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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輾轉逃

公元1129年十月八日,趙構再次回到杭州,在杭州沒呆十天,聽前方吃緊,忙渡過錢塘江,兩天後趕到越州(浙江紹興)。

金軍東西兩路發起了凌厲攻勢。先看西路軍:

完顏拔離速等從河南南下,攻下蘄州(湖北蘄春)、黃州(湖北黃岡)後,再行南下,攻江州(江西九江)。當時劉光世移守江州,每天設宴盛會,夜夜笙歌,好不快活。金軍強渡長江三天,他竟然不知情。等金西路軍到了江州城下,劉光世慌忙領兵出逃,劉光世後來被列為南宋“中興四大名將”,真是浪得虛名,名不副實。

劉光世路過洪州(江西南昌),此時孟太后在洪州,劉光世一路護送到虔州(江西贛州)。

知江州聞防守長江的劉光世跑了,也棄城走。金人佔領江州後,一路南下,攻陷了臨江(江西樟樹)、撫州、袁州。十一月十八日,殺到了江西南部廬陵(吉安)。知廬陵也棄城而逃,吉安進士胡銓,剛授予“撫州軍事判官”,在家沒來得及上任,於是組織鄉民保家衛國,在廬陵城堅守,竟然守住了廬陵。可見,不是打不贏,而是你敢不敢打。

再看兀朮的東路軍。十月二十三日,兀朮取壽春府(安徽壽縣),十一月初一日,犯廬州(安徽合肥),知廬州李會投降。

四日,攻和州(安徽馬鞍山),知和州李儔投降。

五日,逼無為軍(安徽無為),知無為軍李知幾棄城跑路。

十八日,破溧水;十九日,下太平州(安徽當塗)。

二十日,兀朮的前鋒打到了建康城外西南的馬家渡,杜充命統制陳淬、王夑、岳飛等應戰,激戰中,王夑首先嚇得開溜,陳淬敗退戰死,岳飛獨木難支,只得撤回。

金軍東西兩路勢如破竹,前方戰報陸續呈到趙構御案,趙構只覺得頭暈目眩,為了激勵士氣,十一月二十三日,趙構下詔親征,詔辭裡說:

國家連年征戰,他為國為民,所以忍辱負重,向金國低三下四,甘受屈辱,去尊號,用臣禮,竭盡全力,就算一塊石頭,也應該受感動。可金人到現在還不肯放手。金人一定要用兵,傾我宗室,殺我國民,搶我財物,我也不會愛惜自身,親上戰場,和他一戰。但願各位將士,念國養之恩,二聖之辱,殺戮之禍。與其坐以待斃,不如同心協力,奮勇殺敵,保全國家。

說得是義憤填膺、感天動地!

二十五日,趙構從越州出發,打算親征。走到杭州錢清鎮,侍御史趙鼎力勸趙構,眾寡不敵,還是避開為上策。趙構猛然醒悟,自忖:大意了,衝動了!還是趙鼎忠心啊!

二十六日,趙構兜了一圈,趕緊又回越州。

再說杜充在馬家渡失敗,兀朮渡江攻建康,杜充北撤保真州(江蘇儀徵)。知建康府陳邦光投降。通判楊邦乂不肯屈膝。兀朮派人用高官引誘,楊邦乂大罵道:“寧做趙氏鬼,不做他邦臣。”被殺!而杜充在兀朮的引誘下,回建康投降了金軍。

趙構聞建康失守,對呂頤浩道:“事情緊迫,該怎麼辦?”

呂頤浩提議到海上避難,並道:“金人多騎兵,難以乘船追我們。江浙一帶氣候溫熱,金人也不能久留!等他們走了,我們再來收復江浙,他出我進,他進我出,這是兵法奇策!”趙構採納,二十八日,從越州出發,赴明州(浙江寧波)。

知徐州趙立,聞朝廷下詔召各路軍馬勤王,率三萬軍馬從徐州出發趕浙江,走到淮陰,遇到金軍阻擊,趙立部下勸他回徐州,趙立咬牙切齒道:“說回去的,軍法從事!”

趙立和金軍輾轉激戰四十里,到淮安城下,趙立臉頰左右中箭,口不能言,唯用手指揮部隊,部隊安定後才拔除箭枝休息。此戰讓趙立聲名大振!還是那句話,不是打不贏,而是敢不敢打!

十二月初二日,趙構到明州。

十二月七日,兀朮的東路軍攻常州,知常州周杞派部將劉晏擊退。兀朮便南下攻廣德軍(安徽廣德),殺知廣德軍張烈,然後過獨松關進軍杭州,知杭州康允之棄城,錢塘縣令朱蹕率弓手民兵抗敵,力戰而死。

兀朮聞趙構在明州,派先鋒阿里蒲盧渾率精銳騎兵來追。十五日,趙構乘樓船往明州東北定海,讓張俊負責明州防務。另外以使者身份留範宗尹、趙鼎在明州,以期望和金軍議和。

呂頤浩奏請從官以下,各聽其便。呂頤浩的意思應該是,人多目標大,不利於逃亡,趙構卻道:“士大夫應當知道義理,怎麼能不讓他們扈從?否則,朕和寇盜有什麼區別?”是呀,朝廷成員都遣散了,他趙構不成了山大王?

兩個多月的時間,趙構從杭州逃越州,又返杭州,再回越州,走明州,奔定海,端的是狼狽啊!

佐料:杜充被趙構留守建康,建康是江浙門戶,可見朝廷對他十分倚重,可杜充卻毫無抗敵方略,唯一熱衷做的事就是,嚴厲管束部下,動輒誅殺,部下無不寒心。

杜充在建康外圍的馬家渡吃了敗仗,退到真州後,又將責任推給部下,嚴厲斥責各將,各將憤憤不平,巴不得杜充失敗,這樣的統帥能打勝仗?

真州守將向子忞勸杜充由通州、泰州一起去浙江和趙構會合,但杜充拒絕了向子忞的建議。實際是有了異心。

兀朮佔領建康後,讓投降的唐佐寫信勸降杜充,唐佐是杜充好友,同時兀朮派人誘惑杜充道:“如果投降,就把中原封給你,如同張邦昌一樣。”杜充遂降。

趙構得知杜充投敵,幾天吃不進飯食, 對宰輔大臣道:“朕待杜充不薄,因什麼緣故反叛?”下詔削去杜充爵位,將其子杜嵩、杜巖、杜崐、女婿韓汝流放廣州。

公元1130年冬天,杜充到大同,粘沒喝很鄙視他。不久,杜充任相州知州。杜充在相州和人相處很差,猜忌同僚,威逼下屬。

公元1132年杜充的孫子相州,杜充的副手胡景山乘機誣陷杜充陰通南宋。粘沒喝抓捕杜充,並嚴刑拷打,問道:“你難道還想南朝嗎?”

杜充回答道:“即使元帥讓我回南朝,我也不敢啊!”粘沒喝大笑,放了他。

就這麼一個人,後來竟做到了金國的行臺右丞相。上天何其不公乃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