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是管好你自己的事吧,我的事用不著別人瞎操心!”李柘冷眼凝視韓青離去的背影大吼。
他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討厭過韓青。
即使人已經走遠了,他還是越想越生氣,惡狠狠自言自語:“也不照照鏡子看看你自己!
同樣都是女生,別人要啥有啥,你呢,戴那麼厚的二餅也沒見你考全校第一。
兩片嘴唇薄得像草紙,一看就是薄情寡義的人。
還有你那麻桿一樣的身體,正面反面都一個樣,還好意思腆著臉說別人,真是烏鴉落在豬身上,還說人家黑,我呸!”
李柘最受不了別人輕視他的感情,尤其是唱衰他和莫小梨。
他覺得已經前進一大步了,這幾天莫小梨從來沒有嫌棄過他,而且有時候還會依靠在他的身上,閉目小憩。
還說我不清醒,不清醒的是你吧?
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看不得別人好,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閒事,鹹吃蘿蔔淡操心!
李柘嘴上很硬氣,但是心裡卻犯起了嘀咕,她說我正在做別人的替身,這是什麼意思?
我就是我,怎麼會是別人的替身?
哼,韓青一定是得了神經病, 淨說胡話!
雖然他極力否認,但還是患得患失,為了驗證真偽,他決定跟蹤莫小梨。
李柘記得每次到教室時,莫小梨就已經到了。
晨讀是7點10分,他總是6點40起床,10分鐘洗漱,然後匆忙抄起腳踏車飆飛而行,踩著時間的尾巴趕到教室。
莫小梨的家離學校很近,也就是十分鐘左右的路程。
今天為了能跟蹤到她,李柘計劃提前二十分鐘出發,只可惜他早已養成了生物鐘,竟然沒能及時醒來。
次日,他定了三個鬧鈴,總算是按時起床,又按時出發,結果還是沒能跟蹤到。
第三天,他決定提前到四點起床,我就不信跟蹤不到你。
這天,李柘看著天上的殘月淡星,淺淺的光色幽冷,空氣吸入鼻中,鼻尖甚是冰涼。
路上人影稀少,只有一兩個環衛工人在打掃衛生,偶爾有野貓躥出,嚇了他一跳。
李柘打著長長的哈欠,手太冷,推著腳踏車一路慢行,暈暈乎乎地,來到莫小梨家的附近,悄悄蹲守在一個角落。
這是他進入高中以後第一次起這麼早,聽說到了高三還會起的比雞早,想想就覺得太可怕。
李柘已經習慣了普通班慵懶的生活,當然,這種慵懶是跟龍鳳班相比而言的。
其實仔細說來,高中生活哪有慵懶可言。
從早晨睜開眼開始,一直到晚上十一點,一天大部分時間都獻給了學校,先別說學習好壞,就只這一份堅持,能熬下來的人已經可以稱為英雄了。
英不英雄的李柘並不在乎,他在意的與英雄相匹配的美女,誰是美女,毋庸置疑,絕對是莫小梨仙子。
並且,在他的眼裡,美女有且只有這一個。
李柘哈著手,盯著莫小梨家的院門,不一會,就聽到了開門的聲音。
“小梨起的可真早,天還沒亮起這麼早幹啥呀?”李柘把車子推到一邊,急忙跟上前去,保持不遠不近安全的距離。
其實,莫小梨並不覺得早,她一直都是這個時間起床,只不過,原來起床後會直接去教室學習,現在嘛她會晨練。
這個習慣是康垚感染的。
她沿著兩人曾經的路線,一圈又一圈,那個少年似乎一直如影隨形。
在她的耳邊監督著,不讓她偷懶,不讓她跑太快,也不要跑太慢,更不准她有任何閃失。
只可惜,如今沒有了揹她的後背,她只能依靠自己的雙腳,跑出壓在心頭沉甸甸的思念。
她跑過路邊的一草一木,又來到街角公園重溫那時兩人的身影,她不知道那樣的畫面還能留在心裡多長時間。
她很怕時間的腐蝕,把少年的模樣溶解,得不到的,守不住的,如果能永遠記得,是否也算地久天長?
最後一點時間,她又跑到梨園,此刻的梨樹光禿禿地,好像枯死一般。
她知道,它們沒有死,在看不見的地方,正在慢慢甦醒,用不了太久,春風一吹,很快就是梨花開滿園,如雪如鹽。
只是,當梨花若海之時,不會再有少年的笑臉,也不會再有自己的笑顏,一切都已終了,只剩下不願意讓昨日真正成為昨日。
如果她不去忘記,是否意味著他們仍然近在咫尺?
再望一眼那座出租屋,大門口滿是塵埃,那個少年真的一去不返了......
李柘跟了莫小梨三天,每一天她都是這樣度過的。
只要不是傻子,都能看出來莫小梨在想著誰。
李柘此時多少明白了韓青的意思,原來自己可能真的是某個人的替身,而且還是低配版的,只是空間上的替身而已。
至於精神上......唉,李柘才明白大小眼和無鏡男的話,原來莫小梨的老實低調,蘊含的是另外的意思。
這也就是她所不對勁的地方,最糟心的是,這麼明顯的情況,自己居然眼瞎沒有看出來,還沾沾自喜,自以為近水樓臺,卻原來親近的只是水中月。
他想問個明白,到底莫小梨的眼裡有沒有自己,可他又很怕一旦問出口,連朋友都沒得做。
可窩在心裡不問出來,每天又眼睜睜看著莫小梨深陷相思的泥淖,李柘是有苦難言,有恨難消。
最終,他小心翼翼地問莫小梨:“我是不是他的影子?”
莫小梨很疑惑:“什麼他的影子?他是誰?”
“康垚。”李柘擠出這兩個討厭的字。
莫小梨的眼中閃過一絲失落的光,然後垂眸深呼一口氣,搖了搖頭:“我早就忘了他了。”
“你說謊,你從來都沒有忘記過他!”李柘神情激動,極力剋制著。
莫小梨勉強一笑:“哪有,我真的已經忘了康垚是誰了。”
李柘苦笑,這麼溫柔的莫小梨實在是太陌生了,如果她能罵自己一頓,然後讓自己滾開,也比現在不敢承認令自己痛快的多。
“小梨,你每天晨跑的路線是和康垚曾經一起走過的吧?街角公園裡的涼亭,他曾經揹著你坐過,還有他的出租屋,其實就在梨園的邊上......
如果你忘了,那你為什麼每天都要經過這些地方?”
莫小梨沉默許久,回答說:“情難自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