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霄又傻了,不知道是不是她識海中戰鬥激烈,本人跟著到處發瘋。季三簡怕今晚還要給人家重新蓋房子,帶著她去了頂雲山。
季三簡坐在一棵一輩子行善積德的大樹頂上,凰霄在下方瘋狂劈柴。
季三簡在檢視凰霄留給她的儲物戒指,這戒指外表可以隨著主人的心意改變。鳳凰一族天性喜愛金銀玉石等閃亮的東西,凰霄給她時外表便是鑲嵌大紅寶石的戒指,現在到了季三簡手裡,季三簡深知財不可外露,讓它變成了灰撲撲的草繩樣。
現在她左手戴著簡鹹的銀戒指,右手是凰霄的草繩。
草繩中有不少藥材,可能用的丹藥很少。大概是什麼鳳鳥一族天生的自信,認為她們的身體可以硬扛住,所以凰霄沒給自己準備多少丹藥,而在這些裡,更是沒有能在現在這種情況下幫到她的。
季三簡開啟書,開始核對藥材,把能用到的給挑選出來。
她太專注了,沒察覺到自己的身體在這段時間裡瘋狂吸收頂雲山中的木靈氣和土靈氣。凰霄神智不清,所有的行為基於最根本的感覺,她抬起頭,看向樹冠上的小崽子。
她好香,不是那種食物散發的香氣,是充滿誘惑力卻還乾淨清爽,夾雜著草木大地最原始的清香。凰霄走到她的樹下,抱住了大樹。她的直覺告訴她,小崽子會緩解她的痛苦。
凰霄是傻的,傻子沒有行為邏輯,因此,季三簡覺得她做出的任何行為都沒有問題,包括凰霄突然抱住她的樹,又突然衝了出去。
凰霄瘋狂用頭撞擊巨木——不行,她不能那麼做!
每個小崽子都是族群未來的希望,要好好保護,不能傷害她們。
不能傷害她。
大概有近一天的時間,凰霄終於累了,她走回來,搖晃季三簡的樹:“餓,餓了!”
小崽子做飯的手藝不錯,比她強多了,她只會剝皮。
季三簡這才站起身,也是這時候才發現她周身靈氣豐富。
季三簡眼饞了,媽的再豐富有屁用,她又吸收不了。
季三簡跳下來,凰霄指著她拖回來的巨獸說:“你,做。”
在季三簡處理巨獸的過程中,凰霄一直蹲在她身邊,她動一下她也跟著動一下。凰霄能看見那些靈氣也在跟著小崽子移動,她喜歡這些靈氣。
季三簡盯著這一大頭猛獸看了好半天,心裡有個想法:要不,試試煉辟穀丹?
她說動就動,把猛獸架到烤架上以後,她把辟穀丹要用到的材料挑出來。
經過這陣子的修煉,季三簡在控火上的功力增進不少,能一口氣將辟穀丹所需的全部材料做完提純。而後她和凰霄一起吃了飯,又用木靈氣清洗了一遍體內殘餘的闇火,才繼續煉丹。
季三簡將每一步踏穩了才敢走下一步,她知道自己在懸崖上,稍有差池,屍骨無存。
大半天后,丹成,依舊和上一次一樣充滿了糊味,這次成品更少,只有兩例品相奇差的丹藥。
凰霄瘋狂搖頭,她真的不是很想吃。
季三簡硬著頭皮拿起一顆塞進自己嘴裡,丹藥在口中化了以後的味道令她整張臉扭曲了——盤星草的酸澀和綠苦果的苦完美融合並放大,她上下兩輩子三十多年來就沒吃過這麼難吃的東西。
不行,有福必須同享,季三簡拿著丹藥強行餵給了凰霄。
凰霄:哇——
“不許吐!”
凰霄癟嘴,她現在寧可去啃草也不想吃這東西。
季三簡拍拍自己胸脯,要命了,怎麼這麼噎得慌。兩人一個拍著胸脯一個按著胃,互相扶持著走回家。
來的時候有多瀟灑,離開的時候就有多狼狽。
大概是什麼後遺症,一連兩天凰霄沒有鬧也沒有餓,只是看到季三簡的煉丹爐便繞道走。
接下來的日子季三簡在忙她的田,她要種藥。
什麼肅殺之地她整不來,好在金系的藥材也不是什麼主要材料,先放在一邊。
她指揮著凰霄給她挖出一小處池塘,自己充當過濾器,往裡面灌滿了經過她身體的水靈氣。總共六平方米大的地方,足足花了她小半個月。
除此以外,她又挖了個坑,先讓凰霄往裡面放火。
然而鳳凰真火太過強悍,整個坑差點沒救回來。
季三簡沒辦法,只能上午放火,下午放水,以此來人工打造藥材的生長環境。
除此以外她還要時刻警惕凰霄的精神狀況,一見事情不對便帶著她跑進頂雲山,由她發洩。
大半個月後,季三簡的儲物戒指中多了不少大型猛獸的皮和骨。
季三簡又煉了一次長安丹,這次成型的只有兩粒,她哄著凰霄吃下,等她睡著後自己獨自去找村長借驢車。
這還是她第一次離開凰霄,因為有件事,她得自己完成。
季三簡先去了武器店,找店老闆賣了些獸皮,她知道這家老闆一個人吃不下,又找了幾家才把戒指裡的存貨賣完,加起來入賬一千八百兩。
凰霄的衣服是她的法器,可季三簡沒有,簡鹹的存貨已經見底了,季三簡心疼,趁著這次進城,她給自己填了好多衣服。
再就是搬空了幾家麵點店和菜店,季三簡最後踏進了壽材鋪。
店老闆看見她,出來攔在門口不讓她進:“小姑娘,快回去,這裡不是你該來的地方,去別的地方玩去。”
“爺爺,你還是讓我進去吧,”季三簡的聲音很平淡,聽不出來有什麼別的情緒:“我爹和孃親的三七到了,我想給他們燒點什麼。”
她才五歲大,奶音還沒消下去,平靜且理智的話和年齡形成巨大的反差,狠狠刺激著店老闆。
“哎……”店老闆側開身,“進來吧。”
季三簡知道簡咸和季書璧是自爆而死,不會有靈魂能投胎轉世,可活人總是一廂情願,試圖用沒什麼用的方式發洩自己無處安放的悲傷和思念。
她上輩子是個孤兒,這輩子好不容易有了父母,五年的美夢轉眼破碎,她只是……想爹孃了。
店老闆幫她把東西都放到驢車上,他沒要多少錢,只收了個成本費。
人活在世上,總會遇到難事,能幫則幫,幫的也不是她,是未來的自己。
店老闆只是想到自己的小孫子,他也差不多這麼大,萬一有一天他們出了事,他們的小孫子也會和這個孩子一樣……
直到入了夜,季三簡才趕著驢車回村,打老遠,她便看見一盞暗黃的燈籠一直掛在路口。
直到走近了,她才看見是披著外衣的村長。
“回來了。”村長打著燈籠迎上來,“你一直沒回來,你姑姑也沒跟著你,爺爺啊,怕你出了事。”
村長把燈籠給她;“快回家去吧。”
“謝謝!”季三簡抱住村長,村長笑了幾聲,揉揉她的小腦袋。
季三簡回家時,凰霄還沒醒,她自己找了個空地點燃了白蠟燭和黃表紙。
季三簡抱著腿坐在火堆邊,什麼也沒想,只是對著這團火發呆——她少有能這麼放空的時候。
這些日子,實在是太累了。
後來火堆什麼時候滅的,她什麼時候睡著的,季三簡已經記不清了,她再睜眼,已經在房間的炕上。
凰霄醒了,巴巴趴在旁邊等著她也醒。
見她醒了,趕緊送上自己的委屈;“餓了!”
“行,餓了,”季三簡嘆口氣爬起來,“給你做飯去!”
這日子就這麼一天天對付著往下過,一轉眼到了秋收。
這天,季三簡正在地裡忙乎她的水火藥材,從長勢來說……幾乎沒有長勢,凡俗界的靈氣還是太少了。
村長家的槐花姐姐來找她,說稅收官來了,讓大家去交稅。
交稅的地點在村長家的院子裡,季三簡和槐花到的時候,已經排起了長隊,這還是季三簡第一次見到這個世界的大官。
稅收官怎麼樣不重要,重要的是旁邊護衛稅收的軍人,槐花說,他們叫雪狼衛。
他們身上的鎧甲以雪狼為圖騰,猙獰的狼頭帶有冷肅的煞氣,十個人排成一排站在兩側, 他們未動,卻鎮壓著來交稅的人不敢輕舉妄動。
除卻固守的小隊,還有小隊長帶著小隊來回巡邏,謹防有鬧事的人,季三簡看到他們的小隊長牽著狼。
雪白的毛髮,尖如利劍的爪子,還有已經被鮮血浸透的利齒,這麼一頭宛如死神降臨的猛獸,在小隊長手裡竟成了聽話忠誠的好夥伴。
總共五十人,三頭雪狼,鎮壓著村裡幾百口人不敢有其他動作,連喘氣的聲音都比平時輕了些。
午時時,季三簡才排到她。
稅收官翻看她家戶口簿,說:“丁錢二十三錢,粟十八升,絹九匹,棉九斤……東西呢,你家大人呢?”
季三簡得承認,她最近太忙,忘了這事。
她只能扒著桌子,抬頭,乖巧且可愛地看著稅收官:“大人,能全兌換成銀錢嗎?”
“可以是可以,不過,按照律法,摺合後要高於市價,你家確定?”
一般能摺合成銀錢的家庭會更富裕一些,這條法律也是儘可能保證大家會老老實實地種地,至於錢多的人家……那就多交一點點吧!
“總共多少?”
“今年折算的定價是,每升粟五十文,每匹絹四錢,一斤棉六錢,全算下來,你家秋稅要交十二兩又兩錢。”
季三簡算了一下,從稅收上看,有修真者的世界生活水平是遠遠超出同等歷史文化下的普通世界。
這大概就是修仙的好處吧!
稅收官又問了一遍:“小傢伙,你家的稅銀呢?”
“在家裡,”季三簡故意用小奶音回答,“可不可以讓那些大哥哥跟我回家取?”
她得把人帶回去,讓凰霄看看這些人是怎麼牽狼的。
——好帥啊,她也想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