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聽這話都聽煩了，一點就著，“習慣，習慣，我就是不習慣能怎麼樣！我受夠了這裡的。姑，為什麼姑丈要惹事，還連累我們？他要是注意一點，我們會淪落到這個地步嗎？”
秦氏無奈地說：“方哥兒，朝廷上的事，都是說不準的，你姑丈也不想這樣。”
說來說去都是這些話，秦方都不樂意聽，就說自己沒心情吃，讓秦氏出去。
在飯桌上，付老爺子問起秦方怎麼不來吃，秦氏沒好意思說實話，就說秦方是累了，睡著了。
肖氏冷笑說：“方哥兒什麼也沒做，怕是玩累了吧？”
付老太太轉移話題說：“那給他留點菜吧？別餓著了。”
秦氏忙說：“不用留。”
等收拾碗筷的時候，秦氏小心翼翼地去拿了個雞蛋，偷偷摸摸地在廚房的小爐子上煮了碗麵，放了蔥花，雲鎖在門口看得眼饞，“娘，我也想吃……”
秦氏往面裡添著芝麻油，特點多倒了些。“你不是吃飯了嗎？你哥哥還沒吃，正餓著呢。”
等秦氏給秦方送面的時候，沐意悄悄喊了雲鎖到自己房裡，還關上房門。
雲鎖還不明所以的，“姐姐怎麼了？”
沐意神秘兮兮地從櫃子裡拿出油紙包著的肉餡包子，有拳頭大小，“吶，快吃吧，別讓別人知道，包括你娘。”
雲鎖眼前一亮，“姐姐你哪裡來的？”
“當然是買的了，剩給你的，快吃吧。”
“謝謝姐姐！”
沐意跟曹媽媽出去時買了幾個肉餡包子，回來給淺餘和東延分了，剩下一個就給雲鎖，其他人沒給。付老太太偏疼寧心和裕哥兒，會私下補貼，唯有云鎖沒人疼。
她也看不慣秦氏的偏心，更是心疼雲鎖，小小年紀的，要忍受家裡人的各種偏心。
“你也不能白白吃，以後要幫我幹活，知道嗎？”
這時淺餘進來，把姐倆嚇一跳，說沐意：“你一個包子就想收買鎖姐兒？”
沐意傲嬌地仰著腦袋，“怎麼，不行啊？鎖姐兒願意得很，對不對？”
雲鎖吃得都顧不上點頭，又吃得急，油沫全沾臉蛋上，惹得淺餘姐妹鬨笑。
她們給雲鎖擦乾淨臉後，千叮嚀萬囑咐的讓雲鎖不要說漏嘴，才敢放雲鎖回去。
誰料這一幕讓寧心給撞見了。
挑了個晴朗日子，付繁期在家裡收拾好自己後，去街上買了幾樣果脯，就去陳家了。
初次去，她誰也沒帶，就單獨行動。
曹媽媽還不放心她，她說：“我帶著你去，哪裡像是給人辦事的，更像是去人家家裡做客的。我不在家，你就多費點心看著。”
來到陳家，她去後門找，正巧碰到個婆子路過，就讓婆子代為通傳。
那婆子看她眼生沒來過，一番審問。得知來找田慈，更是怠慢，“你是夫人的親戚？”
她從懷裡掏出十幾文錢，“算是吧，我姓付，告訴夫人就知道的。麻煩媽媽走一遭，這點子錢，媽媽拿去買碗水喝。”
沒人會跟錢過不去，那婆子看她態度謙遜，又好聲好氣地求自己，便收了錢通傳。
等來到田慈的院子裡，有兩個小女孩在玩耍，看著像是一母所生的。
而田慈在房裡抱著小女兒來回走動，乍見她來，眼裡閃過幾分驚異之色。“說姓付，我想著會是你，但又覺得不是你……”
她先是賠罪，“讓夫人久等了，實在是家裡有事走不開。其實早兩日就想來的，又怕夫人多想，會以為我是騙子。”
田慈笑著說：“你又能騙我什麼？我也沒什麼好讓人騙的。”
“姐兒這是哪裡不舒坦？”
“奶孃不上心，讓她亂吃東西，吐了幾日，黏人得很。”
等田慈把小女兒哄睡後，才有空跟她說話。
房裡除了她們，再沒旁人了。
付繁期還不放心地問：“不會隔牆有耳吧？”
田慈苦笑著說：“這院子除了我們母女幾個，還有伺候的奶孃和丫頭，沒人會願意踏進來的。你上回說，有法子幫我？你能讓我一舉得男？”
“我哪有這通天的本事，夫人想改變現狀，不一定非得生子。”
“不生子怎麼……”
“容我大膽說一句，夫人也這個年歲，生養頻繁，想必私下也看了不少大夫，吃了不少藥。這姐兒也有這樣大了，夫人還是沒動靜。何況誰又能保證，夫人下一胎有孕，就是哥兒呢？”
“唉，我就是憂心這些。怕自己懷不上，也怕懷得又是個姐兒。”
“所以我說，生子不一定能解決此事。何況夫人這個年歲再有孕生產，說句不中聽的，到底有風險，萬一有個好歹的……”
“我生這個小的，就是難產，大出血，半隻腳都踏進鬼門關了，好險挺過來的。那你說說，不生個兒子，還能靠什麼在這家裡立足？”
她先是問過陳家的基本情況，有哪幾個妾室是有生養的。
田慈也是病急亂投醫，一股腦就把家裡的事全倒出來。
也就付繁期沒別的心思，她看田慈這般單純沒有城府，少不得被有心人利用的。
得知就一個梅姨娘生了兒子，她鬆了口氣，“這事還有挽救的餘地。”
田慈心急地問：“怎麼講？”
“那梅姨娘的兒子之所以寶貴，是因為陳家只有她的兒子。倘若再多幾個兒子呢？”
“再多幾個兒子？”
“是，倘若其他妾室也有兒子呢？”
“啊？”
田慈聽得一頭霧水，不大懂她這話的意思。
她耐心說著，陳家缺兒子，故而格外寶貴梅姨娘所生的獨子。但如果其他姨娘也相繼誕下兒子呢，那梅姨娘的兒子便顯得沒那麼重要，自然不會一家獨大。
三個妾室中，就梅姨娘出身比田慈好，且生有獨子，又得陳老闆母子的歡心，是田慈最大的對手。
如果不解決梅姨娘的事，那麼梅姨娘將來十有八九會取代田慈正室的位置。
聽到她這樣分析，田慈嚇出了身冷汗，眼裡有著憂愁和焦慮，“可她生了兒子就夠我難受的，還要讓其他姨娘也生兒子，到時候她們爭，這家裡更沒有我們母女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