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柚的沉默震耳欲聾。
腦子忽然冒出一個念頭:她家狗住的都比這豪華。
這念頭一瞬間便消失,再想回憶,腦袋疼痛不已,寧柚揉揉眉心,放棄深究。
算了,車到山前必有路。
眼下如何生存才是緊要問題!
就在這時,外面傳來一道聲音,“媽你怎麼變成這樣了?家裡來歹徒了?誰綁的你?……”
是寧虹在大聲嚷嚷。
她是何美麗二嫁帶來的女兒,寧柚的繼姐。
這人有親媽撐腰,一向不拿寧柚當人看。
關於繼姐的記憶出現在腦海,不是謾罵就是掐打,寧柚拳頭握緊。
可惜的是她體力沒恢復,不然寧虹的下場比她娘還要慘。
“唔唔唔……”何美麗唔唔出聲,示意女兒把她嘴裡的臭抹布弄出來。
寧虹還在氣憤之中,盛氣凌人地道:“媽,寧柚那個死丫頭呢?她怎麼不在?”
不等老媽回答,慣常罵罵咧咧,“那個小賤人居然敢不在家做飯,我看是皮癢了,媽你等著,我這就去找她,等我找到絕饒不了她!”
語罷,氣勢洶洶地要出門。
何美麗一直給她使眼色,聽到她問寧柚,眼睛直往雜物間瞥,都快抽風了。
寧虹以為親媽是被寧柚氣的,仍是沒反應過來,冷著臉對何美麗說:“媽你彆氣,我這就去尋寧柚去!”
何美麗看著女兒的背影,氣的眼前一黑。
“……”
就不能先替她把嘴裡的臭布取下來嗎?
一股又臭又腥的味道傳到鼻腔,口中的味道也極其複雜,何美麗胃在翻滾,嘔了幾聲,險些被嗆暈。
她很後悔!
不後悔虐待繼女,而是後悔把親生女兒教的太蠢了,和她一點默契都沒有。
寧柚聽到外頭沒聲音了,慢悠悠地走出來。
看了眼原主記憶中從來都趾高氣昂的後媽此時一副狼狽的模樣,嘴角翹起,眼底卻沒一點笑意。
“我想出去轉轉,後媽,給點錢票唄。”寧柚語氣沒有什麼商量餘地地說。
何美麗愣了下,眼睛狠狠瞪著她。
……要老孃的錢票,你在想屁!
寧柚沒把她的冷眼放在眼裡,駕輕就熟地走到門口衣架處,從何美麗外套兜裡拿出一個小包,裡面都是錢票。
今天是廠裡發工資的日子,何美麗的工資還沒來得及放進屋呢。
“後媽不說話,我就當你答應了哦。”
“我是老寧的女兒,你是老寧後娶的老媽子,你們養我是應該的,我就不客氣了。”
數了數小包裡的錢票,25塊錢,糧票、布票、糖票等不一而足。
何美麗見自己的錢票落到寧柚手裡,神色一變,衝寧柚撞過來。
小賤人,別想從她手裡貪一分錢。
寧柚長個子這幾年被虐待,只一米五五,何美麗比她高半個頭,肩寬膀粗的。
她撞過來時不要太自信,用了十二分的衝勁。
寧柚察覺到勁風,身子一避。
嘭!
何美麗撞到牆上。
只聽咔的一聲,骨頭錯開的聲音。
再看何美麗臉疼得發白,想揉揉傷處,雙手被縛、嘴巴被塞,求助無門。
只能用一雙眼睛瞪著寧柚。
寧柚淡定地打量著她,“哎呀,後媽怎麼這麼不小心,咔的那一下沒事吧?聽著像骨頭碎了。”
何美麗氣得頭髮昏,目露狠光,“唔唔唔,唔……”
小賤人,我絕對饒不過你!
寧柚神色不變,裝好錢票,朝她揮揮手,“我出去逛逛,後媽,等會兒見呦!”
說完,頭也不回地離開。
何美麗腦子快速一轉,要跟在寧柚身後出門,想著在鄰里間壞了她的名聲……
寧柚眼疾手快地嘭的關上門,何美麗正面撞到門上,鼻子爆疼,流出兩行血。
這會兒正是吃飯的時候,家屬樓外面人不多,寧柚順利出了家屬樓,走在街上。
海城,哪怕是六十年代的海城,那也是繁華的十里洋場。
放在全國也是獨樹一幟的。
寧柚站在街道上,四處環顧,總覺得這裡的樓應該高些,路上四個輪子的車應該多些,行人身上的衣服再花裡胡哨些……
恍然如夢的感覺。
“小柚子……”
寧柚聽這個聲音有些耳熟,回頭望去,是個笑容滿面的青年。
雲航。
他家離燈具廠家屬樓不遠,是個倒兒爺。
…
寧虹找了一圈沒找到寧柚,氣咻咻地回到家。
一進屋,見到何美麗鼻子下方的兩串鼻血,不可思議地問:“媽,你這是咋了,咋流鼻血了?”
謹慎地掃視著不大的客廳,說:“難道歹徒趁著我出門又回來了,在你臉上補了兩拳?”
何美麗眼神呆滯。
能不能先幫她解綁?
就算不解綁好歹幫她把嘴裡的臭布取出來啊。
這蠢貨!
何美麗瘋狂罵爹,眼睛發紅瞪著寧虹,裡面寫滿了怒火。
寧虹被親媽的眼神嚇到,後退一步。
正想說什麼,門咚咚咚被敲響了。
寧虹忙扭頭去開門。
進來一個約莫七八歲的小男孩兒。
“媽,飯好了嗎,餓死我了!”一進門就喊。
隨手將書包丟到沙發上,發現沒人搭理自己,白白胖胖的臉上浮現出暴躁。
“媽……”他喊。
因為沒飯吃才有心情抬頭,然後看到何美麗的新造型。
“!!”寧鈺驚得下巴快掉地上。
“媽,你被人打劫了?”
“唔唔!!”何美麗氣憤地唔唔出聲。
見親媽沒法發聲,寧鈺瞪視寧虹,“寧虹你愣著幹什麼,還不趕緊幫幫咱媽!”
至於他自己?小少爺表示家裡的事有的是人做,根本用不上他,他只需要發號施令就行。
寧虹就說自己一直覺得忘了什麼事,原來是忘了幫她媽解綁啊。
臉上出現心虛,她上前取出何美麗嘴裡的臭布,同時替她解開束縛。
何美麗口中的布塞太久,嘴裡又臭又腥,嘔了好幾聲,開始狂吐。
“嘔——”
寧柚那雷霆之布塞的很深,磨得她嗓子疼,吐出來的異物摩擦著傷處,疼上加疼。
寧鈺一臉嫌棄,不客氣地命令道:“媽,你吐完了沒有,我餓了,我要吃肉,你快給我做!”
何美麗漱著口,覺得嘴裡的臭味怎麼也散不去,臉色黑如墨。
對著唯一的兒子,卻是很有耐心。
“好,媽馬上做飯,就是今天沒買到肉,明天吃行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