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呼嘯，廢棄院落中的殺氣幾乎凝成實質。
隨著葉凡一聲“破”，原本運轉流暢的殺陣驟然一滯。
那些黑衣人只覺得腳下彷彿被無形的力量牽絆，體內靈氣也變得紊亂不堪，配合之間頓時出現了諸多破綻。
他們驚駭地發現，自己腳下那些平日裡用來定位和引導陣法運轉的隱秘標記，此刻彷彿變成了催命的符咒，讓他們動彈不得，或是動作變形。
“怎麼回事？我的腿……動不了了！”
“靈氣……靈氣逆行了！”
一片驚呼混亂中，葉凡早已如離弦之箭，直撲向人群后方那個發出沙啞聲音的指揮者。
那人顯然也沒料到葉凡竟能如此輕易地勘破並破壞他精心佈置的“三才五行連環陣”，一時之間也有些慌亂。
此人身材中等，同樣一身黑衣，臉上也蒙著黑布，但從他指揮若定的口氣和此刻流露出的驚怒來看，地位顯然在其他黑衣人之上。
他見葉凡如猛虎般撲來，眼中閃過一絲狠厲，不退反進，從腰間抽出一柄造型奇特的彎刀，刀身在月光下泛著幽藍的詭異光芒，顯然淬了劇毒，迎向葉凡。
“小子，找死！”沙啞的聲音帶著一絲氣急敗壞。
葉凡冷笑，身形在半空中詭異一折，避開毒刃的鋒芒，左手化掌為爪，快如閃電般抓向對方持刀的手腕。
那黑衣首領手腕一沉，只覺得一股大力襲來，手腕劇痛，彎刀險些脫手。
他心中大駭，葉凡的力量和速度遠超他的預料。
他急忙變招，左手成拳，帶著一股腥臭的勁風，直擊葉凡面門。
“雕蟲小技！”葉凡不閃不避，右手食中二指併攏，玄醫靈氣凝聚指尖，後發先至，精準無比地點在了黑衣首領左臂的“曲池穴”上。
“呃啊！”黑衣首領只覺得左臂一陣鑽心的痠麻，整條手臂瞬間失去了力氣，那帶著腥臭味的拳頭也軟綿綿地垂了下去。
就在這電光火石之間，葉凡的左爪已經牢牢扣住了他的右腕，微微一錯。
“咔嚓！”一聲骨裂輕響。
“啊——！”黑衣首領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手中的毒刃“噹啷”一聲掉落在地。
他額頭上冷汗涔涔，看向葉凡的眼神充滿了恐懼。
“說！你們是什麼人？那個鬼臉面具人呢？”葉凡聲音冰冷，如同九幽寒冰，扣著黑衣首領的手指微微用力。
黑衣首領疼得齜牙咧嘴，卻咬緊牙關，嘶聲道：“小子，你休想從我這裡得到任何訊息！我們噬生堂的人，沒有孬種！”
“噬生堂？”葉凡瞳孔微縮，果然是他們！“看來，你們和那個鬼臉面具人，是一丘之貉了。”
“哼！鬼面大人乃是我們噬生堂的護法之一，豈是你能……”黑衣首領話說到一半，突然意識到自己失言，猛地閉上了嘴。
“哦？護法？”葉凡眼中閃過一絲瞭然，“看來，那個鬼臉面具人在噬生堂的地位還不低嘛。你們在這裡秘密煉製‘蝕魂散’，又是奉了誰的命令？想用這些毒藥來對付誰？”
黑衣首領臉色鐵青，死活不肯再開口。
“嘴還挺硬。”葉凡冷笑一聲，手指再次發力。
“啊……殺了我吧！你休想……呃！”黑衣首領疼得渾身顫抖，但依舊不肯鬆口。
周圍那些被破了陣法的黑衣人，見首領被擒，一個個面面相覷，既不敢上前，也不敢逃跑，生怕葉凡一怒之下先結果了他們的頭兒。
葉凡見硬來不行，眼珠一轉，突然鬆開了手，在那黑衣首領驚愕的目光中，從懷裡摸出一個小瓷瓶，倒出一枚黑乎乎的藥丸，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塞進了他的嘴裡。
“咕咚。”黑衣首領猝不及防，直接將藥丸嚥了下去。
“你……你給我吃了什麼？！”黑衣首領大驚失色，聲音都變了調。
噬生堂的人，對毒藥的恐懼遠超常人，因為他們深知毒藥的厲害。
葉凡慢條斯理地收起瓷瓶，臉上露出一抹“和善”的笑容：“沒什麼，只是一枚我特製的‘七日斷腸丸’。顧名思義，七日之內，若無我的獨門解藥，服食者便會腸穿肚爛，在極度痛苦中哀嚎七天七夜而死。哦，對了，這藥丸發作的時候，渾身還會奇癢無比，抓到皮開肉綻也無法緩解，那種滋味……嘖嘖，想必你們噬生堂的同仁，應該能想象得到吧？”
黑衣首領聽得頭皮發麻，臉色慘白如紙。
他自己就是煉毒的行家，自然知道葉凡描述的這種症狀有多麼可怕。
而且，葉凡剛才那一手神鬼莫測的點穴破陣之能，讓他絲毫不敢懷疑這藥丸的真實性。
“你……你到底想怎麼樣？”黑衣首領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
“很簡單。”葉凡笑道，“我問，你答。回答得讓我滿意，七日之後，我自然會給你解藥。若是敢有半句虛言，或者耍什麼花樣……”他沒有再說下去，但那冰冷的眼神，已經說明了一切。
黑衣首領額頭上冷汗直流，心中天人交戰。
背叛組織的下場固然悽慘，但腸穿肚爛、奇癢攻心的折磨，更是讓他不寒而慄。
葉凡也不催促，只是好整以暇地看著他。
過了片刻，黑衣首領終於頹然地垂下了頭：“你……你想知道什麼？”
“這就對了嘛。”葉凡滿意地點了點頭，“第一個問題，你們噬生堂在江北市，除了這裡，還有沒有其他的據點？鬼臉面具人現在在哪裡？”
黑衣首領猶豫了一下，感受到小腹處似乎傳來一陣輕微的絞痛，嚇得他連忙說道：“江北市……江北市是鬼面大人負責的區域，除了這裡，城西亂葬崗附近，還有一個更隱秘的據點，是鬼面大人親自看管的，那裡……那裡才是真正煉製核心毒物的地方。至於鬼面大人現在何處，我……我也不清楚。他行蹤詭秘，我們這些做手下的，根本無從得知。”
“亂葬崗附近？”葉凡心中一動，想起了之前那個送信的乞丐和那張詭異的字條。
看來，鬼臉面具人對亂葬崗情有獨鍾。
“第二個問題，你們煉製‘蝕魂散’，究竟有何目的？是針對我，還是有其他目標？”
黑衣首領嚥了口唾沫，艱難道：“‘蝕魂散’……是鬼面大人下令煉製的，據說是為了……為了對付一個對頭。具體是誰，我們也不清楚。不過，鬼面大人曾說過，若是能用此物控制住那人，便能得到一件……一件驚天動地的寶物。”他頓了頓，又補充道，“當然，若是能順便用在你身上，想必鬼面大人也會很高興。”
“驚天動地的寶物？”葉凡眉頭微蹙，噬生堂行事，果然是為了利益。
“第三個問題，噬生堂的總部在哪裡？你們的堂主又是何人？”
黑衣首領臉色一白，連連搖頭：“這個……這個我真的不知道！噬生堂組織嚴密，等級森嚴，像我這種級別的，只負責聽從護法大人的指令，根本接觸不到更高層面的事情。我只知道，噬生堂勢力遍佈天下，具體總部在哪，恐怕只有長老級別以上的人物才知道。”
葉凡盯著他的眼睛，見他不像說謊，便點了點頭：“最後一個問題，關於《玄醫天經》和九陽神草，你們噬生堂知道多少？鬼臉面具人為何對此如此執著？”
黑衣首領眼中閃過一絲貪婪，但隨即又被恐懼所取代：“《玄醫天經》……據說是醫道第一奇書，得之可參悟生死玄妙，甚至……甚至能窺探長生之秘！九陽神草更是傳說中的神藥，能活死人，肉白骨。鬼面大人說，這兩樣東西，本就是屬於有緣者，而他，就是那個有緣人。他……他還說，若是能將這兩樣東西獻給堂主，便能得到無上賞賜，甚至有望成為噬生堂的長老！”
“長生之秘？無上賞賜？”葉凡心中冷笑，這些邪魔歪道，果然都是被貪慾矇蔽了心智。
問完了問題，葉凡看著一臉惶恐的黑衣首領，淡淡說道：“你的回答，勉強還算老實。這是三天的解藥，三天之後，我會再來找你。到時候，我希望你能提供更多有價值的情報。”說著，他扔給黑衣首領一枚普通的清火解毒丸。
黑衣首領如獲至寶，連忙接住，感激涕零道：“多謝葉神醫！多謝葉神醫不殺之恩！小的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他現在只求能保住小命，至於組織的規矩，早就拋到九霄雲外了。
葉凡不再理他，目光掃向那些依舊不敢動彈的黑衣人，冷聲道：“今日之事，我不想讓更多人知道。你們若敢洩露半句，休怪我心狠手辣！”
那些黑衣人哪敢不從，紛紛點頭如搗蒜。
葉凡又在那土灶的陶鍋裡看了看，裡面果然是黑褐色的粘稠液體，散發著刺鼻的腥臭。
他取出一枚銀針，沾了一點，放在鼻尖聞了聞，又用玄醫靈氣感知了一下，眉頭緊鎖：“這‘蝕魂散’，果然陰毒無比，不僅能侵蝕人的神智，還能腐蝕經脈。若是大量吸入，恐怕神仙難救。”
他想了想，從懷中摸出一個小瓷瓶，倒出一些無色無味的粉末，撒入陶鍋之中。
那粉末遇水即溶，陶鍋裡的液體顏色似乎變得更深了一些，但氣味卻淡了不少。
“這是……”黑衣首領好奇地看著。
“一點小玩意兒，能讓你們的‘寶貝’，變得更‘刺激’一些。”葉凡嘴角勾起一抹莫測的笑容。
他撒入的，正是《玄醫天經》中記載的一種“反佐”藥引，能讓某些毒藥在特定情況下，產生意想不到的“反效果”。
做完這一切，葉凡不再停留，身形一晃，如同青煙般消失在夜色之中。
直到葉凡走遠，院子裡的黑衣人才如蒙大赦，癱倒在地，大口喘著粗氣。
黑衣首領看著葉凡離去的方向，眼神複雜。
他摸了摸懷裡的“解藥”，又想起葉凡那鬼神莫測的手段，心中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此人……絕非池中之物。鬼面大人，這次恐怕是踢到鐵板了。”他喃喃自語道。
而就在葉凡離開廢棄院落後不久，一道黑影如同幽靈般出現在院牆之上，正是那個鬼臉面具人。
他看著院內狼藉的景象和手下們驚魂未定的樣子，面具下的眼神陰沉得幾乎要滴出水來。
“廢物！一群廢物！”他沙啞的聲音帶著壓抑不住的怒火，“連一個人都看不住！”
黑衣首領連忙跪倒在地，顫聲道：“大人息怒！那……那葉凡實在太過狡猾，而且實力深不可測，我等……我等不是他的對手啊！”
鬼臉面具人冷哼一聲，沒有再理會他，而是走到那個土灶旁，看著陶鍋裡顏色和氣味都發生變化的“蝕魂散”，眉頭緊鎖。
他伸出手指，沾了一點，仔細感知。
片刻之後，他眼中閃過一絲驚疑不定的神色：“這……這是什麼手法？竟然能改變毒性，卻又不破壞其根本……好個葉凡，果然有幾分門道！”
他突然想到了什麼，猛地轉向黑衣首領，厲聲問道：“他……有沒有問你什麼？”
黑衣首領嚇得魂飛魄散，哪裡還敢隱瞞，連忙將葉凡的問話和自己的回答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當然，關於“七日斷腸丸”和“解藥”的事情，他巧妙地隱瞞了過去，只說是被葉凡拷問逼供。
鬼臉面具人聽完，沉默不語，面具下的表情無人能看清。
良久，他才緩緩說道：“傳令下去，江北市所有據點，暫時蟄伏，沒有我的命令，不得擅自行動。另外，派人給我盯緊秦逸風！我倒要看看，這條地頭蛇，想玩什麼花樣！”
“是，大人！”
鬼臉面具人抬頭望向葉凡離去的方向，眼中閃爍著冰冷而危險的光芒：“葉凡……《玄醫天經》……九陽神草……呵呵，這場遊戲，越來越有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