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了嗎?鳳七竟然被送去雌洞了!”
“這還是第一個鳳凰族的雌性被送進去呢!”
“聽說很多雄性都想排隊,想嚐嚐……”
鳳莉莉低垂著眼皮,聽著耳邊傳來的汙言穢語,漠然越過,往河邊走去。
她本是部落巫女,又是板上釘釘的三星雌獸,向來備受矚目。
地位比之鳳七的族長之女,四星返古獸,隱隱還高出一籌。
眾獸看她這樣,皆竊竊私語,卻不敢不尊重。
她雖淪為普通雌性,但有生育能力,說不定哪天就能成為他們的嫂子,表祖母……
眾獸最多感嘆一下她的命運無常。
某些年老的雌性甚至上前攔著,好心勸她。
又被她面無表情的盯著,盯得人家心慌慌,罵罵咧咧的走了。
片刻後。
鳳莉莉像遊魂一樣,飄到偏僻無人的河邊,雙眼一閉,就要往下跳。
“別死啊!”金年年死死摟著她的腰,把她往草地一甩。
鳳莉莉成年了,再不用去學堂,金年年在湖對岸發現她臉色不對,跟了一路。
“為什麼攔我。”鳳莉莉癱軟在地,雙目無神,猶如行屍走肉。
“為什麼不攔你?”金年年蹙起眉頭,“就因為覺醒不了星源,就要去死嗎?”
“那還不該去死嗎!”她聲嘶力竭,“我身為巫女,受盡族內培育,父兄供養,卻……”
“族內安排最好的七星勇士與我締結成年禮,我明知……卻不反抗……是我懦弱!”
“鳳七害我,我卻顧忌與她的情誼不敢聲張,是我愚蠢!”
“如此懦弱無能的我,根本不配他們的栽培!我愧對所有人,我還活著幹嘛!”
金年年沒想到她說出這話,一時對她刮目相看。
她蹲下,握著她手,真誠地看著她的眼,“你說得不對,你沒有愧對任何人。”
“你顧忌與鳳七的情誼,是你本質善良。”
“你與那七星勇士,我猜,他本是你第一獸夫的人選,你們早有感情,你是捨不得拒絕他吧。”
鳳莉莉沉默半響,自厭道:“那又怎麼樣?”
“你很好,你有很強的責任心……”金年年覺得她是把巫的傳承扛在自已肩上了。
真是個好女孩。
她怨的不是任何人,是她自已。
包括對鳳七,鳳莉莉都是怨自已,多過怨她的。
要是怨,她昨日就不會安靜地待著,尊者們都比她激動,還會怒罵踹人。
金年年實在不會安慰人,嗶哩吧啦一大堆,鳳莉莉就是半死不活的。
氣得她用上了激將法,把她狠罵一頓:
“你說自已愧對他們,那就補償回去啊,就這麼死了算什麼!”
“你死了倒是輕鬆了,他們用在你身上的獸核、知識、愛護……又怎麼算呢?誰給他們賠?”
“你別那麼自私,只想著自已,先把該還的還了再死吧!”
“鳳凰族缺少新生幼崽,你身為雌性,怎能不為鳳凰族的繁衍作貢獻呢?”
“你死之前,先給生十個八個幼崽吧!”
鳳莉莉一頓,眼底漸漸聚起了光,“你說得對,我得先還了……”
她整個人似注入一股力量,神情痴痴的又跌跌撞撞的跑了。
金年年不知她今日這一番話,對霧恆造成多大的影響。
族內對巫女的第一獸夫,是經過嚴苛考察的,四大附庸族,每族萬餘獸人。
四萬雄性中挑出來的霧恆,不僅長相俊美,整體實力也高強,得到鳳凰族傾斜栽培。
他本來整日憂心於自家伴侶,某一日回來,卻發現她變得比他還積極造崽……真是幸福的煩惱。
“石榴,我都有點喜歡她了。”金年年欣賞她離去的背影。
【不行!宿主不能喜歡雌性!】石榴心中警鈴大響,彷彿看到許多能量長著翅膀飛走。
“你個憨憨……”金年年無語了,輕笑:“我跟你說什麼?”
“對了。”她目光下移,摸著肚子,“這胎的獎勵,有能直接覺醒星源的試劑吧?”
【……】石榴:這是威脅吧?是吧?
它的宿主什麼時候變了!一步步蠶食它的底線……好可怕……嚶嚶嚶……
“我覺得是有的,石榴,你說呢?”金年年眯著眼,語氣危險。
【嘀!系統能量有限,已進入休眠狀態。】石榴應付不來,溜之大吉。
金年年不覺得是自已害了鳳莉莉,卻覺得自已該做點什麼。
忽然。
熟悉的聲線喊住她。
“金年年雌性。”
鳳爾拖著舊傷,被一個兩米高的魁梧漢子攙扶著過來。
“你怎麼來了?”金年年倒不驚訝,只臉色顯得有些冷淡。
“灰熊你在那邊等我吧。”鳳爾揮退漢子後,才開始講話。
“年年,對不起,阿妹她竟做出這種事,我是不知情的,我絕不會害你……”
說著說著他自個就臉紅了。
“停!”金年年制止他,乾脆利落道:
“我想,我們不熟。你是怎麼想的,我也沒興趣知道,你懂我意思嗎?”
“你…可是我們…”鳳爾不敢置信,眼紅欲泣,顫聲道:“對不起…可是,我還是很喜歡你…”
“我們絕無可能,你回去吧。”金年年背過身,不忍心看他可憐兮兮的。
“是因為鳳七嗎?你才不接受我們!”鳳爾咬牙不死心,緊握拳頭。
“我的獸夫,至少得是七星獸人,這麼說,你們能死心了嗎?”金年年淡淡道。
這些天,她不是沒聽到他們三兄弟鬧出來的風聲。
可。
她永遠不會給仇人親眷靠近她的機會。
羽翼未滿的她,更不能再次得罪族中最高統治者。
生命如此珍貴,當珍之慎之。
“是我們妄想了,你,保重。”鳳爾退後幾步,苦笑,黯然離去。
金年年嘆了口氣,她沒說假話,神女之戰給了她深深的警戒。
連神族都為之瘋狂的繁衍本能,擁有生子系統的她根本藏不住。
比之神女,她往後估計會更難。
她甚至開始慶幸擁有了鳳華、當初又能在神族安身……
金年年隨心走到河邊,把草鞋脫掉,隨地席地一坐,在岸邊把腳伸下去。
“哇啦啦咕咕……”
河水被小腳踢得哇啦啦的響。
好涼快,好舒服。
大膽的小魚甚至藏在河草根莖下,時不時偷偷親她的腳……
“有點癢……”她仰頭迎著陽光淺笑,心情幽幽轉明。
活著本來就是件很隆重的事情。
不開心了,她就會讓自已開心起來。
收拾好心情後。金年年快步走,準備回教堂上課。
路上,一行守衛隊的獸人們步伐迅速,神色匆忙。
眾獸議論紛紛:
“不好了!鳳七逃跑了!”
“什麼?真的嗎?不是被關在雌洞嗎?星源都被廢了,竟然還能逃跑?”
“呸!人家有七個獸夫呢,一起逃了。”
看著面善的中年獸人,用手指了指上方,低聲神秘道:“你不想想人家的父兄是……”
“哦,也是哈,雌洞到底不好聽……”其他獸人秒懂,相互擠眉弄眼的。
一個叼著雞毛草的年輕獸人,滿臉唏噓:
“照我說,鳳凰族的雌洞算好的了!”
“基本上,只有那些沒生育能力,獸夫死光光後,又老又醜又懶的雌性會自願進去。”
“鳳凰族提供崗位,只要勤快點幹活,多少鰥寡老雌效能填飽肚子,雌洞常年也就那麼幾個懶貨。”
“鳳七這種,嘖,還真是,百年不如一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