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這麼多年以來,第三次成功的反擊,而且耗損是最小的。
只有三個輕微傷員。
按設想來,明日蠻夷就會在城門叫囂,那會是一場真正的廝殺。
眾人練的十分起勁,紛紛為了明日而準備。
第二日一早,仁謙就在城牆上望著。
一直到了中午都沒一個人影。
不對勁。
按照蠻人的傲慢,應該昨天晚上就打到城門口了。
不至於今日午時了還沒有動靜。
那就只能說明,他們內部出問題了。
仁謙大膽說出了自已的猜忌,提議前去打探一番。
“他們肯定出了問題,我去第一個據點瞧瞧就知道了。”
還沒說完,仁謙就已經下城牆,往據點去了。
第一個據點還是像昨日那樣混亂,好像蠻人根本沒有發現。
仁謙慢慢往下一個據點靠近。
一路上很安靜,只有風沙刮落而下的‘沙沙’聲。
據點的人變少了,巡邏的人只有20人。
仁謙不確定到底是不是誘敵深入,沒有繼續往前。
回到城裡,仁謙把這個情況上報。
他們一直認為保守為主。
靜靜等了五天,蠻人沒有任何動作,像是蒸發了一般。
這反而讓軍隊惴惴不安。
仁謙又一次潛入蠻人的據點,這次巡邏的人更少,只有十人。
得到訊息後,仁謙連忙回去彙報。
立馬帶上25人的精兵趕赴據點處。
仁謙先是仔細觀察,確認只有這麼些人後,才主動出擊。
剛剛剿滅據點,就從後方來了援軍,數量還不少,起碼三百人。
仁謙實力出眾,能保自已,但人數太多,沒辦法分出過多的精力保護隊友。
只能眼睜睜看著隊友一個又一個的倒下。
分心的次數太多,導致仁謙也受了不少傷。
剛把最後一個人按在地上,身後就來了人。
“副將!您沒事兒吧。”
柯玉帶了一隊援軍來幫忙,看到最後一個敵人已經趴下了,眾人紛紛鬆了口氣。
柯玉看到仁謙身上帶了很多傷,想上前攙扶。
就在這時,意外發生了。
本該死去的蠻人,一下翻開趴在身上的屍體,朝著援兵殺去。
柯玉還沒反應過來,從右側身後一支鐵戈穿透了腰腹。
仁謙心臟一滯,雙眼瞪大,想往柯玉那邊跑,腳下卻被蠻夷的手拉住。
等回頭殺了蠻夷再往柯玉那邊瞧去。
柯玉的胸前多了一個血紅的洞。
只那一眼,仁謙就感到頭暈目眩,耳鳴炸起,一下半跪在地。
恍惚間,像是看到柯玉從懷裡摸出了什麼東西,往自已心口扎。
扎完後,仁謙那些負面感覺就消失了。
仁謙也不管那麼多,抬步就往柯玉身邊跑。
手中長槍一拋,扎進蠻人的嘴裡。
柯玉此時躺在屍山上,還扯著笑。
仁謙將柯玉半扶著,眼前柯玉的臉慢慢變得模糊。
“仁謙,我有個秘密一直都想告訴你,只是沒想到這一天會來的這麼快。”
仁謙的淚直直拍在柯玉蒼白的臉上。
“我想你應該不記得了,小時候我被山賊擄去,是你殺了他們,我才..得救,可惜你沒一次看到過我。”
“不然,我還能多保護你一段時間。”
柯玉從心口拔出那個水晶錐子遞給仁謙“這個是琳的,如果有機會...請你...幫我交給她。”
柯玉呼吸有些急促了。
兩個血洞嘩啦嘩啦止不住地往外流。
“你撐住,我馬上帶你回城裡。”仁謙將柯玉背在背上。
埋伏的蠻夷沒多少,都被除清了。
柯玉帶來的人還剩下十來個,他們默默地跟在仁謙的身後。
柯玉的血已經將仁謙身後的鎧甲染紅,順著甲片大顆大顆往下落。
風沙四起,拍刮在臉上生疼,眼前的路微微模糊。
仁謙感覺到身後的重量不斷加重,雙手緊捏,緊咬著下唇。
微弱的呼吸輕輕打在仁謙的後頸。
越來越輕。
仁謙不敢拖沓,步子越走越快。
遠遠地就看到城門了。
“柯玉,我們快到了。”
仁謙聲音有些顫抖。
柯玉輕笑一聲“好。”
聽上去全然已是氣聲。
仁謙拼命的走,身後的將士被遠遠甩開。
此時城門離仁謙就只有三丈遠,那是仁謙停馬挑釁蠻人的地方。
柯玉伸手摸了摸仁謙的臉。
仁謙眼中亮起光,走的更快了。
柯玉的手還是垂了下去,那微弱的呼吸也消失了。
仁謙鼻頭一酸,眼前的城門完全模糊起來。
如果此時回頭看去,就能看到柯玉的血鋪了一路。
仁謙不敢看,停頓了一下。
卡在腰間的手止不住發抖,仁謙狠狠地把眼淚逼了回去。
糙鬍子和韋秋趕來時,就看到仁謙雙眼通紅,一眨不眨,死死盯著腳前的路。
渾身還微微抖著,正想上前接過柯玉,就看到身後一條長長的血路。
紛紛有停住了腳。
將士們看了也紅了眼,背過身偷偷的抹眼淚。
他們不敢發出一點聲響,只能死死咬住自已的下唇。
仁謙將柯玉揹回了後置點,放在房間的床上。
仁謙的眼淚洶湧的漫了出來“你先休息一會兒,我去給你找大夫。”
拉開門,宋齊雲正氣喘吁吁的站在院子裡。
宋齊雲從沒有見過這樣的仁謙,仁謙也不會做出這種表情。
宋齊雲忍著淚走進了屋子裡。
眼前的景象讓宋齊雲接受不了,宋齊雲只感覺一陣發嘔。
宋齊雲跑到門外拼命乾嘔。
三個人將仁謙的去路堵住。
“將軍,勞煩讓讓,我去請軍醫,柯玉的傷勢太重了,不便移動。”仁謙表情麻木。
三人臉色一變,又不忍說出實情,只好挪開步子,讓仁謙去找軍醫。
軍醫沉著步子跟仁謙進到房間裡。
軍醫已經見怪不怪了,還是認真的幫柯玉處理著傷口。
仁謙抬起手才發現已經被柯玉給的水晶錐割破了手掌。
仁謙在褲子上擦了擦血,又換水又拿布,在軍醫包紮時遞藥。
軍醫處理完就提起藥箱準備離開。
一個問題將他攔住。
“大夫,他...什麼時候能醒?”仁謙問的十分不自信。
除了宋齊雲,三人都站在門口看著仁謙的動靜。
軍醫不知怎麼作答“或許兩年....或許更久。”
仁謙坐在床榻邊垂著頭,從眼眶中漫出的淚,一滴一滴潤溼了被褥。
軍醫踏出門就看到在門邊嘔吐的宋齊雲,臉漲得通紅。
儘管吐出來的全是口水,宋齊雲還是止不住的乾嘔。
眼淚也從他的眸子裡湧出和地上的水融合到一起,已經分不清了。
軍醫搖搖頭離開了。