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心苑中,綠竹像一個無頭蒼蠅一樣亂撞。
“小姐,你說你要是以你真面目示人,也像陸姑娘一樣被皇上看上怎麼辦?”
葉梨落驚訝於綠竹與日俱增的邏輯能力,感嘆道:“這段時間竹兒進步很大啊?都有當捕快的潛力了。”
“哎呀,小姐,你就別逗我了,葉府木夫人這邊就一直虎視眈眈地在想辦法讓你去天玄山莊和親,這邊也有人想利用你達到她的目的。小姐,怎麼辦啊?要不我們逃出宮去南夷吧?”
葉梨落拍了拍綠竹越來越聰明的小腦袋。
“我的竹兒的主意真的很好。不過,我們還不能出宮,陸姑娘和五殿下還需要我們,還有那個嚴總管一日還在,我就絕不出宮!”
綠竹拿出一封信遞給葉梨落。
“小姐,你自已看看吧......西路來的信,玄莊主他......哎......”
葉梨落展開信,信上話裡話外都是西路埋怨尹昭離的話。
“小姐,西路說要不是你莫名其妙失蹤假死,又莫名其妙寫信給他的玄公子,玄公子也不會把那個假的尹昭離帶到山莊,這下好,玄公子因在南夷多次尋不到你,因此思念成疾,一度在床上臥病不起,這個凌可兒竟然夥同雲氏家族想要取而代之。還好小姐之前寄了一封書信給玄公子,讓玄公子又重新振作了起來,不過西路說他們也沒有找到凌可兒的任何罪證,不能讓凌可兒得到懲罰。”
綠竹感嘆道:“小姐,我真的覺得玄公子好可憐啊!你就去看他一眼吧。”
葉梨落也不知道這世間還真的有男子如此痴情於自已,而且這玄蘇幕就如此肯定尹昭離是女兒身,怎麼就走不出這個執念呢?
如今這宮中局勢複雜,自已如何脫身去見玄蘇幕?不過要是玄蘇幕真的出什麼事引起天玄山莊的動亂,那麼整個大月國都會受影響。
思索片刻後,葉梨落決定親自去見一見玄蘇幕。
“今夜戌時,玉驚堂,不見不散!” 綠竹盯著葉梨落遞來的書信發愣。
“小姐,你可想好了。”
“今夜廟會,有宮女會在宮外為嘉英公主生辰採購用品,我喬裝成宮女跟著出宮即可。”
夜晚悄悄降臨,葉梨落扮成宮女模樣順利躲開了守城士兵的盤查。
路上,葉梨落假裝尿急偷跑出了宮女隊伍。
戌時已至,從安陵坊布莊出來的葉梨落已經喬裝成男子模樣。
眼尖的西路竟遠遠地認出了尹昭離。
“九公子!”西路不可思議地摸了摸葉梨落的額頭,“是熱的!你真的還活著!老天爺保佑,我家公子得救了!”
玉驚堂的小林子在陸清影離開後每天鬱鬱寡歡,葉梨落趁西路去通知玄蘇幕的間隙將陸清影給她的包裹悄悄遞給小林子。
“噓!別亂說話,不然你家陸堂主在宮裡會有危險。”
小林子也不敢吱聲,他默默地開啟包裹,裡面有陸清影的書信和一些金子。
小林子這些年一直在陸清影身邊知道她一直在謀劃著如何才能進宮,如今陸閣主得償所願,小林子只能睜大著哭紅的雙眼望向天空向老天爺祈願,一定要保佑陸閣主在宮中一切安好。
葉梨落小聲安慰:“陸閣主在宮中最放不下心的人就是你,小林子,你一定要等著你家閣主回來。”
小林子點點頭。
如今的玉驚閣在陸清影走後已經變得冷冷清清,真成了不能看病的藥鋪。
天玄山莊見玉驚堂生意遠不如從前,就將重心放在了牧城其它藥鋪上面。
這玉驚堂倒成了一個清淨的世外桃源。
一陣急匆匆地腳步聲傳來,玄蘇幕一襲黑衣出現在葉梨落的面前。
葉梨落看著玄蘇幕又激動又疲憊的神情心中有些心疼。
“玄......”這聲公子還沒有說完,玄蘇幕就給了葉梨落一個溫暖的擁抱。
“昭離......”
“玄蘇幕,你這樣我要被你抱得窒息了。”
玄蘇幕這才放開手,他捧著葉梨落的臉頰柔聲道:“昭離,你真的還在......”
“玄公子,我是真的在,平山戰役後我沒有死,我被一個神秘的人救了,就一直在南夷當一名居無定所的小郎中。”
玄蘇幕眼眶微紅,“我尋遍了南夷的每一個角落,卻從未與你相逢過。”
玄蘇幕認出了葉梨落耳根處的墨黑痣印,她拉起葉梨落的手腕,這朵梨花印記還是清晰可見。
“玄公子是怕我是假的?”
西路連忙插話道:“九公子莫怪,我家公子是被那個扮成你的凌可兒整怕了。”
“哦?凌可兒又是誰?”
西路說起凌可兒那是心中充滿怒火,恨不得讓這個女子游街示眾。
“九公子不知道,這個凌可兒從小父母雙亡到處流浪,但是不知為何會出現在你掉落懸崖的地方,還碰巧和你長得一模一樣。不過這天下哪有這麼巧的事情,這不,凌可兒的狐狸尾巴就露出來了。”
玄蘇幕聽不下去,用眼神示意西路別再說了。
西路撞見玄蘇幕的目光,也不敢再說下去。
“哎呀,瞧我這大嘴巴,我特意讓小林子準備了好酒好菜,就在這院中用晚膳吧。”
葉梨落的肚子也是在呱呱叫了。
“正好,我也餓了,快把好吃的統統拿來,還有好酒更是別忘了。”
“好嘞!”西路看見玄蘇幕久違的笑容,也開心地忙去準備佳餚。
“昭離如何知道這玉驚堂?”
葉梨落故作輕鬆地回答道:“我這不又幹起老本行了嘛,這鄉野郎中沒有人不知道牧城玉驚堂,我本說順便來這玉驚堂取幾味稀有藥材,誰知道剛得知這玉驚堂陸堂主竟然已經不在這裡做事了。”
玄蘇幕眼神一刻也沒有離開過葉梨落,院中幾朵海棠花花瓣掉落在葉梨落的頭髮上。
院中被西路佈置得燈火通明,月光如水,轉過硃紅的樓閣,又低低地穿過雕花的門窗。
門窗裡的西路在悄悄地凝望著海棠花下的二人,心中感慨萬千。
“要是九公子真的是女子該多好,我家公子和九公子真像一對神仙眷侶。”
閣樓裡的小林子聽不懂西路在自言自語什麼。
“西陸大人,這是我玉驚堂珍藏了幾十年的女兒紅,你家公子,肯定喜歡!”
“你怎麼不早說!”
西路將這沉甸甸的女兒紅放在院中的木桌上。
“兩位公子,請慢用!”
玄蘇幕起身輕輕地為葉梨落挑落頭髮上的花瓣。
“昭離,你快告訴我,這段時間你到底去哪裡呢?”
葉梨落心生好奇,這陸清影好歹也是玉驚閣閣主,這麼一個大活人消失了,甚至跑到玄蘇幕最討厭的皇宮裡了,這玄蘇幕竟然一點也不關心。
“玄公子,平山一戰,我的心也隨著掉落懸崖的一刻死掉了。如今我無父無母,唯一的牽掛就是我的幾位兄長。”
玄蘇幕飲下一杯女兒紅,耳根已經微紅。
“這就是你一聲不吭離開我們的理由嗎?”
葉梨落髮現如今的自已越解釋越亂,定了定神道:“玄公子有所不知,人人忌憚我父親功高蓋主,現如今他已經身藏火海,若我死而復生,那我冒名頂替我父親上戰場的罪就會被一些小人拿來做文章,那我豈不是陷我兄長於不義?”
玄蘇幕已有些微醺,他聽著越發糊塗,又有點心疼。
“昭離,我居然是在你墜崖後才知道你竟然代替尹將軍上戰場,你既然活著為什麼不告訴我,為什麼不在我身邊?”
葉梨落垂眉,將手中的烈酒一飲而盡,在朦朧月色中,葉梨落將木釵取下,又將假鬍鬚撕掉,一頭烏黑的長髮隨即飄落。
趁著月光和酒意,玄蘇幕看呆了,眼前的尹昭離對他而言就像是天女下凡。
“昭離,你真的是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