉夢之時吐露,恕我直言,殿下是在自欺欺人。”

“若今日厲寧也學著殿下痛飲三百杯,那我聽到的一切也都不算數了,殿下與我所說的一切自然也做不得數。”

“您說呢?所以厲寧覺得,有些話還是醒時說透比較好。”

秦鴻深吸了一口氣。

“厲寧,你當真讓我驚歎!既如此,我便直說了,你想過要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