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後他們兩人便來到了餘鄉,此刻正在晚食之時,村裡炊煙散去,家家燈火通明。
這裡確實比附近要繁華許多,將近上萬戶人家整齊地排列著,並且幾乎看不見草屋石屋。
更多的都是用磚頭砌成的,其中更有上百的大戶,此刻還有幾家在園內擺著酒席,顯然是為了慶祝一些喜事。
牧夜於童真說道:“這裡就是林森的家鄉了。”
“難怪難怪,第一次見他就有一種紈絝子弟的感覺,看來是沒錯了。”
“去他家裡看看吧!”
兩人閃身而下,立馬便來到了一個院落內,不遠處的正廳內燭光閃閃,食香飄然而來,顯然裡面正在用餐。
牧夜神識掃過發現用餐的林森父母神色淡淡,明明面前擺著一桌美食佳餚,卻好似並沒有太多的食慾,時不時地夾上幾粒米飯入口而嚼,兩人顯得極為生硬。
林森看樣子應該也是獨子,兩人當時知道兒子可成仙家,高興壞了,可是日子久了也難免心有思念。
此時正廳之門稍開,門口正好也沒人,牧夜輕嘆了口氣便帶著童真直接推門而入。
廳內擺著一桌几乎沒動過的飯菜,正坐著一男一女,自然便是林森的父母了,他們兩人看到牧夜兩人頓時一愣,但隨即反應過來,臉上頓時露出了笑容。
兩人立馬起身捋了捋衣衫恭敬而立,林森母親先問道:“可是仙家?”
“是我,伯父伯母切莫拘謹,林森亦算是我師兄,兩位自然也是我的長輩,叫我牧夜便可。”
“哈哈!兩位快坐吧!飯菜剛上,我馬上叫人再添兩份碗筷。”
林森的父親一聽更是高興,立馬上前兩步,想請牧夜兩人坐下。
“不了,我等修仙人早已經無需果腹,這次便是代林森來看看你們,他現在過的很好,這是帶給你們的禮物。”
牧夜輕拂衣袂,五個玉瓶便出現在了飯桌上,“此物一週只可吞服一粒,切莫貪多,可保兩人無病無憂。”
“多謝了。”林森父母連忙施禮。
牧夜點了點頭正準備離去但又再次開口道:“下次林森應該會自己回來,那我就先走了。”
話畢,牧夜便帶著童真隱而身去。
見牧夜兩人突然消失,林森的父母一陣驚訝,立馬便走到了廳口佇立而望。
兩人見四周已經靜而無聲,天上依舊繁星點點,相視一眼都笑了。
隨後兩人便帶上了廳門收起了玉瓶繼續用餐,而今日之餐對他二人來說卻是美妙了許多。
牧夜兩人於天上西望,此刻童真嘆而說道:“都說入了仙道當了卻凡事,然你們家人健在又豈會默而不問。”
“是啊!至少現在有些東西還不曾改變,或許他哪天不存在了,我們也就變了。”
過了餘鄉,兩人很快便來到了鳴靜村。
牧夜神識一掃,臉色便頓時有些失落了下來。
童真一見立馬道:“怎麼你叔不在?”
牧夜和童真說過自己這一世的事,所以童真知道牧夜的親人只剩下了一個叔叔。
“是啊!肯定是出遠門了,哎...來的不是時候啊!”
很快兩人降落在了茅草屋前,這裡依舊簡簡單單,不過屋子後面都沒了屍體,顯然是被牧震都處理了。
“罷了罷了!今晚先歇息一下吧,沒準他明天就回來了呢。”
童真怎麼也是六十歲的人了,怎麼可能聽不出牧夜話中的失落,明天回來?那不過是自我安慰罷了。
但童真還是通曉人事的,連忙道:“無所謂啦,難得回家一趟,多呆幾天吧!有丹藥哪裡修煉也沒差多少了。”
牧夜乾笑了一聲,他自然能聽出童真是在安慰他,但他內心可不是小孩了,這種事情還是能夠輕易放下的。
兩人也沒進屋,就在外面的平地裡打坐了一夜。
第二天辰時一刻,天剛明,地微響,兩人便睜開了雙眼。
“走吧!帶你逛逛!”牧夜說道。
童真點了點頭直接起身,“許久沒來凡間了,確實想要看看了。”
離開了家,牧夜和童真就走在村間的小路上,半年過去,此刻已是秋季,路很乾,並且老是夾著一些落葉,帶著一些孤寂之感。
不過牧夜此刻卻是沒有這種感覺,反而眼前的一切都是美的,這種美不像宗內的璀璨,它很樸素,很平凡,或許這便是自然,便是這天地間原本的美。
路兩旁的建築都已經開了門,透過一個個支窗可以看到婦女們正忙著準備早飯,屋頂的炊煙也漸漸升起。
有不少孩童已經從屋內跑出,在路上嬉鬧玩耍,開心地像一群麻雀一樣。
此景讓童真想起了自己的家,也是和這裡一樣,簡簡單單,樸實無華。
這麼多年過去了他早對那場悲劇釋懷了,畢竟仇也已經報了,再想太多已是無用。
他往日呆在宗內,上次來到凡間都已經忘了是幾時了,現在走在村間的小道上他忽有一種莫名的感覺。
他感覺自己就和這些孩子一樣,都只是一個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人,他心中本還存著修仙之念,但此刻卻又想和這些孩子一起像尋常人一樣玩耍。
他倒不是因為懷念兒時,而是因為喜歡此刻的寧靜和純潔。
但都說修仙應了卻凡塵,而此刻童真卻又想做一個普通的人,這看上去有些矛盾的想法並沒有讓童真感覺到內心的牴觸,反而順之自然。
只是他不知道在他靜靜地向前走著,看著這世界時,他體內的靈氣開始悄無聲息地散去。
一旁的牧夜很明顯地感覺到了童真的變化,他先是驚詫,但很快他便有了一絲喜色,因為童真雖然靈氣散了,但他的氣息卻絲毫沒有減弱,甚至還在不斷地攀升。
牧夜嘴角偷偷一揚,將驚喜埋在了心裡,面色如常地帶著童真繞著村子走了一圈,最後走到了油菜花田邊。
秋天油菜花自然不開,但這裡依舊是牧夜最喜歡的地方,因為這裡很安靜。
兩人就在這裡漫步看著一望無際的田地,而這時童真也終於發現了自己身體內的變化。
他和牧夜一樣先是驚詫但馬上又驚喜,而後他看向牧夜問道:“你早發現了怎麼不說啊?”
“這是好事,我怎麼能打斷你呢?所以你能說說發生了什麼嗎?”
“我也說不清楚,但我好像摸到了點什麼,或許我不再需要去修仙了。”
“不需要修仙?”牧夜很是驚訝。
“我是指不用像你們這樣了,至於為什麼我也說不清楚,只能意會不可言傳。”童真笑道。
牧夜見此也不多言,有些東西不知道比知道要好,這個道理他還是懂的,況且他的路本就已經無阻何必再去了解一個玄而難解的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