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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立皇子

範鎮首發勸諫趙禎立嗣後,朝廷各級官員聞風而動。先是幷州通判司馬光上疏,懇請趙禎建儲。並且寫信給範鎮,要他以死相爭。

接著翰林學士歐陽修上言,侍御史包拯、呂景佑、趙拚,知制誥吳奎、劉敞相繼上疏力爭,最後宰相文彥博、富弼上陣,勸趙禎早定大計,趙禎一概不聽。趙禎難得犯倔脾氣,本來嘛,你們都說我不行!說男人床第之事不行,誰不生氣?

吵吵鬧鬧到公元1058年六月,文彥博罷相,韓琦被任命為宰相。此時司馬光晉升為開封府推官。司馬光有次入中書省,見宰相韓琦等道:“建儲大事,諸公不早做打算,等到以後皇宮內出示半寸寬的紙條,指定某某為嗣君,天下誰敢懷疑啊?”

韓琦、富弼等宰相拱手莊重道:“我們敢不盡力嗎?”

一天,韓琦奏事畢,乘機對趙禎進言道:“皇嗣,是天下安危之根本,前代多次禍亂,都是這個原因造成的。陛下應為宗廟、社稷考慮,在宗室中選擇賢良者。”趙禎“王顧左右而言他”。

不久,曾公亮、張昪、歐陽修都極力進諫,趙禎都沒有明確答覆。

公元1059年,包拯為御史中丞,進言道:“東宮多年虛位,天下人憂心忡忡。世間萬物皆有根本,太子就是天下的根本,不立根本,禍莫大焉!”

趙禎反將包拯一軍,問道:“愛卿打算擁立誰?”

包拯何許人也,哪能上這個套?他鎮定地回答道:“臣本來就是'才不配位',之所以嘮嘮叨叨請立太子,是為萬世宗廟著想。陛下問臣擁立誰,這是懷疑臣,臣年近七十,又無兒子,並非'邀後福'!”

趙禎可能也覺得話說重了些,轉陰為晴道:“後宮已有身孕者,等等再說吧!”

第二年,趙禎的第十一女降生,趙禎的希望又轉化為失望。

公元1061年六月,司馬光升為知諫院,入對,進言道:“臣在幷州為通判時,曾經三次上書,不知陛下記得嗎?”

趙禎沉思良久,突然抬頭道:“莫非是選宗室為皇嗣嗎?這是忠臣之言,一般人不敢談及罷了!”

司馬光恭維道:“臣冒死進諫,以為必死,沒想到陛下從善如流!”

趙禎謙虛地表示:“這有什麼關係,此事自古都有啊!”

此次君臣對話雖然一團融洽,可是並無實際性進展。但趙禎的內心明顯有所鬆動了。

司馬光見縫插針,再上疏勸諫,同時請宰相韓琦再添一把火。剛好江州知州呂誨也上疏諫言。韓琦拿著兩人的奏章,同時懷裡揣著《漢書.孔光傳》去覲見趙禎。

韓琦手捧《漢書·孔光傳》對趙禎道:“漢成帝沒有子嗣,冊立弟弟的兒子為太子。漢成帝只是中才之主,尚且能夠做到為天下考慮,陛下聖明,福澤天下,有什麼難辦的呢?”

韓琦說完,又將司馬光、呂誨的奏疏拿出,讀了一遍。

趙禎沉默一陣,突然道:“朕久有此意,愛卿看誰可行?”

韓琦大出意外,但畢竟沒有高興過頭,從而迷失方向,急忙裝作惶恐的樣子回答道:“人選不是臣所能議論的,應該由陛下聖裁!”

趙禎此時也許是對生兒子徹底死心了,於是真誠地問道:“宮中曾經養育過兩個孩子,小者比較純樸,但是覺得不聰慧;大的好一些。”

韓琦小心翼翼地問是誰。趙禎道:“大的叫趙宗實!”

韓琦力舉可行。公元1061年十月,趙宗實被任命為知宗正寺。朝廷的詔令下來後,趙宗實卻以為父親濮王守喪為由拒絕。

趙禎頗為意外,問韓琦怎麼辦。韓琦回答道:“陛下知他賢良而選擇他,他不敢承當,更加顯得他有氣魄,見識遠大。應該多次下詔讓他起復(官吏遭父母喪,守喪未滿期而應召任職)。”

朝廷由此接連下了十八道詔令,趙宗實才接受。

公元1062年,趙宗實守喪期滿,韓琦又對趙禎道:“宗正的任命下達後,外人都知道皇子必然是他,不如早點為他正名!”

趙禎認為有道理,八月,立趙宗實為皇子,改名趙曙。趙曙聽到詔命後稱病,推辭不當皇子,奏疏上了十多遍,仁宗沒有同意。

九月,趙曙進封為鉅鹿郡公,

公元1063年農曆三月二十九日,趙禎逝世。享年五十四歲,在位四十二年。第二天,即四月初一,曹皇后釋出遺詔,讓趙曙繼承皇帝位。文武百官進入宮廷,痛哭哀悼。韓琦讀仁宗遺詔制命。趙曙到東殿接見文武百官。正式即位,是為宋英宗。

佐料:仁宗趙禎,宋史對他的評價是,“恭儉仁恕,出於天性”並舉了一些例證:如一遇水災、旱災,趙禎要麼在皇宮內暗暗為百姓祈禱,要麼光著腳憂愁站在皇宮內發呆;宮內嬪妃晚上飢餓,想吃羊肉,趙禎告誡她們不要向御膳房開口,以免御廚為了準備而提前戕害生命;死刑案件,都要上報朝廷,趙禎免除死刑的一年達到上千人。

《宋稗類鈔》記載,四川有舉子向知府獻詩:把斷劍門燒棧道,成都別是一乾坤。典型的反詩!趙禎卻批覆道:“這是老秀才急於想做官罷了,不足以懲罰,可授他'司戶參軍'。”該人到任不到一年,自己卻羞憤而死。該舉人如此不爭氣,真是辜負了趙禎一番仁心啊!

宋祁過街市,遇宮女車輿,有宮女掀車簾叫道:“這是小宋!”宋祁聞聲,一回頭看時,宮女羞得急忙放下簾子。

就此驚鴻一瞥,宋祁魂牽夢繞,念念不忘,回去寫了一首詞,其中有:“劉郎已恨蓬山遠,更隔蓬山幾萬重!”

該詞風靡一時,傳入宮中,趙禎獲悉。問宮女誰人呼“小宋”?有宮女坦白了。趙禎立即召來宋祁宮中赴宴,席間從容問宋祁有無此事?宋祁嚇得腿肚子抽筋,想給皇帝戴綠帽?他宋祁有幾個膽啊?

趙禎卻若無其事地笑道:“蓬山其實不遠!”說完,將那宮女賜給了宋祁!宋祁喜從天降,難不成,竟然要和皇帝並肩作戰了?!

餘靖為人不喜歡修飾,做諫官時,有次面見趙禎,當時正當盛暑季節。接見完畢,趙禎回宮內道:“今天被一臭漢子燻煞了!口水噴了朕一臉!”

等等,等等總之,仁宗之“仁”,並非浪得虛名!

屬於宋仁宗的時代一去不復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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