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慕言依次完成了膽囊管暴露、膽囊剝離、動脈結紮、膽囊摘除以及止血等步驟，整個過程熟稔無比。

米立果本意是要給齊慕言一個教訓，只要發現他在持鏡手法上有任何不規範之處，便會立刻阻止他繼續手術。然而，從最初的擔憂、到安心、再到震撼，全程米立果竟無從插嘴。

待到排氣縫合切口之時，米立果走下手術檯，徑直離開了手術室，甚至未與齊慕言打招呼。在一旁協助的主治醫生也頗為驚訝，“齊醫生，你真厲害，竟然能把老大逼得無話可說，這手術做得真是乾淨利索，我自認都難以達到這種水平，你何必再轉科呢？不如讓老大直接向院長提議，讓你留在我們科室得了。”

米立果走出手術室，回到主任辦公室，坐在椅子裡愣怔良久，這位已戒菸許久的主任點燃了一支菸，“難道基層醫院真的不應該設立獨立的肝膽外科嗎？肝膽手術真的那麼簡單嗎？”此刻，米立果的世界觀幾近崩塌。

隔天，另一位轉科醫生接受同樣的考核，嘗試進行手術操作，結果在打孔階段便險些釀成大禍，幸虧米立果反應及時，才避免了誤傷心臟，該醫生也因此被勒令停止手術。

轉科實習的年輕醫生悲痛不已，僅僅一個月的學習期，尚未有機會實踐打孔技術就要面臨考試，這怎麼能透過呢！儘管米立果狠心地讓他離開，卻並未表現出憤怒，反而頗感欣慰。齊慕言這傢伙，絕對是天才中的異類，肝膽方向的挑戰性極高，將其細分實屬合理之舉，這麼一想，這位年輕醫生內心也舒坦不少。

主任辦公室內，齊慕言穩坐於米立果對面，老米遞給他一根香菸，自已也叼上一根。齊慕言熟練地點燃香菸遞給老米後，米立果言道：“確實，這一個月你下了真功夫，肝膽領域的手術其實極具發展潛力，如肝血管瘤移除術、切除術、植入術，以及膽囊造瘻術、探查引流術等，均是世界頂級難度的操作，你覺得如何？若有興趣，待你轉科結束後，我可以幫你向院長爭取這個位置。”齊慕言的卓越才能，米立果深有感觸，這樣的人才自然不能輕易錯過。

當前，諸如肝移植、臟腑惡性腫瘤等複雜手術模組尚未解鎖，但肝膽手術種類繁多，尤其在西北地區，由於飲食習慣導致結齊問題頻發，加之地處牧區，疾病發病率較高。齊慕言的目標是積累手術經驗，對於科室並無特定要求，“主任，承蒙您的賞識和關照，若其他科室無需求，我願意加入肝膽科室。”齊慕言狡黠地留有餘地，畢竟普外科、泌尿外科、胸外科的手術數量也不少。

“嗯？”米立果一時之間有些困惑，這小子似乎並不十分熱衷於此。

齊慕言在肝膽科室本就地位特殊，其他幾位主治醫師從未指派齊慕言做瑣碎事務。而當齊慕言成功完成膽囊手術後，更是無人敢輕視他，大家都知曉齊慕言的實力非同凡響。

“齊老師，您現在是否得閒？下午有一臺膽囊手術，您能否帶幾個轉科實習醫生操作一下，我這邊實在是分身乏術。”一位資深主治醫師對齊慕言如此提議。於是，齊慕言便帶領著那位曾被米立果訓斥並淘汰的小醫生一同參與了手術。

要在某個科室立足，必須得到主任的認可。那天，小醫生替齊慕言承擔了責任，甚至因此一天沒吃上飯。在轉科報告中，赫然寫著一句評價：“該同志在我科室表現平平，未能如期完成所有考核指標。”這對於他在醫院的未來無疑是一記重擊。最終，他的帶教導師看不下去了，安慰他道：“別擔心，老大絕不會故意為難你，你那天的表現完全合乎常理，反倒是齊慕言表現得太出色了，一個月時間就能做膽囊手術，如果人人如此，那我們推行這項手術還有什麼意義？別說你了，即便在一些醫院，能夠順利完成這類手術的普外科主任也是鳳毛麟角。齊慕言第一天進入骨科就獨立完成了股骨頸骨折全髖關節置換手術，褚俊雅和焦致遠你應該知道吧，他們可是骨科袁正初教授的得意門生，當時都被嚇得不輕。”

這位小醫生名叫花俊賢，是今年剛畢業的醫科大學生。家人為了他能進入市醫院工作不惜投入巨資，那天的經歷讓他備受驚嚇。

手術室中，齊慕言擔任主刀醫師，剛完成一場手術的米立果也隨即趕來，畢竟身為新手，他對任何環節都不敢掉以輕心。見主任走進來，花俊賢緊張得雙手不禁顫抖起來，齊慕言察覺鏡子微微晃動，便低聲安撫：“沒事，你穩穩扶著鏡子，放鬆些。”米立果也注意到花俊賢的緊張情緒，鼓勵道：“小花，你的表現挺好的。這一個月來，你最早到達科室，最晚離開，還常常沉浸在科室學習，進步顯著，繼續保持。”

聽到此話，小花竟忍不住熱淚盈眶。為了留在外科，他已在這一個月裡日夜奮鬥，甚至曾因被逐下手術檯而心灰意冷，如今得到主任的肯定，心中的陰霾瞬間消散，感激萬分地回應：“謝謝主任，我一定會更加努力。”

“齊老師，我真是嚇得一身冷汗，儘管如此努力，但感覺還是相差甚遠。您只比我早畢業一年，卻已在臨醫進修了半年，我感覺自已追趕的步伐就像跨越三條街後，又面臨三十條街的距離，真不知道該如何再加把勁。”齊慕言微笑著安慰：“不必急躁，慢慢來，你的進步大家都看在眼裡，老米的話就是證明。”

手術結束後，齊慕言的任務暫告一段落，剩下的病歷書寫和醫囑下達則由輪轉的醫生接手。正當齊慕言尋書閱讀時，骨一科的褚俊雅出現在科室門口，向齊慕言招手喚道：“齊慕言，過來一下。”

齊慕言走出科室，只見老褚將他帶到無人之處，半開玩笑地說：“齊老弟，近來可有閒暇？我聽說昨天你在肝膽科那邊大顯身手，直接讓他們主任刮目相看啊！”

齊慕言謙遜一笑，答道：“褚哥，您太誇張了，昨天那個手術並不複雜，沒什麼粘連情況。這話若傳到老米耳朵裡，他還不得找茬扣我轉科評分。”

褚俊雅笑著回應：“不管怎樣，肝膽科的人確實對你讚不絕口。”

齊慕言坦誠道：“好了，老哥，有事直說就行，您這一番鋪墊我都起雞皮疙瘩了。”

褚俊雅哈哈一笑，步入正題：“其實是這樣的，我聽聞你晚上不用值班，今晚我有個聚會要喝酒，偏偏今天我又是值班日。那焦致遠不願替我值班，所以我來找你幫忙。畢竟你是咱們科的一員，科室的工作總得支援一下。”

齊慕言無奈道：“算你厲害，能繞這麼一大圈。行，下午下班後我吃過晚飯就過去替你值班。”

褚俊雅拍了拍他的肩頭，爽朗道：“夠意思，晚飯我已經幫你訂好了，你直接去科室吃就好。今後若是焦致遠有求於我，想起今天的事，看我不給他點顏色瞧瞧。”其實褚俊雅不過是私下接了個私家醫院的小活，想讓焦致遠頂班，焦致遠卻討價還價，褚俊雅不捨得出高價，便找到了齊慕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