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在佛州議會大廈的州長辦公室裡,帕克州長站在落地窗前,心情有些激動。
幾個小時前,他下令對‘電力飛行’在邁阿密的測試農場進行突擊搜查,此刻正等待著行動成功的訊息。
州長閣下此刻思緒飄飛——他想象著如何透過“極限施壓”控制住周青峰,好好的敲打一番。
手段很多的,‘罰款’‘起訴’‘限制出境’‘查封賬戶’,總之是‘沒牌造牌’,以展示他對‘東大’的強硬態度。
在州長的暢想中,他可以跟周青峰耗個一兩年,哪怕不能逼‘電力飛行’轉移技術,也能罰一大筆款。
然而,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辦公室裡的時鐘滴答作響,彷彿在提醒他等待的漫長。
兩三個小時後,辦公室的門被急促地敲響。
推門進來的助理臉色凝重,“州長,fbi的行動失敗了。他們沒能抓住目標。”
帕克州長的臉色瞬間陰沉下來。
助理繼續道:“目標乘坐一架‘疣豬’飛行器逃走了,但他肯定沒能離開佛羅里達。我們還有機會抓住他。”
“不知道他去哪裡了?”
“‘疣豬’的機動性極強,它從超低空飛走的。”
“那混蛋搞低空飛行器,該不會就是為了逃跑吧?”——測試農場的抓捕現場,局面有些亂糟糟。
由於沒逮住周青峰,於是到場的irs和fbi只能把凱莉扣住——因為她目前是‘電力飛行’事實上的‘ceo’。
蕭金浪也算在鬼門關走了一遭,重獲自由後第一時間拿回自己的通訊工具,向國內通報突發情況。
國內立刻通知了駐米使領館,要求對米方施加外交壓力,不能看著這家被***調研的行業‘獨角獸’平白無故的受打壓。
至於蕭金浪,他不但不能因為被軟禁而生氣,還得留下收拾殘局,保住周青峰留下的爛攤子,必要時安排他立刻回國。
老蕭覺著自己太冤了,因為他手頭無人可用——連咆哮過他的陳瑞都得好好安撫,派上用場。
現在首要問題是.周青峰到底逃哪裡去了?——邁阿密以北三百公里,奧蘭多。
一輛二手市場淘來的老舊“普銳斯”搖搖晃晃地行駛在柏油路上,車身斑駁的銀漆在陽光下反射出幾點疲憊的光澤。
開車的女人剛剛劫後餘生,頗為亢奮,滔滔不絕的說個不停,像一臺停不下的收音機。
周青峰坐在副駕駛座上,沉默寡言,目光盯著車外,彷彿雕塑一般,女人的聲音彷彿白噪音,絲毫不影響他的思緒。
從便利店裡拿走的食物吃了大半,待飢餓感消失,他的頭腦更加清晰冷靜。
‘x’強化劑壓制了他的情感,也啟用了他的腦海裡隱藏的資訊,比如一個奇怪的名單。
名單上有十幾個人,每個名字背後都有一連串的註釋。他借了女人的手機,上網查詢腦海裡每個名字所對應的人。
考慮到自己身處佛羅里達,他查的第一個名字叫‘埃裡森.帕克’,其註釋是反抗軍宣傳部長。
此人狡詐、無恥、毫無道德底線,卻又才華橫溢,擅長詭辯和鼓動。
他精力旺盛,不知疲倦,頭腦大膽而敏銳,總能在最絕望的境地裡找到翻盤的縫隙。
他的演講如烈火般煽情,能將最冷漠的人點燃,給最疲憊的人安慰,送最亢奮的人去死。
正因如此,反抗軍在末世屢遭毀滅性打擊,仍能在他的宣傳鼓動下不斷招募新兵,補充戰力,繼續與天朝大軍對抗。
周青峰空空如也的腦袋裡冒出許多稀奇古怪的內容,隨後便是難以忍受的劇痛。
當他發出痛苦的呻吟,正在開車的女人連忙靠邊停下,關心的問道:“嘿你怎麼了?”
在周青峰暈死過去之前,手機螢幕上顯示出‘埃裡森.帕克’笑容滿面的頭像,以及其當前身份——佛羅里達州代理州長。——周青峰再次睜開眼時,發現自己躺在一張破舊的沙發上,沙發皮革龜裂,邊緣露出泛黃的海綿,散發著一股淡淡的黴味。
房間昏暗,窗簾半拉著,陽光從縫隙裡擠進來,在地板上投下幾道細長的光柱。
他揉了揉太陽穴,起身時感到一陣輕微的眩暈,應該是低血糖的症狀。他又餓了。
茶几上,髒兮兮的馬克杯下壓著一張便條,紙張邊緣被撕得參差不齊,字跡潦草卻清晰:“我去採購了,廚房有吃的。我拿了你口袋裡的錢。——麗莎。”
“麗莎是誰?凌晨那個女人?”他瞥了一眼,嗤了一聲,把紙條揉成一團扔回桌上。
他站起身,赤腳踩在冰涼的木地板上,走進狹小的衛生間。
熱水從鏽跡斑斑的淋浴頭噴出,帶著一絲鐵腥味,他站在水流下,任由熱氣包裹全身,沖刷掉面板上的汗漬和塵土。
鏡子蒙著一層霧氣,他伸手抹開,露出自己的倒影。
鏡中的他臉色蒼白,略顯消瘦,但肌肉線條緊實,肩膀寬闊,手掌握拳時青筋微微凸起,透著一股隱秘的力量感。
他的目光落在左肩,一塊嫩紅的新皮赫然在目——那是凌晨便利店槍戰留下的唯一痕跡。
一發九毫米子彈擦過,撕開一道淺淺的傷口,如今已開始癒合。
周青峰盯著鏡中的自己,眼神冷峻,低聲自語:“營養,我需要更多營養來強化身體。不然這副骨架和肌肉,根本撐不住我的力量。”
飢餓感像一把火,在胃裡熊熊燃燒,他覺得自己能一口吞下一整頭牛。
將髒衣服脫下丟進洗衣機,他隨手扯下掛在牆上的浴巾,胡亂裹住下身,光著腳走進廚房。
廚房裡很乾淨,不像是經常做飯的地方。餐桌上一盒十二寸烤肉披薩,旁邊還有一瓶盒裝牛奶。
周青峰毫不客氣地坐下,撕開披薩,大口塞進嘴裡,乳酪拉出長長的絲,混著番茄醬的酸甜味灌滿口腔。
他又抓起牛奶,一仰頭喝了個精光,喉結上下滾動,冰涼的液體順著喉嚨滑下,暫時壓住了那股飢餓的躁動。
就在他舔掉嘴角的奶漬時,房門吱呀一聲開了,一個睡眼惺忪的年輕女人走了出來。
對方只穿了件寬鬆體恤,頭髮亂成一團,打著哈欠,懶洋洋地朝廚房走來,顯然是剛睡醒。
“你是麗莎的新男友?”年輕女人靠在門框上,揉著眼睛,隨口問道。
她的聲音帶點沙啞,眼神半睜半閉,還沒完全清醒。這間公寓是兩居室,她顯然是另一個租客。“不是。”周青峰頭也沒抬,平靜地搖了搖頭,繼續啃手裡的披薩。
女人笑了笑,正要從桌上拿起一包香菸和打火機,卻被他冷不丁一聲低喝打斷:“別在我面前抽菸。”
女人點菸的手頓在半空,愣了一秒,隨即慍怒的眯起眼,毫不示弱地懟回去:“fuck you!”
話音剛落,周青峰手裡的餐刀突然出手,“嗖”的一聲劃破空氣,帶著一道寒光飛出。
“哐當!”刀尖精準地釘在年輕女人耳側的牆上,深深嵌入木板一寸有餘。
刀柄嗡嗡震顫,餘音在安靜的房間裡迴盪。
年輕女人的頭腦瞬間清醒,臉色唰地白了,手中的煙和打火機“啪嗒”掉在地上,身體僵在原地,表情驚恐,連呼吸都不敢大聲。
“有電腦嗎?”周青峰的聲音依舊平靜。
“有……有的。”她嚥了口唾沫,聲音顫抖,眼神不敢再跟周青峰對視。
“去拿來給我。”周青峰低頭繼續吃東西。
女人僵硬地轉過身,腳步有些踉蹌地走進房間,不一會兒抱出一臺膝上型電腦,小心翼翼地放在餐桌上,退開兩步,低著頭不敢吱聲。
周青峰深吸一口氣,手指在鍵盤上敲下“埃裡森·帕克”幾個字,點下回車鍵。
一張熟悉的半身照映入眼簾——埃裡森·帕克,西裝革履,笑容可掬,頭髮梳理得一絲不苟,眼神透著精明與自信。
簡介寫著:“佛羅里達州代理州長。”照片下方還有幾段新聞連結,提到他近期的演講活動和政治主張。
當這張標準的政客笑臉出現在螢幕上時,周青峰的腦海裡驟然炸開一道聲音,清晰而強烈,如雷霆般迴盪:“目標確認,幹掉他。”
佛羅里達的首府在一個叫塔拉哈西的‘小城’。
埃裡森·帕克的州長辦公室在州議會大廈的四樓,網上有他官邸的地址和內部佈局介紹。
搜尋‘佛州州長’,又出來前任州長在遊輪遇害的訊息,順帶牽出了聯邦特勤局開始加強全米高官安保的新聞。
繼續搜尋,出來一條最新訊息,埃裡森.帕克下令對‘電力飛行’威脅米國國家安全的調查,說什麼收集使用者資料之類的屁話。
而找到‘電力飛行’,周青峰在網站上看到了‘疣豬’的一堆報道,“這不就是我昨晚乘坐的那架飛行器麼?”
他下意識的在網上搜尋自己的名字,很快找到一條資訊——九十天的時間已經到了,‘威力球’官方公佈了超級大獎獲得者的身份。
然後就是fbi在網上釋出的通緝令,周青峰總算看到了自己的詳細資訊。
“我有十幾億美元的身價,幾個月時間締造了一家估值超過十億美元的科技‘獨角獸’,引領了全球矚目的短距離運輸革命。
然後我因為非法經營,破壞環境,偷稅漏稅,威脅國家安全等諸多罪名而被米國國家稅務局和聯邦調查局通緝?
我在注射‘x’強化劑前到底都幹了什麼?”
也就是周青峰此刻大腦格式化導致感情淡漠,否則他腦袋上肯定要冒出一連串的問號。——公寓的房門傳來一陣輕微的鑰匙轉動聲,伴隨著門鎖“咔噠”一響,麗莎推門而入。
她捧著一個鼓鼓囊囊的超市購物袋,紙袋邊緣被撐得微微變形,隱約露出裡面一盒牛奶和幾袋薯片的包裝。
她一進門,先是瞥了一眼客廳角落裡安靜得像只受驚小貓的室友,又將視線轉向餐桌旁那個埋頭敲擊鍵盤的男人。
“嗨,你們怎麼了?氣氛怪怪的。”麗莎剛放下購物袋,就被室友一把扯住衣角,拉到客廳玄關的角落。
“這男人是誰?”室友瞪大了眼睛,驚恐的指了指牆上那把餐刀,“他差點殺了我!”
麗莎抿了抿唇,眼神複雜地飄向周青峰的方向。這個問題還真不好回答。她回想起凌晨在便利店的經歷,依舊心有餘悸。
在她眼裡,周青峰的表現堪稱完美:當她驚慌失措地求救時,他沒有立刻幫忙,平靜得近乎冷酷;
面對劫匪的槍口,他沒有慌亂逃跑,反而迎難而上,勇氣可嘉。
更別提三個武裝劫匪圍攻,他卻能幹淨利落地反殺,戰力強得讓人咋舌。
至於事後沒報警?那再正常不過了——報警只會給自己惹一堆麻煩。她甚至覺得,報警這種事壓根兒不在這男人的考慮範圍內。
對麗莎來說,周青峰身上籠罩著一層濃厚的神秘色彩,像是從電影裡走出來的孤膽英雄,危險又迷人。
正因如此,她才壯著膽子把他帶回家,而不是與之擦肩而過。
在敷衍室友幾句後,麗莎走到餐桌前,坐到周青峰對面,雙手撐著下巴,笑眯眯地問:“嗨,還沒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
周青峰的目光從螢幕上移開,冷冷地掃了她一眼,冷冰冰的答道:“認識我,對你沒好處。我很快會離開,忘了昨晚的事吧。”
“cool!”室友沒走開,反而躲在麗莎背後,探出半個腦袋,發出一聲意味深長的感嘆。
她壓低聲音,語氣裡滿是八卦的興奮:“你們怎麼認識的?昨晚上床了嗎?”
就在這時,衛生間裡傳來洗衣機烘乾結束的“滴滴”聲,輕快地打破了客廳的詭異氣氛。
周青峰站起身,走向衛生間準備換回衣服。
麗莎的目光追著他,搖頭嘆道:“我確實想把他睡了,可光把他搬進來就把我累得半死——這傢伙沉得跟塊石頭似的。”
室友湊近了些,調侃道:“需要幫忙的話,可以叫我。我覺得你一個人搞不定他。這男人有種致命的吸引力,過於危險,也過於刺激。”
衛生間內,周青峰將洗好烘乾的夾克衫重新穿上,順帶將繳獲的兩隻手槍分別裝在肋下和腳踝。
他再次看向鏡中的自己,思索要如何幹掉那位‘前’反抗軍宣傳部長,‘現’佛羅里達州代理州長。
要麼遠端狙擊,要麼近距刺殺,就這兩種方式,各有優劣。只是被通緝的情況下,‘聖光’那邊的人脈和資源就不能用了。
得另想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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