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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宵夜

秦桑一整晚都在查資料,關於阿桂嬸女兒阮箏的病情。她怕打擾大家休息,房間裡沒有開燈。王時越掛了電話,睡意全無,走出臥室發現秦桑的房間還亮著微弱的光,看樣子並沒有睡。

王時越就坐在門口的躺椅上晃著,這個角度正好看見她在桌子前面用電腦。寧州的晚上很冷,不一會兒他就有點冷的受不了,從口袋裡拿出香菸想要取取暖。他掏出打火機,打了幾次都沒有打著,看了眼打火機又甩了幾下,終於點著了。看著火舌舔過菸頭,他用力的吸了一口,緩緩的吐著菸圈。

小院裡的夜晚特別安靜,秦桑聽見聲音好奇的開啟燈,推開窗的一瞬間,她皺了皺眉,聞到空氣中飄散著苦淡的煙味。視線落在斜倚在窗前的王時越身上,她頓了頓,壓低聲音開口道:“這麼晚還不睡?”

王時越在她開燈的那一刻就注意到了,淺淺咬著菸蒂回答:“餓了,睡不著。”

因為騎馬那晚的紅薯,他的胃一直不適,所以幾天都沒敢吃得很多。

秦桑露出難以置信地眼神,在月光的照耀下顯得俏皮。

“今晚收工的早,吃的早,沒想到還失眠就餓了。”王時越對上她的眼神,補充道。

秦桑起身披上衣服,出了臥室,輕輕的關上門。躡手躡腳的走下來樓梯,小院的樓梯是木頭做的走廊時,會發出去“咚咚”的聲音。

“不嫌棄的話,我給你弄碗麵條吧。”她的第一反應是不能讓來的客人餓肚子,那不是她的待客之道,但是想到他有潔癖這件事,還是小心的詢問。

“不嫌棄,麻煩了。”王時越學著她的客氣,然後跟著她來到後院的廚房。

廚房是一間刷白的屋子,樑上吊著幾根燻臘肉,窗臺上擺著盆花,還有少見的大杯子和有點年代感的瓷器。王時越從沒見過灶臺,這個年代還有需要生火做飯的確是少見。

秦桑進門後,乾脆利落的燒起灶臺,邊生火邊對他說:“要不你回房間等吧,這裡怪嗆的。”

王時越搖了搖頭說道:“不用,我在這裡等著吧。”

聽到後秦桑起身找了把椅子,然後還是習慣性的給他墊了幾張紙,讓他坐。

他看著她熟練生起了火,又舀了幾勺水放進鍋裡,隨後又拿出菜刀切了一些肉片。待水沸騰之後,便看見她把肉片進水裡,再放入麵條,最後轉身又去洗了一些青菜都放了進去。

“需要加雞蛋嗎?”秦桑看著他,煙霧繚繞的廚房,柴火噼裡啪啦的響著,熱氣漸漸讓廚房暖和起來,在煙霧和燈光的照耀下,王時越覺得她真是美極了。

她看著王時越沒有回答,只好又問了一次。

王時越有些尷尬,”咳~”了一聲掩飾的說道:“不用,簡單的來一點就行。”

煮得差不多了之後,秦桑找了一個看上去比較新的碗和筷子,又用水洗了好幾遍,最後還不忘記拿熱水給碗燙一下。

秦桑用筷子把麵條夾出來,快要夾完的時候,突然“嘶”的一聲,王時越一個箭步走了過去,抓過她的手急忙拉去沖水,灼熱的觸感令她的面板瞬間泛起一片紅。

“疼嗎?都紅了,快沖水。”王時越的語氣很著急,他的手抓住她的手腕,一邊沖水一邊吹著。

從小受過的傷無數次,光是兩隻手上就有大大小小上百處了吧。她從未放在心上過,也沒有人會在意。她喉間一哽,一瞬間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燈光下,王時越覺得她的手長得極其漂亮,手指纖細,就連指甲都是透著粉色。如果不是手背上那幾道刺眼的傷疤,絕對是一雙完美無瑕的手。

沉默的空氣中充滿著尷尬的氣息,最後秦桑不得不打破沉默笑著說道:“好了,謝謝。”

王時越像是突然回過神似的,也略顯慌忙的鬆開手。兩個人不經意的眼神交錯,咳嗽聲在廚房再次傳來,秦桑也急忙招呼他坐下來吃麵。

他拾起筷子,挑起一些面。面煮得稍微有些軟,很順滑,帶著淡淡的麥香,一下子胃就暖了起來。他吃東西細嚼慢嚥,紳士優雅。

“醫生約好了,三天後就可以看上了。”王時越邊吃邊說

秦桑目光裡閃著喜悅的光芒,聲音也忍不住雀躍:“真的嗎?那我趕緊把這個事情告訴阿桂嬸。”

“嗯,到時候讓助理給你們訂好機票。”王時越看著她宛如流星掠過銀河般的彎彎眉際之下的眼眸,炯炯有神的。

“已經很麻煩你了,票我自己來解決就好。”

“我正好後天也要回趟京北 ,到時候一起去。”哪有這麼多正好,只是他想秦桑少操點心思。

“那就到了京北,我請你吃飯吧。”既然王時越這麼說了,秦桑不好推辭什麼。

王時越扯嘴笑了笑,繼續說道:“阿桂嬸只有一個孩子嗎?”

“阿桂嬸有三個孩子,最大的是男生,不過早年間因為盜竊的事情去坐牢了。二女兒因為意外去世了,現在這個是最小的孩子。”秦桑的聲音很淡,“但願能好起來吧。”

“現在這個白血病的治癒挺高的,如果配型成功還是有很大機會。”

秦桑側眸,沒想到王時越會主動伸出援手。

“嗯,只是寧州的醫療條件有限,還是想去京北試一下,成功的機率會大一些。”

是啊,寧州人口才多少,京北的人口基數是寧州十倍之多,所有好的資源都是聚集在此。

秦桑這幾天對阿桂嬸一家的擔憂浮在臉上,眼裡露出一絲脆弱:“謝謝。”

“你今晚已經說過很多次謝謝了,這碗麵已經答謝了。”不等秦桑回答 ,他又說道,“聽阿奶說,你大學在京北上學,對京北熟悉嗎?”

秦桑心生一陣溫暖,他確實幫助她解決一個棘手的問題。

她起身去倒杯水,然後在他旁邊坐下。緩緩的說:“不熟悉,雖然在京北待過好幾年,但是一直在工作養活自己,沒有好好看過京北這座城市。”

王時越轉頭看向她,鼻間都是她身上的青檸香味,她低著頭看著手裡的那杯水,嘴角盡是無奈。

“那這次帶著阿桂嬸她們好好看看!”她的表情刺痛著他,又讓他想起阿奶的話。

“嗯!”

這樣靜謐美好的晚上,他和秦桑坐著,腳邊燒著柴火暖烘烘的。

“你們拍戲挺有意思的吧。”不知道是為了避免尷尬還是真的想要了解王時越的生活,秦桑第一次主動的詢問他的工作。

“還行吧,有時候也覺得很疲憊。”

“抱歉啊,我平時不怎麼關注娛樂圈,前幾天在醫院聽人提起你,才知道原來是大明星。”秦桑打趣的說著,“大明星”三個字充滿了調皮。

王時越扭頭看向秦桑,扯了扯嘴角:”我的簽名應該很值錢,要不給你籤幾張?“

“也行!”秦桑莞爾一笑,低頭喝了一口水。

“你手上的疤痕是怎麼回事?”他第一次見一個女孩子手上腳上都是大大小小的疤痕,而她卻毫不在意。

“太久了,記不清了。大概是幹活的時候留下來的吧。”秦桑伸手看了眼,好似不在意一般。

可是她哪能不記得呢?那是她冬天帶著秦偉去地裡摘菜,秦偉不小心摔了一跤,哭著回去找媽媽。她的爸爸二話不說,抽出皮帶就要打她,本能的用手擋住那根打了她無數次的皮帶,那一下爸爸像是使足了全力一樣。咻的一下,她的手背就被打出兩道深深的血痕。那天晚上,秦桑因為沒看好弟弟,被打到了深夜。父親似乎有用不完的力氣,母親也見怪不怪的看著。她咬著牙跪在地上,一下一下的挨著,沒有留下一滴眼淚。

秦桑在回憶裡醒來,聽見王時越問她,給她的祛疤膏有沒有用,她身上太多的疤痕了,小腿和手都只是一部分。可是她不好意思辜負他的一片熱情,連忙回答說用了。

“時間不早了,去睡吧。”王時越聽到答案很滿意,抬手看了一下手錶已經凌晨兩點了。

結束了今晚意外的宵夜,王時越臨回房間時,還是叮囑她要塗藥膏。秦桑點頭答應,看著那個被他握過地方一度愣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