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侄子隨姑，有時秦方某些脾性，是隨了秦氏的。
不過秦氏在於能忍氣吞聲，天大的氣也會忍著，是不敢怎樣的。
再有就是，她不覺得秦氏真能放下過去的體面去低頭討生活。
“那我去買些帕子回來試試。”秦氏掩蓋不住的興奮說道。
“不止手帕，還得買些布料，做些精緻的香囊荷包什麼的，都可以。大嫂得空的話，可以出去外面集市上看看，哪樣好賣。”
看著秦氏興致沖沖地回去房裡，曹媽媽端著剛洗好的菌子，走來說：“能賣得價錢是最好不過的。要是賣不了幾個錢，折在手裡，回頭大舅夫人少不得埋怨夫人的。”
她淡然道：“要埋怨便埋怨吧，她也沒少埋怨過我的。”
“大舅夫人說得好聽是為了方哥兒和鎖姐兒，實際上不還是為了方哥兒。方哥兒不肯出去掙錢，大舅夫人又生怕方哥兒將來沒個保障，就索性自己替他掙下份家業來。”
“她要怎樣做，就隨她去吧。我就是可憐鎖姐兒，大哥就她這麼個親骨肉。我想多疼疼她，弟妹又屢屢生事。”
曹媽媽小聲吐槽說肖氏就是個惹事精，整日偷懶，想著法來挑事。“小舅夫人手頭肯定還活泛著，不缺錢，有夫人撐著家裡，又有老夫人會補貼，沒什麼花銷。不然早就想著找門路掙錢去了，哪還有空惹事生非的。”
果然，到了用晚飯時，肖氏又在埋怨菜式少，又沒葷腥。
明明飯桌上隔三差五就能吃上雞蛋，隔上幾日也能吃上肉的，肖氏怕是忘了一開始連飯都吃不上的日子，就是過得太舒服了。
沐意不慣著，直接說：“小舅母想吃肉自個買去，也沒人攔著啊。我娘又不是神仙。也不知道小舅母怎麼就那麼嘴饞，外祖父外祖母，還有鎖姐兒他們小孩子都沒吵著要吃肉，小舅母還挑上了。”
這給肖氏氣得直瞪眼，索性不吃了，自己回房去，寧心也跟著回去。
寧心還替自己親孃抱不平，“怎麼每次意姐姐都來說娘，娘不是長輩嗎？”
肖氏憤憤道：“還不是仗著這家裡是你姑姑在管事，她一家獨大，我們都得看她們母女的眼色！”
“可這是在我們付家啊，又不是在馮家。要管家不是娘你來管嗎？當初在京城時，就是娘你在管事。”
“就是……”
這點醒了肖氏，還在京城時，就是她來管家。秦氏性子軟壓不住底下人，又三天兩頭看大夫調理身子，抽不出空來，索性付老太太就讓她來管家。
雖說來到南溪了，可這家是姓付，又不是姓馮，憑什麼是付繁期一個外嫁女來管家？
這家裡家外是付繁期在花錢，可付繁期花的錢，不還是從京城帶來的，八成還是付家當初給的陪嫁！
不過讓她來管家的話，肯定會讓她來出錢的，她可捨不得。
難道就沒有兩全其美的法子呢？
她非得琢磨出個法子來，好讓自己能在這家裡有底氣，不用事事看付繁期的臉色，連帶著自己兒女都受氣！
這日，付繁期和秦氏在家裡挑著各種繡花樣式，曹媽媽要出去買菜，付繁期想著輕綺的話，便讓淺餘跟著同去，好多多走動。
淺餘便跟著曹媽媽出門去。
秦氏笑著說：“餘姐兒和意姐兒只差了兩歲，餘姐兒就已經是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懂事得很。意姐兒還跟小孩子似的，跟鎖姐兒延哥兒玩鬧。”
付繁期說：“可不是，意姐兒還是孩子心性，整日就跟延哥兒打打鬧鬧的。餘姐兒倒是個安靜的性子，我又覺得她太安靜了。”
“姑娘家還是安靜穩重點好。我看餘姐兒也不小了，大姐就沒想過給她說親嗎……”
“還在京城的時候，我是有這個打算的。可來到這裡後，生計都成問題了，哪還顧得了那麼多。何況你也知道，這其中的落差，我們都一時不能接受，哪還……”
“我當然知道，只是我們回去無望，要長久在這裡紮根的，幾個孩子日後成家立業娶妻生子，都得跟普通人一樣。我是怕耽擱下去，姑娘家年紀大了，不好嫁人。”
“這事暫時是急不來的，我們才來不久，又不認得什麼人家。”
秦氏點點頭，她也是在為秦方能不能娶到媳婦而提前發愁，眼看秦方就大了，說親也是這幾年的事。等以後娶妻了，肯定得出去單過的，不能總擠在這院子裡，遭人嫌棄不說，也不方便。
但這其中的花銷不知會有多大，她現在掙錢也不知道來不來得及，就指望著能靠這繡活掙錢了。
這時候，雲鎖和寧心在屋簷下嬉戲，秦氏喊住雲鎖，“你也不小了，過來跟娘學著做刺繡。”
雲鎖說：“娘，我已經會縫補衣服了。”
“光會縫補哪還行，快跟娘學繡花，以後能拿去掙錢。”
“噢。”
雲鎖瞬間耷拉著腦袋過去，沒了方才的興致。
寧心皺眉，毫不客氣地說：“秦方哥哥都比鎖姐兒大，伯母怎麼不讓秦方哥哥幫著做呢？”
秦氏頓時黑了臉，“鎖姐兒是女孩子家，自然得多做些了。”
見狀不對，付繁期連忙轉移話題，“心姐兒，鎖姐兒，替姑姑到外面去買些果脯回來吃。”
雲鎖和寧心出去後，秦氏還在和替秦方辯解，“不是方哥兒不願意做，是他什麼也不會。在京城裡，他都在讀書，哪曉得做這些事。”
付繁期就笑笑不說話。
另一頭，曹媽媽在和淺餘在集市買東西，曹媽媽跟人家討價還價，也沒空管淺餘，淺餘自己隨處溜達著，見前面有賣各種小玩意的攤販，便獨自過去。
挑了幾樣簪釵和髮帶，又看到有賣青團的，想著買回去給沐意幾個吃。
孰料集市裡人多眼雜的，一個不小心，就踩到人了。
“哪個不長眼的，連本小爺也敢踩，不要命了是吧？”對方怒聲呵斥道。
“對不住，對不住，是我不小心踩到的……”
淺餘一個勁道歉，見對方是這樣的態度，心裡嚇得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