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慢慢吃，我得去醫院。童鈺，吃完讓蔣霄送你回家，我就先走一步了。\"

隨著齊慕言的離開，餐桌上的氣氛也瞬間冷卻。匆匆結束晚餐，蔣霄便護送童鈺回了家。

市立醫院面板科，一位中年女子正咬牙呻吟。汗水溼透了她的額頭，顯而易見，她在極力剋制痛苦。身旁的男人緊緊握著她的手，想必是她的伴侶。從衣著來看，他們的經濟狀況並不寬裕。然而，他們的情感深厚，女子身上的痛苦，男子心中的煎熬，一眼即明。

齊慕言到達科室時，紅妮娜正在電話中安排手術室的事宜。賴倡向齊慕言簡述了患者的狀況。這對來自外地的夫婦在本市經營一家小餐館，每天凌晨五點起身，直到深夜十二點才休息，過度勞累之下，女子不慎將熱水瓶打翻，熱水濺到了腳上。驚慌之中，她立刻脫下鞋子和襪子，導致面板撕裂。更糟糕的是，他們在傷口上塗抹了醬油，加劇了傷害。偏偏他們的醫保無法在這裡使用，未來的報銷問題尚且未知。目前的情況是必須進行面板移植，手術費用相當可觀。

患者希望採取保守治療，而家屬堅決主張手術，一個顧慮金錢，一個擔憂親人。齊慕言檢查了傷勢，右腳燙傷面積達40%，深度令人憂慮。主要是脫襪子時動作過猛，造成幾處深度創傷，像是強行扯下的。談及燙傷，雖然常見，但正確處理的人寥寥無幾。切記，不要立即脫去燙傷部位的衣物，因為面板可能已與衣物粘連，這樣做只會加重傷害，二次傷害往往更為嚴重。正確的做法是用大量冷水沖洗，用自來水帶走燙傷部位的熱量，防止進一步傷害身體，而且絕對不能塗抹醬油或牙膏等，這不僅無效，反而可能導致感染！

\"需要做面板移植，儘快籌集手術費用，半小時後我們將進行手術。賴醫生，齊醫生，你們先準備談話和簽字事項。\" 紅妮娜結束通話電話後，對家屬和齊慕言等人說道。

\"明白。\" 齊慕言回應道。

\"我現在就去籌錢，需要多少？\" 患者的丈夫詢問。

\"準備兩萬元，你已經支付了五千。\"

\"醫生，能不能不做手術，太貴了，我們今年的辛苦又要白費了！\" 患者忍著痛楚，斷斷續續地說，她的眼中始終含著淚水，凝視著丈夫。

\"別擔心，錢不是問題，花錢保平安就好。而且錢還能再賺，只要你能康復，說什麼也不能讓你再受苦。醫生，拜託你們了。我現在就去想辦法籌錢。\"

\"經濟實在緊張，八九千也可，首要任務是立即進行手術。\"

羅妮娜雖圓潤，但她內心無比溫情。她儘管常常強調部門醫生應遵守規定，自已卻時常帶頭破例，這樣的品質實屬難得。若是醫者都能如此，世界該有多美好。

半小時後，患者家屬氣喘吁吁地闖進來，手中緊握著繳費單，\"大夫，湊夠了一萬，手術可以做了，可以做了！\"他的聲音夾雜著緊張與興奮。

一萬多元？不多。有人一頓飯的花費就超過這個數。但對於生活在貧困邊緣的家庭而言，這是一筆沉重的負擔。許多人無法體會那種無力感，只能眼睜睜看著親人或自已在病痛中掙扎。

\"開處方吧，用青黴素作為抗生素，加上葡萄糖、生理鹽水和維生素B6，其餘藥物就免了。\"羅妮娜對齊慕言指示道。

這幾乎是最低廉的藥物組合了。許多頂級醫院已不再使用青黴素，但它此刻正注入這位燒傷患者的體內，僅需五毛錢。

手術室內，麻醉後進行消毒。之前塗於燙傷處的醬油已滲透至肌肉層，無面板防護。

\"哎呀！齊醫生，務必細緻，確保消毒徹底。否則一旦術後感染，移植面板將功虧一簣。\"

\"明白！\"齊慕言回應。

童鈺用餐完畢，沒讓禿子幫忙，獨自漫步街頭。過去對醫生這個職業瞭解甚少，自從與齊慕言新婚三日，直至決定放手，回想過去一年無目的的奔波追隨，她選擇來到西北戈壁，皆因深愛齊慕言。

此外，還有一個她不能告訴齊慕言的重大秘密。那莫名的中藥秘方不僅控制了父親的胃癌，還重燃了她對齊慕言的依賴，使她最終決定西行援助。

這秘方源自齊慕言的夢境，令他自已也困惑不已。這些日子她仔細觀察丈夫的舉止，得出一個驚人的結論——齊慕言可能是個穿越而來的超人。

但這秘密不能對任何人透露，因為齊慕言曾在夢中警告過，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童鈺聰明懂事，她明白齊慕言，他們間的默契無需過多言語。放手並非真的放下，反而是更加思念對方。

齊慕言半夜去做手術，不僅僅是為了金錢，更是醫生的職責所在。他半途離席，連話都沒來得及說，她理解丈夫的不易。

手術開始，首先是選皮。

選取對側健康腿的大腿內側面板，此處血流豐富，面板厚度適宜，延展性優良，是理想的移植面板。

植皮刀，許多人未曾見過，只需輕輕一推，面板便完整脫落。

大面積燙傷宜採用整片移植，點狀移植存活率較低。

點狀植皮，即是將面板切割成細小碎片，敷於創面之上。齊慕言的手法嫻熟無比，即便是資深面板科醫師賴倡，也在他面前略顯遜色。原本作為助手的齊慕言逐漸成為主導，他的步步緊逼使得賴倡忙亂不已，應對不暇。他的配合使得主刀醫生感到無比順暢。

“齊大夫，你打算何時確定科室呢？”手術進入尾聲，紅妮娜問起。這是她首次與齊慕言共同手術，對他的技藝讚歎不已。精準且流暢的動作，顯然他已經做過不少這樣的植皮手術。

“還沒決定呢，哎，要轉的科室還有很多。”

“要不然，我去跟劉綺夢商量一下，你就留在我們科室吧。我們這裡都是老資歷的，近幾年都沒來過新人。你來了，過不了幾年就能當上主任了。”

“哈哈，未來的齊主任，手術結束後可得請客哦。”賴倡輕鬆地說著，沒有絲毫嫉妒，只有戲謔，這個小科室的氛圍相當融洽。

“哈哈。”齊慕言淡笑，沒再回應。面板科對他而言太小，他並不感興趣，但主任已開口，他不便直接拒絕，只好裝作不解其意。

手術順利完成，但這僅是治療的開端，後續的換藥護理同樣關鍵。一旦植皮部位感染，一切努力都將付諸東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