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明陽聽得有點不耐煩，說：“親哥，你這都說了多少遍了，我都記住了！”看到董明陽已經不耐煩，董明碩提著行李走進了火車站，背對著董明陽揮了揮手。

春運這個詞已經存在了大約十年。從最初的一億人次，到現在的幾億人次，再到未來的三十多億人次，它見證了中國經濟的崛起。隨著城市用工的增加，人流量必然激增，春運已經成為全國人民關心和關注的大事。

但董明碩不敢想象現在的春運是什麼樣子。他已經親身體驗了火車上的擁擠，而回去後他將繼續體驗。至於臥鋪，那是不可能的。雖然不再需要介紹信，但他無法與黃牛競爭。黃牛也無法與關係戶競爭。因此，能買到臥鋪的人仍然是有關係、有經濟實力的一群人，俗稱貴族。

九點的火車，到達齊州都已經是兩點多了。董明碩在車上坐了四個多小時，沒有站起來走動一下。不是不想，而是不能，因為沒有地方下腳。下了火車後，董明碩餓得難受，在火車站門口吃了一碗兩塊錢的拉麵。他慢慢地品味著，碗裡的湯也得一滴不剩，否則就體會不到吃拉麵的真正精髓。

下午四點鐘，他搭乘公交車來到了機修廠門口。每天有三趟開往郊區的公交車經過這裡，機修廠的大門半開著。董明碩試著推門，但聽到一聲狗叫，迅速躲了出去。

他曾經養過狗，家裡的都是土狗。即使後來開了廠子，也只養了土狗，他一直喜歡這種狗，它們不大但聰明。對於花大價錢購買名種狗，他並不感興趣。他對狗的習性瞭解得很清楚，一聽到低沉的狗叫聲就知道這隻狗很有攻擊性，他不打算要這種狗。

“快把這隻狗趕走，它會咬人的，不能留在這裡。找兩隻土狗來代替吧！“ 董明碩對著萬玉盛說。

“好的哥，這隻狗是趙冬生值夜班時帶來的，給他壯膽用的！“ 萬玉盛看董明碩不高興，趕緊把趙冬生的狗給賣了，兩人一起承擔總比一個人好。

機修廠剛開始營業，過年時業務不多，員工也沒有增加。員工們都兼職充當保安，董明碩建議給值班一天的員工三倍工資，結果大家都爭著來值班。

放下東西，洗了把臉，董明碩準備送禮物給岳父。越早送到越好，因為明天他們就要開工了。春節假期只有三天，但一般的單位都會多放兩天，以便有時間去拜訪親戚。

騎著腳踏車，董明碩吭哧吭哧地趕到了國棉廠宿舍。他在樓下買了兩瓶好酒、好煙和一些補品，然後提著兜子上樓。他還沒敲門，就聽到了裡面的歡聲笑語。董明碩覺得聲音有點熟悉，不過沒有理會，直接敲門。

“明碩來了，快進來吧！你來就好了，還帶東西幹嘛呢？“ 開門的是譚老師，看到董明碩非常高興，還熱情地通知了劉瑾惠。

董明碩換鞋的時候，掃了一眼客廳裡的人，他們都很熟悉。劉瑾惠的大舅，當年他創業時還麻煩過他。大舅在鐵路局工作，好像現在在京滬線的某個三等站擔任副站長，後來調到齊州站擔任中層，一直工作到退休。

儘管這個三等站算不上最小的火車站，但每天停靠的火車很少，主要以貨運為主。對於客運來說幾乎是絕緣的站點，基本上只有貨運列車或者補給列車停靠。

“這是小惠的大舅，你就叫他……“

“大舅，過年好！“

“哈哈，這小夥子可以！“

劉勇林本來想讓他叫楊叔叔之類的，但董明碩直接接過話，上輩子已經叫了多次，所以很熟悉。他立刻遞給大舅一根菸。

“坐下來，明碩，喝點茶吧！“

董明碩上輩子曾聽說劉瑾惠怕她的大舅。劉勇林經常不在家，而劉瑾惠常常會去姥爺家，那時大舅基本上負責照顧她。

四個男人在房間裡吸菸，弄得室內充滿了煙霧。楊利頌是楊家的長子，他還有兩個妹妹，分別是楊利美和楊利珠。譚老師是大妹妹，而劉瑾惠則是楊利珠的女兒。外公外婆都是齊州本地人，但外公在十年前離世，外婆則在前幾年因疾病離世。

今年春運期間，楊利頌因值班的原因無法回齊州過年。雖然老父親去世已經很久了，但仍然有些關係需要維護。楊利頌打算將來退休回到齊州，但這需要建立一些關係，否則他只能留在外面。

董明碩的舅舅楊利頌問道：“明碩，聽惠惠媽說，你現在自己單幹了？”

董明碩回答說：“是的，舅舅。在廠裡工作沒有自由度，掙得也不多。現在政府一直強調搞活經濟，各種政策都在推動經濟發展，以經濟建設為中心。我認為我們這樣的個體仍然有發展的前景，只要經濟發展這一基本目標不改變，政策應該也會延續穩定。”

楊利頌雖然有意提攜他的未來女婿，幫他進入鐵路系統工作，但董明碩總是不願意提這個話題。在關鍵時刻，他總是會轉移話題，反而對貨運站的事情更感興趣。

晚飯後，董明碩和劉瑾惠照例出去散步，私下交流一些話題，這是譚老師允許的。

劉勇林問道：“大哥，這孩子怎麼樣？”

楊利頌回答說：“這孩子聰明伶俐，也有主意，但有點不受管束。惠惠管不住他！不過，他對鐵路的事情明顯很感興趣，只是沒有實際去做的意向，這點有些奇怪。”

劉勇林臉色微微發紅，他一直遷就楊利美，但並沒有受到太多的約束，大舅哥的話似乎有點刺人。

齊州機床總廠隸屬於原第一機械工業部，現屬於機械電子工業部，是國有企業。該廠生產各種機床裝置，包括刨銑機、車床、磨床等四大類機床。目前正值國家經濟發展的關鍵時期，機床總廠具有重要地位。

機床總廠分為多個分廠，每個分廠下設多個車間。與漢南機械廠相比，機床總廠規模更大，是廳局級單位，僅次於嫡系企業的副部級單位。

近年來，機床總廠因為催貨的需求不斷增加，造成了大門口的擁堵。附近的小旅館和小飯館也經常客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