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縣衛生局局長的辦公室內，局長厲聲訓斥：“你這傢伙給我捅的簍子，誰讓你擅自改動縣醫院的名單，還把你兒子塞進去？你以為衛生局是你家開的嗎？我剛被上級領導一頓臭罵，現在你馬上給我糾正過來，弄好了親自給領導送過去！”局長毫不留情地教訓副局長，彷彿在教育自已的兒子。

副局長几乎被罵得頭暈目眩，難以置信自已竟然在這個新來的外地大學生面前栽了跟頭，更糟糕的是此事已驚動了上級！

“雲院長，有一件事需要核實一下，你們醫院外科那位齊慕言醫生究竟是何方神聖，初出茅廬就能獲得進修資格？外科主任是不是能力不夠？”雖然他不敢再將兒子的名字寫回名單，但也並不樂意將齊慕言的名字重新列入其中。

雲蘆一聽便心領神會，憑藉其敏銳的洞察力立刻意識到對方已然陷入困境。

“齊慕言這個人，可不是一般人物，他的能耐據說比孫猴子還要強橫，背景深厚不說，手腕更是硬如鋼筋，人脈關係猶如鐵板一塊。他能去進修，可是欒領導親自拍板決定的。怎麼，我們醫院的名單有問題嗎？要不要我現在就給欒領導打個電話確認一下？就說有位老兄對此有些疑問！”雲蘆見機行事，擺出一副強勢姿態，還不忘反咬一口。他瞄準的這位副局長同樣是競爭對手，此刻兩人相見，自然分外眼紅。

“不不不，我只是提個醒，一切都聽您的安排。”對方先前還氣勢洶洶，結果被雲蘆幾句反擊嚇得頓時萎靡。

“什麼省裡來的，一個個都這麼橫，拿省裡的名頭來唬我，你怎麼不說他是中央特派專員呢？”結束通話電話後，副局長滿腹怒火無處宣洩。

無奈之下，別說省裡來的，光是一個頂頭上司就足以讓他喘不過氣，再加上一位主管的縣領導施壓，想要翻盤談何容易。“這社會，真是變了！”他不禁感慨世態炎涼，卻忽略了自已那些徇私舞弊的行為。

名單最終敲定，政府迅速下發了相關檔案。2005年1月21日，進修團隊整裝待發，前往臨江市。縣領導親自掛帥，帶隊人選自然是欒谷夢，而云蘆緊跟其後，也得以擔任副組長職務。

邊疆其他縣的進修人員選擇乘坐火車啟程，而欒谷夢則在雲蘆等人抵達後與大部隊會合，一同乘坐飛機與臨江市的主管官員完成交接工作。

自201年3月始，我國西部工作小組即啟動西部開發研討大會，研析提升西部地區發展之核心理念與長遠戰略目標，不斷強化對西部地區的扶持力度，然而人才流失問題嚴峻，人員更迭頻繁，有人去而復返，有人來而又走，大多數人在該地駐留的時間通常不過一兩年，故而成效並不顯著。

此番中央調整策略，決心著力培育本土人才資源，故首次實施的對口培訓工作便顯得至關重要。中央賦予臨江市政府的重任是：務必為邊疆地區鍛造一支專業紮實的醫療衛生人才隊伍。

臨江市，作為北方最大的濱海都市，其醫療服務水準堪稱國內一流。齊慕言此次進修之地，正是臨江市內規模最大的醫療機構——臨大附屬醫院。

回溯至2005年初，火車尚保留著原始色彩，僅首節車廂漆成了紅色，而貨車依舊披著老舊的綠色外衣。歷經近六十小時的漫長旅途，齊慕言一行人終抵臨江市。相較於邊疆省份，此處鳥語花香，氣候宜人，然而每當臨江的海風吹拂起來，卻又能感受到與邊疆類似的強勁氣流。

抵達臨江市次日，市政府精心籌備了一場歡迎晚宴，地點設在豪華的五星級酒店——臨江大酒店，並由一位市級副職領導親臨主持。他從國家西部扶持政策談起，延展至此次交流學習的深厚情誼，滔滔不絕地發表了半小時的講話。

邊疆地區派出數個縣域的主要領導參加，領隊的是一位省級副職領導。這位副領導上臺發言，雖內容略有變化，但同樣講演了約半小時左右。

終於等到晚宴開始，飢腸轆轆的齊慕言面對滿桌佳餚不禁瞠目結舌，大蝦、海螺以及比自已手臂還要粗壯的大龍蝦、大閘蟹等海鮮琳琅滿目，其中不乏他前所未見的品種。北方餐桌通常容納十人，臨江人熱情好客卻不勸酒，加之不少少數民族人士不吃蝦和大閘蟹，這正好便宜了齊慕言，讓他有機會大快朵頤。

酒足飯飽之後，眾人按照各自的專業領域分別進入對口科室，開始了長達半年的學習進修。齊慕言是以外科醫生的身份前來，尚未確定具體科室。當醫院領導詢問其意向時，齊慕言誤以為掌握創傷骨科技術後就能觸及到系統腫瘤治療領域，於是先選擇了創傷骨科。

齊慕言心中暗忖，只要能將創傷骨科的技術等級提升，那麼距離涉足系統腫瘤治療也就僅一步之遙了。儘管兩者分屬不同科室，但在系統劃分上僅有一線之隔，理論上是可以跨越過去的。系統的規則雖不允許跨頁操作，但卻未明確禁止跨線探索。

臨江乃繁華大都市，其所擁有的醫院亦是國內頂級的大醫院，患者眾多，手術量自然龐大。甫一加入科室，主任富國安對齊慕言尚不瞭解，便先安排了幾例簡單的鋼板取出手術，旨在讓齊慕言適應手術環境並初步瞭解手術流程。富國安內心盤算，先讓齊慕言“稱稱斤兩”，若連鋼板取出這樣的基礎手術都無法勝任，那麼大型手術恐怕就無從談起了。

臨大附屬醫院院長在多個場合反覆強調，培養徒弟務必盡心盡力，視其為重要zhengzhi職責，不可敷衍了事。分配給齊慕言的指導醫師麻紹元，身為一位資深主治醫師，儘管已具備多年副高階職稱資格，卻因院內人才濟濟而未能得到相應晉升，暫居主治職位。

針對來自大西部的進修團隊，院長在每次全體會議上都會特意提醒，各科室主任也會在內部討論中再度強調此事，科室內的醫生們對齊慕言一行人亦充滿好奇。儘管他們自大西部而來，但在臨江醫院所受到的待遇日漸提升，一方面得益於臨江人的熱情大方，另一方面則是齊慕言他們與本地醫護人員並無直接的利益糾葛，故而各科室醫生均積極配合。

今日的手術專案是移除一塊肩胛骨鋼板。

“麻老師，我先去洗手消毒。”

“好，我們一同前往。”

手術全程嚴格遵守無菌操作規程，確保創口底部充分止血，以防感染髮生。麻紹元猶如秤砣般穩重地協助齊慕言，首先關注齊慕言的基本操作是否符合規範，一旦齊慕言有處理不周之處，麻紹元便需隨時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