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念池環視死寂的四周,滿意地笑了,所有人都死了,包括他。
用盡最後的力氣高呼,“奪你們家財,殺你們父母,淫你們妻女!虐你們兒孫的是鬱水國殺人如麻的大將軍——戰戟!你們冤有頭債有主,都去黃泉找他討!哈哈哈......哈哈哈......”
語罷便仰身轟然倒下......
畫面一轉,一個戴銀色雕鷹眼面具的屍體被刀劍釘在高高的木柱上,面具下的血順著他灰白的髮絲滴落,他的身下是無數無辜百姓和將士的屍體......
他心口被劃開,心臟裂開一道道縫隙,不斷滴落的血被下面的屍體搶食......那些屍體覺得不夠盡興,拖著殘缺的身軀競相疊著往上爬,姿勢詭譎離奇,伸出灰白的手撕扯著他的肉體......
十六月還沒有從屍山血海中緩過神來,又被這詭異瘮人地場面嚇得面色蒼白,渾身顫抖。
七曜輕蹙眉宇,指尖燃起一點星火飛向空中,一時間畫面如被燒灼的紙張,被火焰侵蝕,消失。
轉眼間曾經繁華祥和的長街,屍骨成堆的長街恢復了原貌——枯萎朽爛,年久腐朽的屋宅搖搖欲墜......
天邊陰雲密佈,大雨傾盆而下,雨滴激起塵埃,整個空氣中透著一股難以言喻的肉體腐爛的臭味!
七曜帶著人躲進一個還算牢靠的屋簷下。
十六月還沒有從剛才混亂血腥的場面中回過神,茫然問道,“明明屠城的不是戰戟,是另一個人,為什麼呢?為什麼他要那麼做?”
七曜輕柔地擦拭著他面上的雨水,耐心解釋道,“天鷙國與鬱水國水火不容,當年天鷙國連破鬱水九城,皆因戰戟兵敗,那場大姚之戰是戰戟生涯中唯一的敗仗。
但是戰戟之所以兵敗,是因為他朝中有人從中作梗,拖延糧草和援軍,戰戟無奈只能不斷退守,死守皇城。
天鷙軍暴虐成性,沿途塗炭生靈,民不聊生,其中霧南城,戰戟的故鄉,他的母親和新婚妻子皆被俘虜折辱,含恨而去,府中幾十人也被敵軍拿來祭旗。”
“那個屠城的人是誰?”,十六月喟然長嘆,突然能理解那個真正屠城的人,不死便瘋,
七曜望著屋簷上滴落成串的雨珠,“顧念池,是個孤兒,被戰戟的母親養在身前,視如己出。”
“今怨古恨,難斷!難斷!都是些可憐人。”,十六月神傷長嘆,
七曜默然不語,一隻手放在他背後,輕撫著他的髮尾。
十六月環顧四周,突然疑惑問道,“他們呢?”
七曜皺了皺眉,“或許在別處吧,進了城就被分開了。”
十六月:“那我們要去找他們嗎?”
他心底是不願意的,畢竟有七曜的前任,但是在這詭異的城中,多人行動要安全些。
七曜:“不用。”
好吧,十六月望著眼前的一幕幕雨簾,這該死的雨要下到什麼時候?!
有一瞬間,十六月忽然覺得屋簷上雨滴滴落的速度變慢了,雨水也變得粘稠,空氣中又增加了一股濃郁的騷臭味和腐肉味......
頭頂的光線漸漸暗淡,地面印著一個個尖角形的黑色陰影......周圍窸窸窣窣的聲音越來越近......
十六月緊抓著七曜的手腕,驚恐道,“師兄,我們頭上有東西!”
七曜反手握住他的手,將人攬在胸前護著,溫聲安撫,“我知道,不怕。”
低著輕緩的嗓音落在十六月的耳畔,讓人心安。
於此同時,七曜身後的地面冒出幾根綠色的藤蔓,無聲地生長分支,沿著牆壁爬向屋頂......
沒一會兒,屋頂上就響起一陣陣尖銳刺耳的鼠類叫聲和慌亂的跑動聲,一片片本就不結實的瓦片從屋簷上飛落在地......泥水被濺起......
然後就是幾團巨物從屋頂被無情地甩在地上,在地面砸出幾個坑,
十六月好奇看去,心中一驚,那些巨物是半人大的老鼠,脊骨和四肢被摔得變了形,嘴裡發出“吱吱吱”的慘叫聲,
仔細看,那些老鼠長著一雙人眼,眼眶空空的,像個窟窿,裡面晃動著兩團黑霧!
那些摔在地面的人眼老鼠並沒有因劇烈的撞擊而死去,而是就著奇怪詭異的各種姿勢又晃晃蕩蕩地站了起來,倒像是喪屍片中被感染了的動物。
為首的那個人眼老鼠一瘸一拐地朝著七曜兩人走來,嘴裡發出激動的尖銳聲音,“吱吱吱......活人!活人!吱吱吱......長得忒兒水靈!丫頭肯定會喜歡......吱吱吱......尤其是高個兒那個......都帶回去!”
七曜皺眉,手指尖冒出幾根藤蔓,生長分支,蜿蜒交織在一起,匯聚成一個巨大的抓網,在人眼老鼠朝兩人躍來時,在半空中將其截獲。
人眼老鼠慌亂地掙扎,用巨大鋒利的齧齒啃咬著藤蔓,可是毫無作用,剩下的那些人眼老鼠看著自己的老大被人抓在半空,都顫巍巍地往後退了幾步,網中的人眼老鼠又氣又怒,尖聲罵道,“吱吱吱......你們這些小兔崽子,還敢跑!貪生怕死的東西......要是沒給丫頭找到合適的新郎,你們回去也得再死一次。”
聞言的人眼老鼠果真頓步,猶豫片刻,又慢吞吞壓低身子,準備朝十六月兩人攻來。
七曜嘴角扯出一抹冷笑,淡淡道,“是你自己出來,還是要讓我幫你?”
半空中的綠網正在收縮,其中的人眼老鼠沒有掙扎的餘地,鼠身被勒出一條條凸起的肉條,劇烈的疼痛和未知的恐懼讓他失聲叫喚,“吱吱吱......我出來!我出來!別殺我,別殺我!我的好哥哥,放過我......嗚嗚嗚......”
地面的一眾人眼老鼠停下動作,暗自吐槽,“究竟誰貪生怕死啊?!”
十六月皺眉喊道,“哎哎哎,別亂攀親帶故的哈,一個大男人,太那啥肉麻了!”
好哥哥可不許別人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