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雄再次沉默。
他不得不承認葉淵看得很準，時機抓得也狠。
“好！”吳雄猛地一拍桌子，“就按你說的辦！需要什麼支援跟我說！誰敢在背後拖後腿我第一個不饒他！”
有了吳雄的全力支援，葉淵立刻大刀闊斧地推行小靈通專案。
技術部那邊韓宇帶著幾個年輕人沒日沒夜地泡在實驗室和車間，葉淵也幾乎天天過去解決各種技術難題。
生產線上葉淵親自督導改造，淘汰老舊裝置引進新的流程管理方法。
同時他頂著壓力，對一部分跟不上節奏、思想僵化的老工人進行了崗位調整和再培訓，甚至勸退了幾個實在無法適應的。
這些舉動自然引起了軒然大波。
那些被調整崗位的老工人怨聲載道私下裡串聯，說葉淵忘恩負義過河拆橋。
幾個在廠裡有些資歷的老領導也找到吳雄，拐彎抹角地說葉淵太年輕，做事太沖動不顧及老同志感情，這樣搞下去會寒了人心。
“小靈通那玩意兒聽都沒聽過，靠譜嗎？”
“就是BB機用得好好的，搞那個幹什麼？萬一賠了我們這把老骨頭找誰去？”
“葉淵這是拿著廠子的前途在賭博！”
各種質疑和反對的聲音在廠區裡瀰漫開來。
葉淵對此置若罔聞他知道現在說什麼都沒用，只有拿出實實在在的東西才能堵住這些人的嘴。
他一方面加緊技術攻關和生產準備，另一方面也讓老王那些信得過的人，留意著廠裡的動向防止有人暗中使壞。
一個月後在所有人或期待或質疑或幸災樂禍的目光中，第一批小靈通樣機終於下線了。
樣機數量不多隻有幾十部。
外觀看起來比當時市面上的大哥大要小巧一些，但比BB機又大不少黑乎乎的，造型也談不上多時尚。
“就這玩意兒？”幾個老領導圍著樣機，嘖嘖搖頭，“傻大黑粗的能有人要？”
“聽說訊號還不穩定走遠點就沒聲了。”
“我看懸這筆錢算是打水漂了。”
就連技術部的一些人心裡也沒底。
他們是按照葉淵給的方案做出來的，但這個東西到底能不能行，誰也說不準。
葉淵沒理會這些風言風語。
他拿著一部樣機直接找到了市電信局的一個老熟人。
這個熟人以前受過葉淵父親的恩惠關係一直不錯。
葉淵沒多說只是把小靈通的功能、優勢，以及未來的市場前景簡單明瞭地介紹了一遍，並表示願意提供幾部樣機給他們內部試用評估。
那位熟人開始也有些猶豫畢竟這東西太新了，上面也沒有明確政策。
但看在葉淵的面子上加上葉淵描繪的前景確實誘人，最終還是答應先拿幾部回去試試。
接下來的幾天廠裡風平浪靜，質疑的聲音卻越來越大。因為樣機拿出去後，一點訊息都沒有。
“我就說不行吧人家電信局根本看不上！”
“葉淵這次玩砸了看他怎麼跟吳廠長交代！”
就連吳雄都有些坐不住了，接連找了葉淵兩次詢問情況。
葉淵每次都只說：“再等等。”
就在廠里人心惶惶不少人等著看葉淵笑話的時候，市電信局那位熟人突然親自帶隊來到了電子廠！
而且一來就點名要找葉淵！
這一下所有人都愣住了。
幾個老領導更是面面相覷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會議室裡那位電信局的領導握著葉淵的手，激動得滿臉通紅：
“小葉啊！你那個小靈通簡直是太神了！
我們內部試用了幾天反響非常好！通話清晰關鍵是資費便宜啊！這絕對是未來的趨勢！”
他越說越興奮：“我們局裡已經開會研究了準備向省裡打報告，申請在我們市進行小靈通網路試點！
到時候基站鋪設、終端採購，都需要你們廠大力支援啊！”
這個訊息好比一顆重磅炸彈，直接在會議室裡炸開！
那些剛才還在質疑的老領導一個個目瞪口呆，臉上火辣辣的，像是被人狠狠抽了幾巴掌。
吳雄更是激動得差點跳起來他用力拍著葉淵的肩膀，連說了三個“好”字！
葉淵臉上終於露出了笑容，第一仗他打贏了。
可就在這時，秘書陸瑤急匆匆地跑了進來臉色有些焦急：“葉總，不好了！我們剛接到訊息南方一家剛成立的電子公司，也宣佈要推出小靈通，而且他們的宣傳資料上說價格比我們預期的還要低很多！”
會議室裡仿似瞬間被抽空了空氣，剛才還洋溢著的熱烈氣氛蕩然無存。
電信局那位領導臉上的笑容僵住眉頭緊鎖，“南方公司？哪家公司？他們也搞小靈通？還價格更低？”
幾個剛被現實打臉的老領導此刻又找到了新的攻擊點，立馬七嘴八舌地嚷嚷起來。
“我就說這玩意兒不靠譜！你看人家南方早就搞出來了，還比我們便宜！”
“肯定是技術不行被人甩在後面了！”
“葉淵！你這總經理怎麼當的？連競爭對手的訊息都摸不清？這不是把廠子往火坑裡推嗎？”
吳雄的臉色也變得極其難看他死死盯著葉淵，想從他臉上看出點什麼可葉淵的表情卻異常平靜。
“哪家公司？叫什麼名字？他們的技術引數、生產規模、上市時間清楚嗎？”葉淵沒有理會那些指責而是冷靜地向陸瑤發問。
陸瑤趕緊回答：“叫‘南訊科技’據說是剛成立不久，老闆是個海歸很有背景。
他們的宣傳資料剛出來具體的技術細節還不清楚，但宣稱效能和我們相當價格要低兩成，下個月就能量產鋪貨。”
海歸？南訊科技？
葉淵心裡咯噔一下一些前世模糊的記憶碎片開始拼接。
這個名字他有點印象。
似乎前世就是這家公司靠著剽竊和低價傾銷，在早期的小靈通市場攪起了巨大的風浪讓不少正規廠家吃了大虧。
沒想到這輩子他緊趕慢趕，還是被這家公司盯上了而且時間點卡得這麼準，就在他們剛拿到電信局意向的時候。
這裡面絕對有問題！
“效能相當？價格低兩成？”葉淵冷笑，“剛成立的公司哪裡來的成熟技術？哪裡來的成本優勢？只有兩種可能，一是虛張聲勢，二是……”他頓了頓目光銳利地掃過在場所有人，“技術是偷來的。”
這話一出會議室裡又是一片譁然。
“偷來的這怎麼可能？我們的技術可是保密的！”一個老領導反駁。
“保密？”葉淵反問，“焦峰和杜文在廠裡經營了多久他們接觸過多少核心資料？誰能保證沒有技術外洩？”
這話讓不少人沉默了。
焦峰之前是商務部主任杜文在財務科，即便許可權有限，但要想搞點小動作並非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